第99章 小石頭

98、小石頭

母親一輩子不曾離開家門，她甚至連想也不敢想，離開自己的家該怎麼辦；但蓮花卻不是這麼想，雖然她也不曾離開家，未知的世界充滿變數，但她相信只要找到七天樂，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所以，她決心已定，一定要找七天樂！

“母親，事實已經證明，坐在這裏空想是沒有用的，只有自己親自去找一找，才有可能找到齊先生；我覺得，即使找不到齊先生，我也儘力了，這樣心裏也才會踏實。我決定了，不用勸我，我一定要去。”

蓮花知道柳夫人故土難捨，就對柳夫人說：“我也想過了，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起去，就讓小梅照顧你，你等我回來就是了！”

蓮花的決定已經難以改變，找不到七天樂，就好像把她的靈魂也帶走了。柳夫人流着眼淚說：“傻女兒，做母親的雖然不想離開自己的家，但要讓母親獨自守候在家裏，其實一顆心也早就跟你去了，成了活死人，還不如跟着你沿街乞討過得舒心！”

柳夫人和女兒相依為命，從來也沒分開過，蓮花要出去尋找七天樂，母親怎麼捨得讓蓮花自己去？人不在，房子也只不過一座空巢。其實，在蓮花的心裏，始終都有相濡以沫的親切感，柳夫人畢竟是養了她快二十年的母親，母女感情斷斷不能割捨！

就因為這樣，兩個人的感情才不是平常人可以比擬的，父親早逝，母親一個人把她養大，柳夫人是她血肉連心的母親！蓮花不覺撲向柳夫人的胸懷，喊了一聲“母親”，卻再也說不出第二句話。

自從嫁給七天樂，蓮花已經很久沒這樣撒嬌了！

張生和小梅知道這個消息，都驚訝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蓮花說：“小梅，張生，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既然決心已定，就不會改變。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以後這裏的一切就都託付給你們。要是有緣的話，我們會回來的。”

怎麼聽也有生離死別的意思，小梅的淚水就像汩汩往外冒的泉水，擦也擦不幹。她是從小和小姐一起長起來的，朝夕相處，感情自然非同一般。小梅說：“小姐，你就不能不走啊？我真的離不開你！”

忽然，小梅似乎突然想起什麼，一把抓住張生的手，對蓮花說：“小姐，你可以不去的，就讓張生再跑一趟吧！他是個男人，又是姑爺的徒弟，應該讓他拋頭露面尋找姑爺才對。張生，你說呢？”

“我願意！”張生痛痛快快地回答：“小姐，你就放心吧，這次我就是跑遍千山萬水，也要把姑爺找回來！我發誓，找不回來姑爺，我就絕不回家！”

不只是七天樂對他親如兄弟，蓮花對他也是恩重如山。蓮花說：“不行呀！上次你出去的時候，因為沒有大夫，藥鋪不得不關張。如今，你好不容易才把名聲挽回來，就又要外出，這怎麼行？別忘了，你是藥鋪的主心骨了，這裏已經離不開你。”

張生在七天樂失蹤以後，就成了這裏的主治大夫；因為他得到了七天樂的真傳，再加上張生天生就是學醫的奇才，已經深得病人的信賴；他離開了，就無人能夠挑起大梁，藥鋪也只好關張。

蓮花考慮得很周到，柳夫人說：“張生，蓮花說的對，這裏離不開你，你還是好好照顧藥房，我陪着蓮花就行，再回來也好有個照應。”

她們娘倆都是這麼說，張生就很苦惱，對蓮花說：“小姐，我……”

張生忽然說不下去，不得不停下來；蓮花說：“張生，你怎麼也婆婆媽媽的？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這裏的老百姓已經離不開你，尋找姑爺只是一家人的小事，你能為了去找姑爺而放棄大家嗎？再說，如果姑爺回來了，看到藥鋪倒閉，他能不傷心嗎？那樣你就成了罪人！”

張生說不出話來，不過也明白蓮花說得對，自己真的不能離開，因為這是七天樂的心血，他不能讓師傅失望。小梅哭兮兮地說：“小姐，不然我就陪你們去吧，不然在路上誰照顧你們呢？”

蓮花從小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已經成了習慣，小梅也照顧她也多年了。再說，柳夫人也有了年紀，但需要自己照顧自己，路上可怎麼辦？柳夫人說：“傻孩子，你也是有家的人了，怎麼還說這樣的傻話？你們就不要擔心了，照顧小姐有我呢，沒事！”

柳夫人雖然年齡已大，但也不是老朽無用，至少她一路照顧蓮花吃喝卻是綽綽有餘。蓮花笑着說：“小梅，別傻了，以後有的是時間讓你照顧；等我們找到姑爺，你還要照顧我們一輩子呢。”

如此，張生和小梅也就無法再勸了；無論如何，蓮花母子是不會同意把他們夫妻拆開，更何況張生的母親年事已高，也離不開人。她們的心意已決，剩下的就是盡量給他們帶足路費，備足需要的東西。三六九，往外走，蓮花和母親挑了一個好日子，就出發了。

她們租了一輛馬車，一路上打聽着往前走；七天樂他們去的方向大致往北，這一點是錯不了的。可惜走了許多時候，卻沒有打聽到一個知情的人，於是漸漸有些渺茫。蓮花和柳夫人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走停停，一直走了一個多月，竟然還是一無所獲。

轉眼就到了冬天，柳夫人和蓮花商量道：“女兒，眼看天越來越冷，我看我們暫時就在這裏住下吧；以後天冷，路也一定不好走，我這身體也受不了，等明年春天春暖花開的時候咱們再走吧。”

這的確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天氣越來越冷，說變就變；萬一天氣突變，風雪交加，她們再想找一個取暖的地方就不容易，總不能長時間住在客店，那樣肯定不方便，倒不如早作打算。

“好吧母親，看來急不得了，就按你說的辦。”她們的行程雖然慢，但日久天長，她們就靠着螞蟻啃骨頭的勁頭，也應該出來幾百里路了，回去當然也不合適。

住慣了大城市，但也熟悉了四海為家；蓮花就對柳夫人說：“母親，前面大概是蘇州地界，我們就去那裏找個地方住下來吧？”柳夫人對蓮花千依百順，再說蓮花識文斷字，雖不出門但懂得的卻很多，柳夫人反倒不如蓮花，所以哪能不答應？柳夫人說：“好，就依你吧。”

蘇州城曾經被金軍攻佔過，進城后就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把個蘇州城燒的面目全非；後來，朝廷幾經修繕，蘇州才慢慢修復。這裏的人民在逃離家鄉后又回來了，畢竟故土難離。只是幾十年的光景，蘇州人就讓蘇州城重新的熱鬧起來。

這裏雖然不及臨安繁華，但也算昌盛，租賃房子也不算一件難事；蓮花和柳夫人不想太張揚，就租了一個獨門小院，比她們家的宅院當然不能比，但也清靜幽雅，富有園林風格。

柳夫人和蓮花安排妥當，兩個人都滿意。柳夫人說：“女兒，我們只是在這裏暫住，但也要幾個月的光景，我們是不是找一個小廝，讓他幫我們做點粗活？再說，我覺得路上也離不了傭人，合適的話我們也可以把他留下。”

暫時的安定，蓮花也不忍心再讓柳夫人過多的勞碌，再說，對管理家庭事務，蓮花的確不懂，原來的時候有小梅打理，現在能靠誰？蓮花說：“母親，你自己看着辦吧，我不懂，就只有讓您操勞了。”

柳夫人說：“瞧你這孩子？我是你的母親，做什麼都是應該的，為什麼對我也這麼客氣？”但其實柳夫人的心裏很高興，蓮花這樣說，就證明她已經長大了，知道母親的不易！

“母親，我還有一句話要對你說，你看好不好？”蓮花微笑着說：“我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我不想在讓人知道我現在的名字，我想改一個名字，母親說行嗎。”

柳夫人沒有想到，蓮花為什麼要改名字。母親說：“這個名字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改？”蓮花就說：“母親，其實也沒有什麼，但我就是不想別人知道我的名字。”

蓮花說的很堅決，柳夫人說：“唉，你願意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反正叫什麼你也是我的女兒，只要你高興舊好。”

“謝謝您了，母親！”蓮花高興的擁抱母親，柳夫人笑對蓮花說：“真不容易，我的女兒終於笑了。”

“母親，這段時間我也想透了，就算我天天沒有高興的時候，日子不還要往前過？咱們娘倆相依為命，我不能讓您老人家為我也不高興了！”蓮花終於醒悟過來，她原來已經很長時間不會笑了！

“嗯嗯，真是我的好女兒！過去的日子那麼難熬，我們都熬過來了，還怕啥？”沒嫁給七天樂的時候，她們的日子已經是捉襟見肘了，結婚以後生活又波瀾起伏，七天樂至今又不見人影，到後來不還是過來了嗎？

“不過，蓮花，你要告訴我，你的新名字叫什麼？省的我忘了路打聽不到你，呵呵。”母親說的話顯然是在開玩笑，蓮花對母親說：“母親，在外面你就叫我翠兒吧；在沒有人的時候，你當然可以繼續叫我蓮花了！”

蓮花想改名字，是因為她一直覺得蓮花這個名字因為七天樂太響亮，會不會樹大招風呢？其實這正是她的小心之處，更懂得小心駛得萬年船！她早就想有個別的名字，但因為心裏猶豫，所以就遲遲沒有告訴母親。不過，母親倒不覺得什麼，柳翠兒這個名字也很上口。

母親很快就找來一個十三四歲模樣的小廝，這樣的年紀已經什麼事情都能做了。蓮花說：“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我叫石頭，今年虛歲十二了。”石頭說話很乾脆，聲音也好聽，蓮花就有點喜歡。蓮花說：“你的父親母親呢？”石頭的眼圈就紅了，對蓮花說：“……都死了。”

這樣大的孩子就沒有爸媽，也真是可憐。這樣看來，蓮花確實很幸運。蓮花就說：“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母親，看他的衣服都破破爛爛，就給他做幾身新衣服吧，以後他就是我們家的人了。”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石頭趕忙跪下，“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起來還不忘再次作揖；柳夫人眉開眼笑，對蓮花說：“瞧這孩子，多懂事？又懂事，長大了是個不錯的小夥子。！”

蓮花點頭，對石頭說：“好孩子，看你也很機靈的，不錯！但是你要記住，不要總是跪下磕頭，因為我不喜歡。”

其實，蓮花最喜歡男人要有男人樣，上拜天地，下跪父母，不能隨便就跪下磕頭。石頭的兩個眼珠滴溜溜亂轉，對蓮花說：“是，小姐，我記下了。”但他的腿卻好像沒有骨頭，又要下跪！

“又忘了嗎？石頭？”蓮花低沉下臉對石頭說：“你要再下跪，我馬上就把你趕出去，永遠不讓你進門！”

“是，小姐。”石頭老是這樣，大概是在別處養成的習慣，一時不好改，習慣性身子動了又動，這才沒跪下。

以後，蓮花和母親都是帶着石頭一起出去，於是蓮花就發現，石頭對這裏的人情世故倒是比她們明白。回到家，蓮花讓石頭放下購買的東西，問石頭：“石頭，你是否對這裏很熟悉？”

“嗯，是的，小姐。”石頭老老實實地說：“我從小的時候就住在這裏，但沒有住處，主要是為了找口吃的。前幾年我太小，也就沒有人要我，所以我只能沿街乞討。”

“這麼說，這裏的大事小事你都知道了？我向你打聽一個人，這裏來過兩個人沒有？一男一女，很出名的。”蓮花明明知道問這樣一個小孩子是沒有作用的，但她習慣了，見人就想問。

其實結果也是一樣，石頭一個不知道，蓮花就不想再問了。但是，閑着也是閑着，蓮花隨便地說：“石頭，這裏有沒有什麼新鮮事？我實在是無聊，你就撿好聽的說來聽聽。”

新鮮事倒有，石頭就給蓮花講一些八卦新聞，張家長李家短的消息一大攤子。蓮花說：“石頭，有沒有轟動的新聞？就是全城的人都想知道的新聞。”

“有啊，最有名的是一個學生找到一個天仙似的女人做妻子，那個人本來是個窮的揭不開鍋的窮學生，但就因為娶了這樣一個天仙似的媳婦，立即就大變樣，綾羅綢緞，肉山酒海，樣樣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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