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封官
“嘶！”的一聲倒吸冷氣，林如海駭然望着他，他實在沒想到，賈薔會說出這種話。
“哥兒你……你這會不會是杞人憂天了？”
好半天後，林如海顫聲問道。
賈薔長嘆一聲道：“人心這東西，從來是得隴望蜀的，賈家耽於享樂百多年了，早已經深入骨髓，除了我家老太爺和西府政老爺，我敢說兩府沒一個乾淨的東西，你覺得這樣的大家族還能保得住富貴嗎？”
林如海怔然，他多次寫信給賈政陳說利害，可自己這位大舅哥，就是一個不諳俗務的世家子。
你讓他自己作惡他不會，但讓他教育子孫，他恐怕只知道大棍侍候。
至於約束家裏人，只要他沒看到，就認為天下太平了。
可賈家那麼多族人，一個個養尊處優一百多年，誰還能像他那樣謹守本分，他這位大舅哥是不惹事，可禁不住其他人惹事啊。
如果賈家倒了，那嫁入賈家的黛玉可是犯官女眷，下場有多凄慘他不用見到就知道。
好半天後，林如海才幽幽的問道：“薔哥兒看樣子是想重振家風了，可西府怎麼辦？”
賈薔也苦笑道：“那邊我也沒辦法，畢竟我是晚輩，說話都不敢大聲，何況人家未必信我，只能盡人事能幫的幫一把罷了。”
林如海不語，良久之後嘆口氣問道：“依你之見，老夫應該讓玉兒回來嗎？”
這話他可不敢隨便建議，想了想說道：“我覺得姑老爺應該請個教養嬤嬤給林姑姑，我聽說林姑姑在西府住在老太太那裏，跟寶二叔就隔了個裏外，男女七歲不同席，有些事還是要避諱的。”
林如海緩緩的點頭，這事他已經知道了，從雪雁那沒心機的嘴裏知道的，還有許多是他想都未想到的事，這回都清楚了。
這事就此告一段落，林如海也沒說怎麼處理，賈薔自然不問。
接下來的日子，林如海每天叫他過去，都是在書房教他讀書，兩人心照不宣的有了師生之實，卻沒有師徒之名。
又在揚州呆了一個月，這天讀完書，林家管家林忠和進來，帶着一個中年婦女，長相端莊，眼神清亮，一看就是精明的人物。
當著他的面，林如海問了些事，當即拍板請她做女兒的教養嬤嬤，讓人請來黛玉奉茶后，跟着黛玉回房。
“我這身體完全好了，你們該回去做自己的事，如果不出意外，我明年也該回京，到時候再謝你。”
賈薔一聽明白人家安排好了，連忙起身作揖道：“姑老爺說謝就見外了，這些日子多虧了你老教導我許多，雖無師生之名，但這師生之實是不容抹去的。”
林如海很滿意他這表態，心中暗嘆可惜了。
這段時間的接觸，他看出賈薔其實是有才的，待人接物都十分有分寸，寧國府日後恐怕會更好。
只是可惜了榮國府沒出這樣一個人才，讓他想助一把力都無從插手。
寶玉不說，可賈璉他見過，那就是一個聽命做事的，沒有一點自己的主見，他也只能作罷。
三日後啟程，臨行前他悄悄的問了林如海一句安全的話，但他告訴自己不要擔心，有了一次，下次再想得手沒那麼容易。
他想想也是，人家是為了皇帝斂財的，被人暗算多次，這次差點連命都沒了，嘉正帝絕不會罷休的。
這回肯定會加強他的保護，恐怕接下來還會有雷霆手段整頓江南吏治。
也就放下擔心上船返航，林黛玉現在心情舒暢，看向他的眼神都特別溫柔。
一路上跟他交流也多了起來，他更是趁機提出，讓她多出來走走，別悶在船艙里。
但他可沒誤會，人家才不是喜歡自己，只是這段時間的相處，有一種自己人的感覺罷了。
回到京城已是五月末，送黛玉到達后免不了拜見一番長輩，特別是老太太那邊，事無巨細的詢問了一遍。
好在林黛玉被林如海交代過，沒說出賈薔救命的事，不然恐怕還要扯一大堆有的沒的事。
趕緊回家的賈薔，剛一進家門，後腳就來了一位太監。
大明宮內相戴權，這位跟賈家關係還不錯，而且是太上皇的人，從賈代化時代起，就跟賈家交往。
“戴老公，你老怎麼來了，有事叫小的們交代一聲就是。”
賈薔秉持着能巴結盡量不要翻臉的原則，一副驚喜是樣子迎上去。
戴權笑呵呵的打量他一番，這才叫過一個小太監，接過他手裏的黃綾，賈薔一看渾身一哆嗦，當然是裝出來的。
“快！快去請太太和二奶奶來，擺上香案……”
看着他手忙腳亂的樣子，戴權滿意的微微點頭，等一切就緒后，尖着嗓子叫道：“寧國侯賈薔接旨！”
“臣世襲寧國侯，四品輕車都尉賈薔接旨！”
“太上皇帝詔曰：寧國公賈演功在社稷，其後玄孫賈薔心懷皇恩，特授錦衣府指揮僉事一職，主持南鎮撫司事宜，明日上任，欽此！”
賈薔眼中神光一閃，馬上大聲謝恩道：“臣謝太上皇隆恩，謝皇上隆恩！臣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負聖人期望，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戴權聽呆了，差點忘了叫他起來，這世界可沒滿清什麼事，哪有臣子三呼萬歲的。
大明朝也沒這規矩呀，繼承大明的大吳自然也沒這規矩，漢人皇帝自古就沒有把臣子當奴才的想法，最多算個家臣模式。
身後的小太監悄悄碰了一下，戴權這才醒悟，滿臉笑眯眯的叫人起來，語重心長的說道：“太上皇知道你有心了，好好乾吧，別給祖宗丟臉。”
“是，晚輩記下了，謝戴老公金玉之言，晚輩立誓以聖意為重，不敢逾越半步。”
悄悄咪咪的往戴權袖子裏塞了一卷銀票，然後叫人端上一盤銀子笑道：“麻煩各位跑一趟，這大熱天的，喝杯茶的事，可別推遲。”
小太監們目露喜色，但都低眉順首的不敢表現出來，戴權暗贊他會做人，呵呵笑着讓人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