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陳家辦喪
從牆頭跳下的黃安嘴角揚起了笑容,這白子良倒是糊弄人的本事倒是高明,人為財亡,讓他這麼一挑撥,陳家勢必會不顧一切去爭這個一等功名。
“你在這守着,我去盯着白子良。”黃安說完,大步追趕上去。
下午,葉清絮絮叨叨將白子良的行蹤報給了徐青琬,其中提到陳家時,葉清頓了頓,“至於陳家那邊,聽說白爺前腳剛走,陳家老二就朝樊府去了。這陳樊兩家本是親戚,這陳家要不要派人一直盯着?”
依他的推斷,或許能從陳家找到一些線索。
徐青琬沉思了片刻,緊緊攥着的手慢慢舒開,深吸了一口氣,看起來好象平靜了不少,“繼續盯着吧,但別讓別人發現了,銀子可是夠?”
葉清聽到這句,心裏一松,只要他點頭,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銀子還夠,我雇了幾個小叫花子,許他們每人每天三十文。”
葉清也不知她在想啥,不會是擔心他昧下銀子吧,忙補上一句,“陳家和樊家都有旁人盯着,我想不能打草驚蛇,四五個小叫花輪班跟着,每日換一批,價格自然比今個兒高,不然怕讓人起了疑心。”
徐青琬挑高眉頭,他這法子倒是省銀子,只是這消息只怕倒多斟酌幾遍,不過目前也這能這樣。
“我該過去了,若再有什麼事,咱們還是在這裏見面。”徐青琬藉著尿遁的功夫,繞開了馬嬤嬤,偷偷跑過來的,再不回去,該惹人懷疑了。
…………
山陽最熱鬧的大街上東拐大街,樊府就在這大街上。
陳老二在樊府書客候着,三杯清茶下肚,還不見樊大人的影子,顯得有些急燥。
喚了樊家小廝去催。
好在,待他第五杯清茶下肚后,樊推官挺着大肚子,慢騰騰的回來了。
”四舅,你可算是回來了,阿娘病了,昨個夜裏阿娘做了噩夢,說夢到大哥渾身是血,今個兒一早就催我找四叔問問,我大哥是不是已經沒了……”
樊推官還未安坐,陳老二已經巴啦巴啦的一口氣講完了。
陳老太太是樊推官的同族未出三服大姐,自小兩家就格外親。上頭已無長輩,同輩的兄弟姐妹,還活着的也不多,陳家家到中落,陳老太太帶着一家老小千里迢迢投奔。
樊推官多少顧及着手足親情。
“陳英的事,唉!勸勸你阿娘,讓她想開些,人死不能復生。對了,你阿娘病了,請郎中沒?郎中怎麼說,可別在這時候……”
陳老二餘光一閃,“阿娘不讓請郎中,說費銀子。”
樊推官眉梢高抬,剛想訓他兩句,突然想起堂姐帶着一家老小投奔時的場景,滿身的補丁跟乞丐無異,想堂姐那節省的性子,語氣委婉了許多:“你阿娘不讓請,你做兒子的也不能由着她,不能愚孝,拖出大病更費銀子,一會兒回去順便請個郎中瞧瞧,你阿娘要是問,你就說是我吩咐的。”
“四舅教訓的對,回頭我再勸勸阿娘。”陳老二腆着臉笑道:“那啥?咱陳家,還是四舅賞的一口飯吃,大哥如是沒了,家裏人多嘴多,要不,大哥這差事,由我來頂。”
就他,蠢在那樣,還敢頂衙役的差事!
樊推官想着如今並不樂觀的形勢,擺了擺手:“衙里出了這麼大事,你這事不好弄,得緩緩……”
“四舅,那我大哥就白死啦!你就忍心瞧我阿娘餓肚子?”陳老二瞪着雙眼,激動道。
樊推官抬着頭,瞅了他一眼,真是蠢,比他大哥蠢多了,剛壓下去的怒火一下挑了出來,喊道:“蠢貨,你吼啥,都說了這事得緩緩,又沒說不讓你去頂,有我在,還能你阿娘餓肚子?
衙里的靈堂瞧見沒?!
那可是官,朝廷授封的同知,比你四舅的官還要大,現在被人給殺了,這事朝廷肯定是要追究,又是一攤子的大事。
旁人躲還來不及,你還想往衙里湊,你個蠢貨,也不看看現在什麼形勢!”
樊推官越想越來氣,今年真是流年不利!
要說陳老二這人吧,蠢歸蠢,認錯卻極快,見勢不對,趕緊垂頭認錯,端茶賠罪。
樊推官接了茶,剛送到嘴邊,頓了頓,又將茶放下,“你侄子叫啥來着,歡哥兒?也到了入學的年紀,將來支撐陳家門庭還得靠他,別學得跟你一樣,大字不識,整日四不着五。”
陳老二哭喪着臉,養家餬口的事還沒着落,現在又供歡哥兒念書。念學是極費銀子的事,若陳英還在,自然沒得說,那是他的事。
可現在陳英不在了!
陳老二惦記着撫血金的事,所以供歡哥兒念書的事,他不敢不答應,可銀子還沒到手呢。
他想了想,還是準備探探四舅的口氣,“四舅,大哥的喪事是不是也該操辦了?我出來時,劉家已經在門口開始支棚子,聽說連墓地都選好了,說是先立衣冠冢。”
“是該操辦了,至於銀子。”
看着陳老二聽到銀子兩那那沒出息的樣,樊推官氣得將“銀子我出”幾個字咽了回去,“你別在老子跟前哭窮,陳英這些年沒少撈銀子,他的喪事你給老子好好辦,別丟老子的臉。”
陳老二忙點頭哈腰的應下,“四舅也知道,我在家說了不算,大哥掙多掙少從不說與我聽,銀子都在大嫂手裏,這大哥沒了,大嫂那我張不了口。
我聽劉家說,大哥這事是因公殉職,能領一筆撫恤金,一千兩銀子呢,我就想着就用這筆銀子操辦喪事綽綽有餘。
四舅你看這事能不能通融一下,大哥的那份銀子,今個兒我就給先領了。”
樊推官嘴角往下扯了扯,道:“我說你今個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跑到我府上來,合著是算計這筆銀子。
確實是有撫恤金,不過得朝廷恩准之後才能發,回家等信吧。行了,你也別在我面前磨嘰,還是趕緊回去跟你大嫂商量商量你大哥的喪事該如何操辦。”
陳老二是蠢人,根本沒聽懂這模稜兩可的話,以自為是的想當然覺得這一等功十拿九穩肯定是陳家的。美滋滋的想着那一千兩銀子已經是他的了,哈笑着彎腰作揖退了出去。
陳家門前很快也支了個棚,又因只立衣冠冢,靈堂搭建的極快。
陳老二甚至還請了職業哭靈的伶人,連哭三天,可奈何陳家不是本地人,親戚極少,陳英在衙門裏當差,為了撈銀子,沒少得罪人,前去陳家弔唁的人反而寥寥無幾。
陳老二看着每日白白浪費的席面,那可都是銀子,一狠心,在喪事的第四天,果斷將“陳英”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