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物是人非

第50章 物是人非

“終於出來啦!”邁出黨山的第一步,居華便仰天長嘆,在黨山穿行兩月有餘,雖然有驚無險,但終日對着花草樹木還是覺得無聊的緊。而更重要的自然是離開了黨山便離華山不遠了。

儀璇布衣美眸之中有些笑意,居華雖然修為不弱,但心性卻有些跳脫,此時的有些幼稚的作態,看在儀璇布衣眼中卻有些可愛。

長嘆過後,居華顯然極為興奮,指着不遠處的華山對儀璇布衣說到:“知道我為何叫居華嗎?就是因為我居住在華山,我師父又不會起名,就得了這麼一個名號。哈哈……”

一邊說著,一邊架着平步青雲朝華山疾馳而去,儀璇布衣跟在居華身邊,並不說話,靜靜地聽着,分享着居華此時的喜悅。

華山離黨山不遠,不過二百餘里,但居華此時卻覺得這二百餘里比黨山還要遙遠,恨不得瞬間出現在黨山。

“我從小就操持酒肆,那酒肆可是華山方圓百里之內最熱鬧的地方。”一說到華山,居華便滔滔不絕,即便是耳邊的狂風也吹不散他話語中的喜悅。

居華說著一刻也不停,話語裏透着驕傲:“我師父當初在華山的名聲大了去了,無人不知追風掌大名,更無人敢妄言我師父。”

儀璇布衣自然是知道追風掌的,居華說過不止一次,在知道追風掌以命保下居華后,心中更是對追風充滿尊敬。即便追風掌修為恐怕不高,也讓儀璇布衣覺得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輩。

“我們酒肆里也稱得上是卧虎藏龍,那可都是武林上響噹噹的人物……”居華不厭其煩,喋喋不休。

說話之間,已經能夠看見華山全貌,架雲只需片刻便能到達,居華卻突然散去青雲,落在地上。

儀璇布衣好奇,忙問到:“怎麼了?你方才不是十分迫切嗎?”

居華卻沒有回答,望着華山,卻不再前進,沉默許久才慢慢說道:“我離開華山已經兩年多了……”

儀璇布衣正要再問,聽見居華的話后,頓時止住詢問。

說完話,居華不禁苦笑着搖了搖頭:“其實華山早已沒有活物,我方才所說的那些人其實都不在了。”

“那便不回去了,早些把信送到,早些回補雲宗去吧。”儀璇布衣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居華,只能這般說到。

居華看着儀璇布衣苦笑一聲:“儀璇吶,你當真是一點兒也不會安慰人。走吧,無論如何還是去的,離開兩年,師父一定想我了。”

說話,居華不再架雲,而是以凡人輕功,迅速朝華山行去,離開兩年,華山必然不會再空無一人,他還是當一個凡人高手的好。

但即便是收斂了氣息,居華如今也有二品上的武學修為,幾十里地,自然是眨眼便到。

此時尚未入秋,華山地界仍舊是黃沙遍地的燥熱氣候,行走之中,儀璇布衣不住皺眉,顯然對着漫天黃沙不喜,但居華卻十分自得,想當初還是少掌柜時,這可是極好的天氣。

兩人在地上疾馳,不多時,便已經來到華山腳下,黃沙比草木更多的華山談不上風景秀麗,卻也別有一番粗獷的風味。

來到山腳,登上一座山頭便是當初的歇風酒肆所在,居華的腳步在行走之中,不由得慢了下來,他已經聽見前方的鼎沸人生,不必懷疑,當初的歇風酒肆,又成了此地最為熱鬧的地方。

撣了撣身上的沙塵,居華掃去心中的一絲怯軟,邁步上山。雖不知他在害怕什麼,心中卻總是有些擔憂。

近了。曾經的歇風酒肆。

已經做好酒肆已變準備的居華,看見酒肆的剎那卻頓在了原地,不知不覺間,眼中已被淚水浸濕。

酒肆未變,仍叫歇風。

漫漫黃沙與乾燥的勁風之中,酒肆門外,一桿松木大桿,上面四展麻布幌子迎風招展,一展幌子上寫着一個游龍一般的草書大字,連在一起正是歇風酒肆。

居華眼中的淚水頓時有些止不住,那四展幌子上的字,還是他師父親筆所書,當初他被捉去補雲宗,除了貼身的玉佩與芥子袋,什麼也沒有帶走。

這時居華終於知道他方才害怕着什麼了。

嶺外音書斷,經冬復歷夏。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居華正哭着,忽然聽見別人叫他:“小哥,小哥!”

扭過頭去,便看見一個老人,正挑着一擔乾柴朝酒肆走來,手中的煙鍋還散發著熏人地煙草味道,顯然剛滅了不久。

“外面風沙太大,小心眯了眼睛。”老人一邊說著,一邊走進,看見儀璇布衣的剎那,瞬間便愣了神,直到居華叫他才反應過來。

“是啊,這風沙忒煩人。”居華抹去淚水,隨後說了一句,看見老頭愣神,便多叫了幾句:“老倌,老倌!這酒肆是你家開的?”

老頭回神,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哪能啊,我是來送柴的,小哥不進去坐坐?”

居華已經見到了酒肆,並不急着進去,便說到:“不了,還有別的事情。”

說完告了個饒,徑直離開,來到華山,居華自然還是更着急卻師父的墳前看一看。

來到墳前,居華頓時有些不喜,不知為何追風掌的墳前竟然站滿了人,還有一中年漢子,正在人群之中高談闊論:“這就是當年名震武林的追風掌之墓!”

“可惜啊,大名鼎鼎的追風掌,竟然死在了仙人相爭之中,可悲可嘆。”中年漢子一邊說著,一邊搖頭苦嘆,連帶着眾人也是一陣嘆息,但那漢子眼中卻帶着狡黠。

正當眾人嘆息不止,那漢子卻突然說到:“但是,有一個天大的隱秘,你們卻並不知道!”

“什麼隱秘?”人群之中有人問話,顯然十分迫切。

那漢子卻不急不緩,砸吧砸吧嘴唇,說了句不相干的話:“華山的天,也忒乾燥了,說得老貓我口乾舌燥的。”

人群中之中顯然有不少熟人,紛紛笑罵,更有人直接揭了老底:“老貓,你又來這一套,不就想多要些酒錢?諸位別聽他胡扯,他定然要說,那追風掌之所以能夠名震武林是因為他也是仙人。”

老貓頓時急了,跳着腳指着搭話的男子罵道:“果老三,你他娘的忒不是人,敢砸老子飯碗?”

眾人一聽果老三的話,頓時被勾起了好奇,紛紛扔出銀子,催促老貓,老貓撿了銀子,頓時從那日仙人相爭開始講起,一直講到華山眾人憑空消失為止。

最終定下結論,華門拼了數千老命才保下數百弟子,而這歇風酒肆卻獨獨居華存活,這手段即便不是仙人,也恐怕相差無幾。

眾人無不贊同,絲毫不懷疑老貓話中有假,這十餘座墓碑便是證明,追風掌的墓碑上明明白白寫着“愛徒居華立”。

“沒想到堂堂追風掌為了護住徒弟甘願喪命,可敬!可敬啊!”人群之中有人感慨,頓時引起眾人附和,無不讚頌。

居華聽到這裏,心中的不喜一掃而空,他師父的美名終於是流傳了下來,這些人前來憑弔,倒也不是壞事兒。

儀璇布衣卻不知居華心中所想,對居華問到:“要不要我將他們清理出去?”

居華眼中閃過詫異,笑着調侃:“仙子一樣的儀璇布衣,還能說出這樣充滿戾氣的話來?”

儀璇布衣立刻亮出白眼,不再言語。

“由他們去吧,有他們陪着我師父,也能熱鬧些。走,去酒肆,今天我請客。”居華說完,心情大好,帶着儀璇布衣重回酒肆。

剛進酒肆的剎那,頓時引來無數目光,自然不是看向居華,而是儀璇布衣。

能來歇風酒肆的,自然都是在江湖上見過世面的人,可他們見過的世面里,也沒有儀璇布衣這樣的特殊的女子,即便隔着薄紗,眾人也清楚知道,眼前的人必然是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

儀璇布衣被眾多眼睛瞧着,頓時有些不喜,居華看見儀璇布衣緊皺的眉頭,立刻便明白了,當下暴露些許氣息,壓得眾人心頭一顫:“諸位,管好自己的招子,免得今後有不靈光的時候!”

廝混於酒肆十幾年,居華對江湖上這一套,自然瞭然於胸,他自己不以為意,儀璇布衣心中卻多了幾分暖意。

酒肆眾人被居華一嚇,頓時不敢多看,卻仍舊有人不忿,端着酒杯喊道:“小哥哪裏人?今兒的風可不小啊。”

居華心中一樂,一切都是那麼熟悉,臉上卻不喜不悲,朗聲說到:“華山來的,見過柳五舟的劍,聽過京三娘的曲兒,今天來看看他們的墳。”

話音剛落,頓時引起鬨堂大笑:“小哥捆得一手好風,莫不是酒肆新邀來說書的。你今年才多大?”

眾人只以為居華吹牛,卻不知道他說得都是真的,只是如今怎麼聽都像是在吹牛。

居華並不理會,點了酒菜,卻怎麼也吃不出當年的味道,喝不出當年的風情,歇風酒肆,名字雖沒有變,但終究還是不一樣了。

第二天一早,居華便帶着儀璇布衣離開,無人知曉,有人在追風掌的墳前喝了一夜的酒,說了一夜的話。

恐怕也只有墳中的那些人知道,昨夜有一個老朋友來看過他們,且請他們好好喝了一頓饞了許久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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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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