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少年

劉海棠轉頭過來，就看到穿着灰色褐衣和黑色長褲的崔青樹兄弟二人，她揚眉笑着道：“是你們啊，好巧。”

“海棠，你來買肉嗎。”崔青樹打量着劉海棠，她梳着一條長長的麻花辮，面頰黃瘦，不過看上去精神不錯，一雙眼睛熠熠生輝，“你今天一個人來的。”

“我娘有事，所以我就一個來了。”劉海棠笑着道：“你們今天不上課嗎？”

崔青藤左顧右盼，顯然不想和劉海棠說話，崔青樹笑着接了話，道：“今天是師娘生辰，我們上街給老師打酒呢。”他說著，指了指肉鋪隔壁的酒館。

“那你們忙着，我買了肉就回家去。”劉海棠就不再和他們說話，轉身對肉匠道：“給我稱三斤肉，要前腿的啊，肥肉相間的。”

一聽要三斤，本來要拿肉皮的肉匠頓時開了笑臉，麻利的給劉海棠連皮帶肉割了三溜，過稱一看出了六兩，他呵呵笑着道：“這多了半斤姑娘一起要了吧，我取個整數，剩下的就算了。”

“行。”劉海棠拿了荷包出來，數了六十文錢遞過去，將包好的肉放在簍子裏，轉身去了雜貨鋪。

黃豆今天就泡好了，回家就能做黃豆醬了。

一邊里，崔青藤冷眼看着很，低聲曖昧的道：“一買就是三斤肉？她哪裏來的錢？病好了就是不一樣，能掙錢了……”怎麼掙的，鬼知道？！

“你別亂說。她上次就講過了，她現在給藥店做葯。”崔青樹讀書，所以藥理他也略知道一點，“聽說製藥很有門道，方法不同，藥性也會分好賴。”

崔青藤不信，噗嗤一笑，道：“行了，也就你天真相信吧。她說閻王爺教她的本事，你信這世上有閻王爺嗎。”

“這……”崔青樹無言以對，可又不想這麼說劉海棠，“各有各的機緣，你我都不在家，都不知道她有什麼際遇，還是不要多言了。快打了酒回去吧。”

崔青藤嗯了一聲，兩人去打酒。

劉海棠這回沒買青菜，上次廖氏送給他們很多蔬菜，夠她們吃幾天了。等過幾天來的時候再買不遲。

她提着鹽和糖外加一個五斤的腌菜罈子晃晃悠悠的往碼頭去。

“海棠。”剛到碼頭，就看到崔青樹在渡口等她，見她過來忙小跑過來接了她手裏的罈子，喘着氣道：“海棠，你下回什麼時候再來鎮子上。”

劉海棠想了想，道：“最多五天吧，怎麼了？”

“我想請你幫個忙。給我帶點我娘腌的鹹菜。老師剛剛也誇了好吃。你看……行不行。”崔青樹道。

這是小事，順手就辦了，劉海棠道：“行啊。不過我帶來了去哪裏找你呢。”

“剛剛賣肉的鋪子你還記得吧？就在鋪子對面有個巷子，穿過去就是西大街，老師的書院就在街面上一個兩進的院子裏，門口掛着秦章書院的名字。”說完，他有想到劉海棠可能不識字，忙加了一句，“那個牌匾是藍底紅字的，很好認。”

劉海棠記住了，笑着道：“沒事，我認識字的，你告訴我名字就好了。”

“你識字啊。”崔青樹驚訝的道：“……是你娘教你的嗎？”

村裡人都知道崔氏以前可能是大家閨秀，落了難才被劉禮撿了便宜。這樣的身份肯定識字的，那教劉海棠也不奇怪。

“嗯。”劉海棠含糊應了，笑道：“不過我只認識不會寫。對了，能不能麻煩你給我買一本字帖，我現在就把錢給你。”她說著要拿錢。

崔青樹頓時擺手，“不用，一本字帖而已，我那邊有的。只是沒有紙你怎麼寫，要不，我再給你幾張紙？”他也給不了多少，畢竟紙太貴了。

“不用紙，我在地上寫寫畫畫就好了。”劉海棠很高興，“那我過幾天去找你。”

崔青樹點着頭，幫他把東西送船上放好。船上早就坐了四個人，劉大河夫妻倆外加劉志剛還有上次坐船見過的劉秋香。

馬氏笑着打趣道：“青樹和海棠什麼時候這麼熟悉了，這老遠瞧着，真是一對好看的童男童女啊。”

劉海棠無所謂，崔青樹麵皮薄，紅着臉道：“嬸，你別亂說。”話落，就掉頭跑走了。

“海棠快坐好了。”劉知水招呼着，“今天村裡就你們進鎮，咱們走了。”

劉海棠坐穩，馬氏笑着道：“海棠啊，你這又去葯館賣葯了？”

她話一問，船上幾個人都打量她，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是，前幾天答應掌柜的給他送來來，今天就特意跑一趟。”劉海棠道：“叔和嬸子賣肉回來？”

馬氏頷首，忽然想起來，“忘記和你說了，你前幾天教我用明礬后，我手上的濕疹雖然消，但已經不怎麼癢了。海棠啊，你真的太厲害了，都成大夫了。”

“哪是大夫，就是懂點葯而已。”劉海棠微頓又道：“我今天買了另外兩味葯，等我回去給你配好送過去。每天早晚洗乾淨手后抹一點，幾天就好了。”

“這……這怎麼使得。葯是你花錢買的，嬸子哪好意思要佔你們便宜。這樣，你告訴我多少錢，我給你錢。”馬氏道。

劉海棠擺了擺手，“這兩個葯都不值錢，明礬就更不用說了。嬸子放心用，不用惦記錢的事。”

馬氏對崔氏和離一直想不明白，崔氏也不是專橫有主意的人，現在想想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崔氏沒主見，可劉海棠有啊。不但有，還是個乾脆的人。

“你就別客氣了，”劉大河是男人，小來小去的不放在眼裏。得了劉海棠好處，改天給她送點肉吃就是了，“海棠也不是外人。”

劉海棠點頭，“叔說的是，都是自己人。”

他們說著話，劉志剛一直捧着書在看，看上去很認真的樣子，實際上耳朵一直豎著聽他們說話。

好奇心漲的老高。他還清晰記得劉海棠被閻王上身那天的狀況。

劉海棠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劉海棠雙眸渾濁，整天流着鼻涕跟在劉立秋後面打豬草……有時被王氏用掃把打的在地上滾，披頭散髮。可等不打了，她又抹着鼻涕坐在路邊對過路的人傻笑。

可現在……再想想那時候的劉海棠，居然有點不真實。

劉秋香打量着劉海棠，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心裏卻滿是疑惑。劉海棠病才剛好，怎麼會認識葯的，被說什麼閻王爺教的……鬼才相信。

她不可能認識葯，她掙的錢一定有別的來路。

一定是這樣。

劉秋香想了一通，好奇心讓她開了口，“海棠啊，你怎麼不去我家玩，我天天在家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