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震懾后的信任
硃砂顏色鮮紅，色澤明亮，他伸手捻了一些在手指，柔柔滑滑的觸感，比那最精緻的白面都要細膩滑嫩。
“怎麼了。”胡大夫也正打量着他，“有什麼問題。”他接過來，也一樣捻了一些在指尖，一撮一捻臉色隨即變了。
百草堂的大堂內，一片死寂。
“這個大概有七成的純度，”劉海棠在椅子上坐下來，看着汪福良道：“你們比較一下，是不是比你們手上的好。”
“好，好太多了，”胡大夫情緒大起大落，頭有些發暈的跌坐在椅子上，但手裏的竹筒卻依舊穩穩噹噹的握着，“這……砂，我行醫這麼多年，還是第二次見。上一次還是跟着師父去巴蜀，在一個制砂人手中看到了。”
“那一瓶砂他要留作傳家寶。”胡大夫雙眸通紅的看着劉海棠，神色激動溢於言表，“我這輩子但凡開藥方用到硃砂，都會想起那個觸感，細膩，柔滑，還摻着一絲甜香。”
劉海棠嘴角抽了抽，這也太誇張了吧。
“劉姑娘。”根本沒有汪福良說話的機會，胡大夫殷切的看着她，“求求你告訴在下，這砂到底出自誰人之手。胡某一定登門道歉，為前幾日的輕蔑賠罪。”
劉海棠回道：“不用麻煩了，你就跟我道歉就好了。這砂是我制的，沒有第二個人了。”
“你？”胡大夫不敢置信，搖着頭，“不、不可能啊。”她這麼年輕。
愛信不信，劉海棠白了他一眼，看着汪福良，“汪掌柜，我這砂的製作費用，你能給我多少錢？”
劉海棠只關心價錢。
“劉姑娘，這砂……”汪福良想了想，豎起一隻手，“劉姑娘，我暫時只能給你五十兩，多了我手上一時間沒有。這樣，我還有一塊砂料，你要不要再帶回去？”
這砂他捨不得賣，可若是拿出去賣，不說省城和京城的道觀，就是藥房也是極其搶手，至少能賣上幾百兩。
畢竟，七成的砂，多少人見都沒有見過。
“行啊。您拿來給我。”劉海棠被五十兩驚着了，可面上卻努力讓自己平靜着，“等我做好了，再給您送來。”
汪福良點頭不迭，“不用劉姑娘你親自跑，我親自去取。”
“沒事。我隔幾天也要來鎮上置辦東西的。”劉海棠說著就想起來她要買的東西，就開口道：“掌柜可知道哪裏有葯碾子，榔頭和石臼賣。我家裏沒有，又不知道去哪裏買。”
“我這就有，這不值錢。”汪福良說著喊葯香來，“把劉姑娘要的東西都取過來。石臼拿個中號的，大的她背不動。”
汪福良親自去取剩下的一塊砂料。
“真、真是出自你手？”胡大夫激動的問道：“你小小年紀如何有這樣精湛的手藝。你告訴我，這過程是什麼樣的。”
劉海棠莫名其妙，但也理解胡大夫的個性，他都是對事不對人。她正要說話，胡大夫又擺了手，“這過程你別和我說，這是你的手藝，別讓別人知道了。”
劉海棠撇了撇嘴沒有說話。但心裏卻是驚濤駭浪……沒想到她不以為然的一個手藝，居然在他們眼裏成了難得一見的寶貝。
一罐七成的砂她就得了五十兩的手工費，如果再制幾次，她豈不是能在鎮上買個宅子了？
劉海棠心裏特別高興，簡直忍不住想要手舞足蹈的慶祝。
“來了，來了。”汪福良將他最後一塊砂料取出來，劉海棠接過來看了看，比上一塊好太多了，她笑着道：“這塊比較好，估計能出來多一倍的砂。”
汪福良心裏有數，點着頭道：“料就麻煩你了。”又激動的在葯櫃裏拿了五個瓷瓶給她，“砂就裝在這裏，比竹筒好。”
劉海棠沒客氣，反正過幾天還是會還給他。
“這是五十兩的銀票。”汪福良道：“其實就是給你一百兩也是應該的。只是……只是我們生意不好，我手頭上實在是不寬裕。”
他也很慚愧，生意都被對面搶走了。他現在是拿本錢撐着，等鎮上百姓醒悟的那天。
葯不好，在他這一個病兩副葯就能好，在對面恐怕就要吃七副。
看着每樣葯都便宜了，可是帳算下來，還是他這裏合算的。
只是，不懂行的百姓不明白這個道理，只看眼前的利益。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不能等着別人發現你們的好。”這話劉海棠早就想說了，只是以前和汪福良不熟悉，“汪掌柜，我有個想法，不知你想不想聽。”
“劉姑娘請講。”汪福良現在對劉海棠簡直是崇拜，以前只知道她製藥很厲害，沒有想到她制砂水平更高，到了無人能及的地步。小小年紀又是個女孩子，實在是讓人敬佩，“汪某人洗耳恭聽。”
“不敢當。”劉海棠笑了笑，看了一眼胡大夫，開口道：“不過這事要靠二位大夫的醫術了。若他們有把握，你們就掛出先問診后收診金的牌子。一個葯你們承諾幾副可治癒，超過承諾你們可免一切費用。”
“當然，這樣做要有個期限，比如一個月內。”劉海棠道：“中間難免有人賴賬不給錢，你們也不要氣。不管給錢不給錢，病人心裏都有數，通過這次他們知道了你們的好，自然還會再來。”
“這法子好。”汪福良茅塞頓開，“他們拼葯的價格，我們比大夫的醫術和葯的藥性。揚長避短，讓病人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好葯好大夫。”
劉海棠贊同的點點頭。
“只是，胡大夫和楊大夫……”汪福良看着藥房裏的二位大夫，“二位可有把握。”
胡大夫眉頭一簇，不屑的道：“我二人行醫半生，若連這點把握都沒有，那不如趁早洗手，回家養老等死去。”
“好，那就按照劉姑娘的辦法。葯香你速速去寫個牌匾，為期……為期兩個月，汪某人就和對面拼個你死我活。”他說著，朝劉海棠一鞠躬，“多謝劉姑娘出謀劃策，感激不盡。”
“不敢當。”劉海棠將葯簍里的天麻等幾味葯拿出來，又結了六兩銀子，另外買了一些黃柏和冰片，就告辭了。
汪福良親自送她到門口。
劉海棠心情極好，她現在身上有五十六兩銀子，加上還有捕頭的十兩，一共六十六兩！
雖不多，卻足夠劉立秋上好幾年的學堂了。
最重要的，她找到了生財之道了啊，劉海棠特別高興，笑盈盈的去了肉鋪，正要說話，就聽到後面有人喊她，“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