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偏趕上陳道笙不在家,陳蓉畢竟是陳道笙的妹妹,自己不好不聞不問。
林沉畹要下地,許媽趕緊給她遞上軟緞繡花拖鞋,林沉畹走出房間,朝三樓走去,許媽在身後跟着,林沉畹回頭示意她別跟着,許媽會意,退下去了。
陳蓉住在三樓房間,林沉畹走到陳蓉房間門口,敲了三下門,“請進”陳蓉的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
推門進屋,林沉畹看見陳蓉斜靠在床頭,侍女小翠關窗子,陳蓉臉色蠟黃,看來許媽說的是真的。
“小蓉,你病了嗎?要不要去醫院?”林沉畹站在門口,沒打算進去。
“我哥呢?”
陳蓉說話底氣沒有原來足,態度也軟了。
“你哥去平西洲了。”
林沉畹又問了一遍,“你不舒服,不然打個電話叫那個德國醫生來看看?”
“不用了,我沒事。”陳蓉道。
兩人沒什麼可說的。
林沉畹下樓去,許媽在客廳里,像是等她的消息,這老媽子太八婆,許媽看客廳里沒人,小聲問;“少夫人,怎麼樣,是不是我說的情況?”
“有關小姐的事,你別多嘴,不許到外面亂說,這關係到一個未婚小姐的名聲。”
許媽急忙說;“我明白,少夫人。”又氣不公,“陳家小姐平常對少夫人的態度,哪裏把少夫人當嫂子,有今天也是自己作的,嬌慣任性…….”
“別說了,以後這種話擱在心裏。”
陳公館人多嘴雜,傳到陳蓉耳朵里,無事生非,陳蓉好壞,她比這老婆子清楚,陳蓉的個性跌一跤,能收斂一些。
“傳飯,一會我要出門。”
府里下人傳飯,小楠在倒座用完早飯回來,問;“少夫人今天還去練打槍嗎?”
“你告訴阿良他們,一會去西郊射擊場。”
小楠答應着出去了。
周媽侍候少夫人吃飯,給林沉畹盛了一碗綠豆粥,綠豆粥解暑,客廳里開着風扇。
周媽把粥放在少夫人面前,想說什麼,猶豫半天,沒說出來,周媽一直侍候陳道笙兄妹,周媽男人早死了,沒有兒女,對陳家兄妹很盡心,陳道笙善待周媽。
林沉畹餘光瞥見周媽似乎有話說,猜想周媽替陳蓉擔心,夾了一筷頭子菜,說:“叫廚房挑兩樣清淡的粥給小姐送上去。”
“哎!”周媽答應一聲,遲疑着沒走,林沉畹抬頭,若無其事地說;“有什麼事等二爺回來再說。”
周媽就明白了,她看出陳家姑嫂不合,少夫人不想管陳蓉的事,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西郊射擊場,阿良陪着林沉畹練射擊,阿良是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不像曹震和楚行風看着兇悍,阿良外表看上去挺斯文,槍法極准。
林沉畹打了一個九環,阿良和小楠鼓掌,阿良說:“少夫人的成績已經很好了。”
“我要練成神槍手要多久?”林沉畹舉起槍,瞄準靶心。
“以少夫人的天資,我看用不了多久。”
“我明天開始練習移動靶射擊。”
林沉畹計劃一個暑假練習射擊,學射擊可防身,時局亂,民國政府廢督裁兵未成,遂改督軍為督理某省軍務善後事宜,伯父官名督辦,各地勢力割據,戰事頻繁。
五姐畢業要去北平,林沉畹收起槍,對阿良說;“今天練到這裏,我要回督軍府。”
督軍府客廳里,只有四姨太一個人坐着,林沉畹和小楠進客廳時,四姨太看六小姐穿戴光鮮,暗嘆一聲,“六小姐回娘家來了。”
四姨太過年後,沒怎麼出屋,今兒天好,她到前廳坐坐,有日子沒出門看戲,她也沒心情。
“四姨娘,我這幾次來沒看見四姨娘,聽說四姨娘身體不太好。”
“我這還不是叫你四姐鬧的。”
林沉畹有很長時間沒看見四姨太,四姨太自四小姐走後,好像一下老了,四姨太四十齣頭,不化妝打扮,看上去面色憔悴,沒精神頭,四姨太一直病了,也沒心情收拾自己。
“四姐最近給家裏來電話了嗎?”林沉畹惦記林秀暖。
“你四姐這個死丫頭,平常也不知道來個電話問問我。”
四姨太抱怨。
林沉畹不太喜歡四姨太,四姨太作為一個母親,她理解四姨太的心情,遂安慰說;“四姨娘,匡家衣食無憂,你不用惦記,我去看看五姐。”
“去吧,去看看你五姐,你五姐也要走了。”
跟小楠走出客廳門,小楠說;“四小姐心眼真實,督軍府的小姐嫁做正妻,還要挑挑揀揀。”
“男人的幾句好話,就把女人哄住了。”
到五姐房中,屋裏床上地上全是東西,五小姐跟侍女收拾箱籠,林秀瓊手沒停下,“六妹,你自己找地方坐,我不招待你了。”
房間裏的箱籠都敞開,翻個底朝上,林沉畹繞過地上的東西,“五姐,你去北平上學,怎麼好像永遠不回來了似的。”
林秀瓊把能穿的衣裳檢出來,“也許我就不回來了。”
林沉畹知道五姐早就想離開這個家,大太太對五姐不喜,五姐這一走,以五姐的性子,真有可能不再回這個督軍府了。
家裏的姐妹都嫁人上學,只剩下七小姐了。
林沉畹挽袖子,“我幫你收拾。”
“不用你,你歇着。”
小楠說:“這滿屋子的東西,收拾到天黑也收拾不完。”
林沉畹動手幫忙整理,小楠也幫忙收拾。
五小姐屋裏的老杜媽把小姐穿小的衣裳包上,“小姐這些衣裳有的過了一回水,有的都沒上身,小姐手大,這麼好的衣裳都要扔了。”
五姐花錢大手大腳,離開督軍府,自己謀生,散漫的性子能收斂點。
這一二年裏,自己嫁人了,四姐嫁去上海了,五姐又要去北平,幾年功夫都散了。
林沉畹在五姐屋裏吃過晚飯,跟小楠離開五姐的屋子,主僕走到前院,看見幾個門房打開大門,一輛汽車駛入,停在前院,六姨太從汽車裏走下來。
林沉畹快步兩步,上前打招呼,“六姨娘出門了?”
雲纓剪了一頭短髮,穿着香雲紗短袖旗袍,低領,高開衩,露出白皙的大腿,性感撩人。
現在是女權運動興起的時期,追求男女平等,放足、剪髮、天乳、上女學、婚姻自由。
“六姨娘剪頭了。”林沉畹問。
雲纓用手扶着一下燙着大卷的短髮,“怎麼樣六小姐,好看嗎?”
“好看,六姨娘梳短髮俏麗。”
小楠說:“六姨娘長得好,梳什麼頭都好看。”
“現在不少女性剪頭髮,長頭髮剪短,清爽多了。”
雲纓身段窈窕,風姿綽約。
“我走了,六姨娘。”林沉畹告辭,朝陳家的汽車走過去。
“有空回來,府里越來越沒意思了。”
四小姐走了,雲纓落了單,這陣子經常往外跑,跟以前的同學喝茶,看電影。
汽車窗落下一半,林沉畹手拄着車門邊沿,夜色瀰漫,街道兩旁店鋪里電燈亮了,她想起陳蓉懷孕的事,心底狐疑,方崇文跟自己在一起時,拉個手,他都直緊張,不喜歡陳蓉,卻跟陳蓉有了男女之私,
陳公館客廳里,陳蓉跟方崇文講電話,低聲下氣,“崇文,你回家了,你來我家一趟,我跟你說點事。”
對方口氣冷淡,“我剛回家,挺累,不想去。”
陳蓉幾乎用央求的語氣說:“崇文,我有重要的事告訴你。”
“電話里說吧!”方崇文冷淡地說。
林沉畹正好進門聽見,陳蓉看她進來,不說了,“崇文,改天我去找你。”
說完,放下電話。
林沉畹停住腳步,“你身體好點嗎?”
“沒事了。”
陳蓉說完,匆匆上樓,林沉畹沒馬上回房間,坐在客廳沙發上,走得有點熱,拿出手絹扇風,小楠趕緊把電風扇掉頭,對着少夫人吹風。
吳媽端上涼茶,對小楠說:“少爺不讓對着少夫人吹風,怕少夫人身體弱,禁不住。”
林沉畹端過一盅涼茶,喝下去,“我身體結實,吹點風算什麼。”
一口氣喝了三盅涼茶,身上的熱氣散盡了。
看見陳蓉從樓上下來,挎着一個小提包,沒有穿高跟鞋,陳蓉每次出門都穿細跟高跟鞋,林沉畹心裏有數了,陳蓉剛才跟方崇文通電話,她聽見陳蓉問方崇文你到家了,兩人大概沒有乘一趟火車回家,陳蓉先回來了,方崇文剛從北平回家。
周媽關心陳蓉,問;“小姐去哪裏?”
陳蓉朝林沉畹坐的沙發看了一眼,聲音略低了,“我去白公館。”
說著,走出門。
林沉畹心想,陳蓉大概去找白妤薇商量對策了。
林沉畹起身上樓,對周媽說;“我晚飯吃過了,不用叫廚房傳飯了。”
這時,客廳電話鈴聲響了,吳媽接電話,朝她說,“少夫人,電話。”
林沉畹走過去,接過電話,電話是慕編輯打來的,“林小姐放暑假了?”
“慕編輯好!放假了。”
“林小姐新婚我沒敢打擾,林小姐長篇小說《唯愛》很受讀者歡迎,不少讀者來信,被你的小說感動,林小姐休息這麼長時間,是否該考慮寫下一篇,讀者來信問林小姐有沒有新作品問世。”
結婚耽擱挺長時間沒有動筆寫作,林沉畹略覺慚愧,“慕編輯,我暑假期間動筆寫。”
慕編輯電話里說;“林小姐女性題材寫得很好,可以寫一寫,下層侍女、僕婦,了解的熟悉的人和事。”
“慕編輯,我正有這個打算,寫普通人的生活。”
她最初構思寫大雜院裏下層窮苦人,但他們的生活,離自己很遙遠,周圍侍女、傭人都是她了解的,也是下層百姓,透過她們可以反映一些社會問題,
“謝謝慕編輯提點我。”
苦惱的問題解決了。
林沉畹制定了一個暑假計劃,練射擊、寫作、寫假期課本、閑了讀書。
放下電話,她上樓去小書房,打開枱燈,把假期課本攤在桌上,陳道笙不在家,無人打擾,她抓緊時間多寫點。
期間,小楠端着一杯果汁,躡手躡腳地推開書房門,放到桌上,“少夫人,喝一杯果汁再寫。”
林沉畹看看桌上的西洋鐘錶,晚間八點了,問;“小姐還沒回來?”
“沒回來。”
“去問問小翠,小姐晚上回不回來了?”
陳蓉坐陳府的汽車出門,陳蓉這種人倒不用擔心想不開。
小楠出去了。
林沉畹伏案接着寫。
一會小楠進來,“少夫人,小翠說小姐今晚住白公館,不回家了。”
由她去,陳蓉的事由陳道笙管,陳道笙走兩天了。
晚間回到卧室,一張大床,她一個睡,空蕩蕩的,她頭枕着他的枕頭,似乎聞到他熟悉的氣息,清爽乾淨令人沉醉。
射擊練習,林沉畹開始移動靶的訓練,幾個人舉着靶子,躲在土丘後面,突然冒出的靶子,上下左右,沒有固定位置。
林沉畹打移動靶手就沒準了,總打不中。
一個靶子突然出現,她快速舉槍射擊,又沒有打中,心裏有些懊惱。
她聚精會神,沒發現身旁多了一個人,陳道笙接過她手裏的槍,當前方移動靶出現,一槍命中,說:“固定靶考驗的是眼力和穩定性,移動靶考驗的除了眼力還有快速反應和軌跡判斷,除了射擊技巧,最主要的還是多練習,你第一天打移動靶,還不熟悉,慢慢適應就好了。”
突然看見他出現,林沉畹喜上眉梢,陳道笙把她攬入懷裏,“想我了嗎?”
隔着襯衣,貼着他溫熱寬闊的胸膛,林沉畹有些激動,“嗯”
“我們回家!”
“你不是說三四天才能回來?”
“想你了。”
想早點見到她,這兩天他剋制住沒給她打電話,辦完事,他昨晚連夜開車回琛州。
兩人走到黑色汽車跟前,阿良上前一步,拉開車門,林沉畹邁步上車,陳道笙緊隨她上了後座,車門一關,便把她抵在座椅靠背上,狠狠地親吻她,成婚以後頭一次分開,他在平西州夜裏睡不着滿腦子都是她。
楚行風拉開車門,剛要上車,趕緊又關上車門,站在車下等了半天,又拉開駕駛室的車門,一閉眼,趕緊又關上。
一宿沒睡,跟隨大哥趕回琛州,回陳公館一問,傭人說少夫人去射擊場了,又趕到射擊場,大哥是多急着見大嫂。
林沉畹被陳道笙抱在懷裏,夏季,兩人穿着薄衫,她尷尬地覺察到他身體的變化,他撩起她的黑裙,林沉畹頓時花容失色。
幸好,楚行風擋着一側臉上車,坐在駕駛位置,林沉畹才鬆了一口氣,要從他身上挪下去,陳道笙雙手似鐵鉗,扣住她,把她禁錮在懷裏,不能動彈。
路上,她想陳蓉的事情該怎麼跟他說,陳道笙沉黑的眸,一直盯着她的臉,看她走神,拉開她衣領,在她嫩豆腐似的胸脯咬了一口,林沉畹倒抽了一口涼氣,雪白的酥胸印下幾個牙印,他抬頭,深深地凝視着她,眼底燃着一團火。
她突然說:“小蓉回來了。”
陳道笙嗯了一聲,又咬她耳珠,林沉畹像過電一樣,心裏酥麻。
陳蓉的事,她要儘早告訴他,陳蓉畢竟是陳道笙的親妹妹,就像自己為四姐着急一樣,陳道笙對唯一的親妹妹,也一樣關心愛護。
“小蓉,好像不太對勁。”
陳道笙埋在她項下,嗯了聲,大概沉溺在情愛當中,沒太聽清楚。
“小蓉這幾天早起吐了。”
陳道笙不動了,尋思她話里的意思。
林沉畹推開他,從他腿上下去,坐在他身旁的座椅,“她臉色不好。”
陳道笙突然明白了,臉上顯出震驚的表情。
林沉畹握住他的手,“回去你耐心跟她談談。”
陳道笙攥緊她的手,一言不發,林沉畹擔心地看着他的臉,他臉色陰霾。
回到陳公館,陳道笙問傭人;“小姐呢?”
傭人說:“小姐去白公館了。”
陳蓉下午從白公館回來,一走進客廳,便看見大哥坐在沙發上,茶几煙灰缸里五六個雪茄煙頭。
陳蓉嚇得頓住腳步,怯怯地叫了一聲,“大哥。”
陳道笙面色平靜,濃黑的眼眸深不見底,“你回來了?”
“我放假了,大哥。”
陳道笙壓抑着情緒,“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陳蓉由於害怕,臉色越加灰白,低頭,小聲說;“大哥,我……”
“你怎麼樣?”
陳道笙沉聲問。
“我……懷孕了。”
陳蓉話音剛落,陳道笙一腳踹開茶几,陳蓉還沒反應過來,陳道笙揚起手,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她臉上,陳蓉踉蹌地朝後退了兩步,跌倒在地上。
嚇得阿花一聲尖叫沒出口,趕緊捂住嘴,周媽聽見,從樓上跑下來,拉住陳道笙,“少爺,有話好好說。”
小翠走過去扶起小姐。
陳蓉一邊臉五個紅手指印子,陳道笙即便用了五分力道,陳蓉也承受不住,她站在那裏嗚咽。
陳道笙怒喝,“說,是方崇文的嗎?”
陳蓉嚇得縮了一下身體,膽怯地,“嗯”
陳道笙怒不可惡,“你去北平念書,你書不好好念,做出這等醜事,你說怎麼回事?”
陳蓉淚流滿面,聲如蚊吶,“我一個人在酒館裏喝多了,後面方崇文來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
“你是說喝多了,方崇文對你做了……..”
陳蓉點點頭,哭着說:“我不知道,我酒醒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後來我發現不對勁,從北平回來,到醫院檢查,醫生說我懷孕了,大哥,我那晚喝多了,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給你丟臉的。”
“你給方崇文掛電話,讓他馬上過來。”
陳道笙坐下,壓下一口氣。
陳蓉哭哭啼啼拿起電話機,給方崇文打電話。
電話接通,陳蓉在電話里說了半天,方崇文推脫不來,陳蓉回頭看看大哥的臉色,怯怯地說;“崇文他有事。”
陳道笙寒着臉,“不來,我叫人把他綁來。”
陳蓉又說了半天,總算方崇文答應過來,陳蓉如釋重負地放下電話。
陳道笙氣消了點,叫妹妹,“你過來。”
陳蓉蹭着步子走到哥哥跟前,臉上掛着淚痕,瞄着哥哥的臉。
“你喜歡方崇文,想嫁給他,不管他怎樣對你,你都不後悔是嗎?”
陳蓉點點頭,“是”又說;“我有了崇文的孩子,崇文會對孩子好的。”
陳道笙即使不願意妹妹嫁給方崇文,嫁到方家,如今有了方崇文的孩子,無可奈何。
方崇文進來時,兄妹二人的目光都朝他看過來,陳道笙渾身透着寒氣,他看見陳蓉的臉腫了,還有五個清晰的指印,顯然被打了,方崇文微微詫異。
走到離陳家兄妹幾步遠的地方站定,問陳蓉,“你着急讓我過來,有事嗎?”
陳蓉看着他的臉,似乎有些擔心,“崇文,我……..”深吸了一口氣,極快地說:“我懷孕了。”
方崇文露出驚訝表情,反問一句,“你懷孕了?”
陳蓉肯定地點點頭。
陳道笙陰着臉,“我本來不同意我妹妹嫁給你,既然我妹妹有了你的孩子,你們就結婚吧!”
停頓,“不,不是我的孩子。”方崇文的語氣不容置疑。
“再說一遍。”
陳道笙眯眼看他,深邃的眼睛裏透着危險。
“陳蓉懷的不是我的孩子。”
方崇文肯定地語氣,又說了一遍。
陳道笙眼睛裏噴火,他話音剛落,陳道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方崇文沒反應過來,來不及躲閃,臉上已經重重地挨了一拳。
這一拳陳道笙手下絲毫沒有留情,方崇文被打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鮮血,陳蓉驚叫一聲,“崇文”
陳道笙上前,一把扯起他,又是一拳,方崇文被打得趴在地上,沒等起來,陳道笙上前預打,陳蓉擋在方崇文面前,哭叫着,“哥,別打了。”
陳道笙一把甩開她,把陳蓉重重地甩在沙發上,剛要踢打方崇文。
“住手”
陳道笙回頭,看見林沉畹從樓上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