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宴會
孟思思看清身上的人是誰,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她的嘴被男人捂住,發不出任何聲音。外面的人見裏面沒有回應,開始敲門,甚至吩咐人去取鑰匙。
徐航鬆開孟思思,抱歉地看了她一眼。
窗戶外面又陸續翻進幾個人,紛紛落在她的房間裏。徐航已經退役很多年,前陣子她跟徐航聯繫,這傢伙告訴她,在泰國做生意。這就是他做生意的方式?
孟思思不知道這些人是誰,但她相信徐航的人品。
她整理情緒后,沖房間內的人揮了揮手,讓他們躲起來,然後走進浴室迅速脫掉衣服,拿浴灑淋濕自己的頭髮,裹上浴巾往外走,拉開門,探出一隻腦袋問外面正準備開門的工作人員:“你們是?”
女孩裹着浴巾,一隻手緊抓着胸口。工作人員看了眼她的溝壑,面不改色說:“孟小姐,你房間裏是不是有什麼不速之客?”
“啊?沒有啊?”女孩頭髮濕漉漉地,還往下淌水,她特意將門敞開給他們看:“什麼不速之客啊?你們別嚇我啊,我膽小。”
安保人員往裏面瞟了一眼,可以看見她的床,裏面除了家居擺設,便什麼活物也沒有。於是一臉抱歉地沖她點頭鞠躬:“打擾了。”
孟思思關上門,看了眼門後站着的三個男人和一個寸頭女孩,低聲問他們:“徐航,他們是誰?”
徐航回答:“我朋友。”
唐珏打量一眼孟思思,覺得這女孩眼熟,打了個響指看向徐航:“徐哥,她就是你錢夾里那個——”
徐航打斷唐珏,對孟思思說:“思思,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什麼?”
徐航遞給她一隻通訊設備和一個牛逼紙袋封裝的東西:“你把這個交給蘇秦。”
“蘇蘇?”孟思思愈發好奇他們在做什麼事。
高一軍訓之後,孟思思幾乎是滿世界地追這個男人。他在國外,她便經常給他發郵件,給他發近照以及生活近況。
她的每一封信件,男人都有回,雖然回復不及時,但也總是洋洋洒洒數千字。他們每年有一兩次見面的頻率,但她覺得足夠。這個男人願意見她,她便覺得心裏踏實。
認識這麼多年,孟思思從未跟徐航表達過愛慕之意,兩人從來都是朋友相處,誰也不想捅破那層窗戶紙。
這幾年男人行蹤詭秘,孟思思懷疑過他壓根沒退伍,而是在國外執行危險的特殊任務。依着當下情況來看,他似乎是在執行什麼特殊任務,可是……這又跟蘇秦有什麼關係?
孟思思跟徐航認識這麼久,已經養成了他不說,她不問的習慣。去浴室換了衣服,將徐航遞來的東西放在包里,又從房間裏搜颳了一些成人用品,全部裝進包里,跨在肩上準備出門。
她剛握上門把手,徐航又握住她的手腕。
孟思思低頭看了眼被男人握緊的手腕,男人掌心粗糲,將她手腕握得很緊。
男人緊着眉頭看着她,說:“裏面是槍,很危險,如果你不願意,我們自己去。”
孟思思一怔之後問他:“你可以不告訴我。我去找蘇秦,壓根不會有人懷疑。”
徐航聲音低沉:“很抱歉,利用你冒這個險。”
“為了你,冒險很值。”孟思思唇角一彎說:“徐航,你為他人,我為你。我去了,你放心吧,不會有人懷疑的。”
她將手腕從男人手裏抽出來,開門時又看向白宇:“我們是不是見過?”
白宇點頭,提醒她:“拐子村。”
女孩的思緒瞬間穿越回幾年前,如果她沒記錯,這個男人是紅紅的哥哥。孟思思回過神后才問:“蘇蘇也在幫你們嗎?”
沒人肯定,也無人否認。
孟思思懂了,拉開門往外走。
徐航他們手上有遊艇賓客入住的房間信息,他們從海里上來,而黎川蘇秦的房間在四層,這對於他們來說實在太困難。所以就近原則,進了二層孟思思的房間。
這艘遊艇上,除了蘇秦黎川,徐航敢信任的人也只有她了。
蘇秦和黎川的房間在樓上,孟思思挎着自己的包往上走,到四樓時,被一個穿黑西裝的安保人員叫住。
“這位小姐,你好像不住這一層。”男人叫威爾,是阿查克的屬下。因為阿查克住這一層,所有往來人員都備受關注。
孟思思捂住自己小腹,轉過身看着威爾。女孩緊咬嘴唇,彷彿很痛苦,一臉難色道:“是啊,我不住這層,我上來找我老同學。”
“老同學?”威爾中文不錯,跟她交流毫無障礙。他警惕地看了眼孟思思,攤手:“請小姐把你的包打開給我看看。”
“……”孟思思下意識捂緊包,“不行!”
女孩的緊張引起了威爾注意,與此同時,他身後六名士兵朝她走過來,紛紛拿槍口指着她。孟思思嚇懵,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今晚她所見,就跟看電影大片似得,覺得很不真實。
蘇秦聽見外面動靜開門出來,三兩步衝出來,將女孩拉至身後護住。黎川也穿好衣服出來,一邊系襯衣紐扣,一邊沉着眉眼問:“你們這是做什麼?”
黎川將兩個女孩護在身後,聲音洪亮,面對槍口卻毫無懼色。
走廊內的動靜引來了柯先生的保鏢柯林。晚上阿查克搞出那件事,已經讓柯先生很不高興,現在這些人又想做什麼?
柯文南是泰國首富,阿查克一直想拉攏他,讓他為自己辦事。包括今晚的事,是在警示他,是想威脅他。
這次生日宴柯文南壓根沒邀請阿查克,他不請自來。阿查克想趁着這次出海,拿下柯文南,讓他與自己同謀。
因為阿查克在船上,柯文南加緊安保工作,想確保遊艇上每一位賓客的安全。
柯林帶人護住黎川他們,與威爾對峙,沉聲警告他們:“這裏是柯先生的遊艇,請你們收起槍和對客人侮辱!”
威爾盯着孟思思,厲聲道:“我們懷疑那個女孩包里有危險物品。”
柯林回頭看向躲在蘇秦身後的孟思思。女孩抱緊了自己的包,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氣道:“沒有!我包里沒有危險物品!”
威爾不怒自威:“那你緊張什麼?”
“我……我……”孟思思支支吾吾,看向蘇秦說:“蘇蘇,我房間好多那些東西,我一個單身狗也用不着,所以拿來給你們用。我包里全是我給你們帶來的那個。”
蘇秦意會,明知故問:“哪個?”
女孩臉羞得通紅,“哎呀”一聲,索性拉開自己的包給他們看:“看吧看吧,就是這些東西!”
說著抓出一個成人情趣棒,舉起來給他們看:“看見了看見了嗎?這玩意兒能幹啥啊?能當搶使還是能幹啥啊!真是夠了!”
男人們看着女孩手裏舉着的那根情趣用品,都憋着笑。
還真能當槍使。
女孩將東西塞回去,繼續往蘇秦身後躲,腦袋不停地往她背後砸:“媽呀媽呀,蘇蘇我的一世英名毀了。我他媽攜帶成人玩具被人抓包還被人拿槍指着,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我的老臉不要了。”
蘇秦輕咳一聲,抱着她安慰說:“好了好了,我不會告訴其它人的。”
一邊說,一邊摟着她進了房間。
等兩個女孩進屋之後,黎川看了眼威爾和柯林:“二位,我可以進去了嗎?”
柯林沖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很抱歉打擾黎先生,好好休息。”
黎川沖柯林一頷首,走進房間,關上門那一剎,他聽見背後傳來一陣笑聲,有個泰國兵說了一句很難聽的噁心話。
黎川帶上門,孟思思正要說話,被黎川制止。
飛豹搖着尾巴吐着舌頭看着孟思思,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孟思思嘴唇抿緊,將包里的通訊設備和牛皮紙袋翻出來,一併遞給了黎川。
等黎川接過東西,蘇秦對孟思思說:“思思,你去你父親的房間呆兩個小時,好嗎?”
“蘇蘇,你們到底在幹什麼?你是在幫警察做什麼事嗎?”
蘇秦拍着女孩肩膀說:“不是,你先去你父親房間。為了你和我們所有人的安全,這些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父親。”
孟思思躊躇片刻後點頭,走到門口,又回頭看着他們說:“蘇蘇,你們注意安全。”
“嗯。”
等孟思思離開,男人將通訊設備遞給蘇秦,自顧自地撕開牛皮紙袋,裏面是兩把槍和子彈。他熟練打開彈匣,確認裏面有子彈后,給槍上膛,槍口朝下遞給蘇秦。
蘇秦接過槍,右腿踩在椅子上,裙子往上撩,露出大腿上幫着的槍袋,將槍插了進去。
“這玩意我自己做的,黎老師你看,酷不酷?”
飛豹看了眼蘇秦的大腿,“嗷嗚”了一聲。
——哼哼。沒有大長毛!醜死了!還是波音的后大腿好看!
黎川回過頭掃了一眼女孩露出的大腿,笑了一聲:“還真是個心機女,你再這樣,工科男可受不住誘惑了。”
蘇秦將腿放下來,長裙垂落。
她打開通訊設備,將耳麥掛在耳朵上,找到加密頻道,與徐航他們聯繫上。
第一層樓安保不嚴謹,唐珏戴上假髮換上浴袍拖鞋走了出去。甲板上有年輕人在狂歡,阿查克和柯文南也坐在甲板上聊天喝酒。
唐珏進了服務間,將女服務員弄暈,五花大綁塞進柜子裏,換上衣服端着托盤走了出去。好在女服務員是中國人,她和服務員身材也相差不多,化妝之後,與遊艇上的服務人員也沒差別了。
她端着果盤和酒重新回到甲板上,她將果盤放下,給阿查克和柯林倒酒。
阿查克撿了一隻水果塞進嘴裏,笑着威脅柯文南:“柯先生,你可想清楚了。到了這片海域,就是我的地盤,如果真有個什麼意外,我想脫身很容易的。”
柯文南笑了一聲:“阿查克,這艘遊艇上,除了我,可還有中國知名企業家,你應該知道你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
阿查克毫不避諱地笑了一聲:“柯先生,你倒提醒了我。那位黎先生在中國好像是個重要人物,如果綁架了他,你說中國會拿多少錢來贖?到時候,不會有人知道我上了這艘遊艇,所有知道內情的人,都會和這艘遊艇一起消失。”
柯文南將嘴裏咬的雪茄擱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如果真的有把握做成,你會告訴我?你這隻老狐狸,是不是也想看我手上有多少籌碼?”
“我賭得起,柯先生,您賭得起嗎?”阿查克起身,告訴他:“我給你四十分鐘考慮,如果你不答應,這艘遊艇將會出現故障,明天的新聞頭條就會是多名富豪喪生諾琴號,中國身家數千億的企業家被恐怖組織綁架。這一趟我不虧,雖然失去了一個可以合作的夥伴,但也能狠狠地敲中國一筆。”
柯文南沒有說話,目送阿查克離開甲板回了艙內。
在阿查克離開之後,唐珏開始收拾小茶几上的酒杯和果盤。柯文南掃了一眼唐珏,問她:“你們不圖錢財,到底圖什麼?我很好奇,你們背後的老闆到底是誰。”
唐珏迅速反應,用手掐住柯文南的脖子,與此同時,數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她。
柯文南一臉平靜看着唐珏,說:“走吧,我們進房間談,這裏不太方便。”
唐珏那邊的情況,徐航和蘇秦兩邊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暴露了。
唐珏被柯文南帶回房間,他拉開唐珏的衣服,從裏面取出通訊設備,對着從她衣服里取出的通訊設備說:“麻煩大家都來我這裏一趟,我沒有惡意。”
男人頓了一下,又補充說:“不用擔心,我們是同一條戰線。否則,你們也沒這麼容易上遊艇。”
徐航白宇以及吳揚從耳麥里收到消息后,面面相覷。
蘇秦和他們的耳麥相連,她和黎川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是靜靜聽着。
白宇看向徐航,問他怎麼辦。
徐航思慮一陣后說:“走。”
蘇秦關掉通訊設備,呼出一口氣問黎川:“黎老師,這個柯文南真的有問題。”
“他的對手是阿查克,不是我們。”黎川仔細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說:“徐航他們能打聽到遊艇上的事,應該是柯文南故意放風。看來這次遊艇盛宴,是他給阿查克布的局。依着目前情況來看,柯文南似乎低估了阿查克,他大概以為有我們在船上,阿查克不敢亂來,沒想到這個阿查克會孤注一擲。”
兩人討論完,又掐着時間將通訊設備打開,繼續聽徐航他們那邊的動靜。
耳麥里悉悉索索了一陣后,聲音逐漸清晰。
徐航問柯文南:“是你故意放風?引導我們上遊艇?”
“不然,你們以為呢?你們一共十個人,再厲害,也只是普通人,不是超級英雄。”
“你為什麼這麼做?”
柯文南直言不諱道:“我知道你們在追查跨國販賣人口集團案,這個集團在泰國根深蒂固,僅憑你們,壓根撼動不了他們。這個集團這麼多年在泰國屹立不倒,你們知道是因為什麼嗎?阿查克長期在泰國南部地區任職,他除了參與跨國人口販運,還在泰國南部、孟加拉國、緬甸等地奴役拐賣人口,其中不滿15歲的兒童比比皆是。他想拉我入伙,我只是個商人,也有孩子有家人。他不肯放過我,我當然也不能放過他。我們可以合作。”
徐航盯着柯文南,拆穿他:“柯先生,您真的只是為了家人嗎?”
柯文南笑道:“總要找一個合理的借口。總之我們現在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阿查克。除掉他,你們的目的達到,而我也少了一個敵人。”
徐航眉眼嚴肅:“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憑你們現在無路可走。相信我,你們不僅能活命,還能達到你們的目的。不願與我合作,你們就只能被丟進大海喂鯊魚。你們沒得選。”
徐航:“說吧,我們需要怎麼做?”
柯文南收了笑容,讓下屬打開一張遊艇的平面圖,展現在他眼前。
他說:“阿查克改變了我們的航線,我們原本的計劃被打亂。三十分鐘后,這艘艇會發生爆炸,我知道你們的船就在附近。快艇爆炸滲水會極速下沉,救生艇被他們破壞,游不了多遠,我希望你們的漁船能救下艇上所有賓客。只要這些賓客能安全返航,阿查克的罪名必然無法逃脫,再有國際媒體煽動輿論,阿查克勢力必將瓦解。”
從一開始徐航他們就不知道這艘快艇的航線,他們船和支援就在附近跟隨,雖然和快艇離得有一段距離,但真要趕過來支援,應該問題不大。
柯文南又說:“每一個救生衣上都有內置追蹤器,如果救生艇在你們的漁船趕來之前損壞,你們可以根據定位找人。”
柯文南的下屬將定位儀器交給徐航。
時間緊迫,徐航他們也沒廢話,聯繫支援,讓漁船靠近快艇。
現在最危險的應該是黎川和蘇秦,他們是阿查克的頭號綁架目標。
蘇秦關掉通訊設備,眉眼嚴肅:“黎老師,我對泰國形式不了解,但很明顯,我們是卷進了這個國家軍政鬥爭對嗎?柯文南背後的軍方勢力不是阿查克,應該是另一位地位不低於阿查克的將軍。現在航線改變,柯文南那邊情況棘手,才與我們聯手。這麼看,這個柯文南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是在利用我們。我們都是他撒下的魚食,有了我們,阿查克才會進入這張漁網。”
“嗯。”黎川從房間裏找到救生衣,丟給她:“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
他們話音剛落,遊艇上爆開“砰”地一聲巨響,艇身猛地震動,開始傾斜。
飛豹跌倒又爬起來,齜牙,滿眼兇惡,準備戰鬥。
蘇秦跌進黎川懷裏,緊接着聽見了外面的尖叫聲。她驚道:“不是還有三十分鐘嗎?這群雜碎不講規矩的不守信用的?”
與此同時,門外有人拿槍打他們的門。
黎川和蘇秦對視一眼,握緊她的手,低聲問她:“怕嗎?”
“死過一次了,怕什麼?”
“砰”地一聲,門被踹開。門外進來兩個男人,剛跨進門,被身後的徐航兩槍爆頭。
徐航抓着門框,止住身體的搖晃:“老闆,走,救生艇在外面。”
唐珏給了蘇秦和黎川一把防身短刃,以備不時之需。
一樓已經被淹,外面救生艇也在依次上人。航線已經改變,柯文南的救援去了相反的反向,救生艇被他們做了手腳,這些賓客壓根出不了這片海域,現在只能等黎川他們的漁船來救人。
阿查克的人已經喪心病狂,打算以恐怖分子身份綁架黎川。他們的人沒有管那些賓客,將全部精力放在了黎川和柯文南身上。
柯文南已經不見蹤影。徐航等四人護送黎川和蘇秦往外走,在走廊里被阿查克的人攔住去路,開始了一場激烈火拚。
子彈從蘇秦頭頂擦過去,黎川抱着她就地兩滾,躲進拐角處。遊艇一陣傾斜,所有人都跟着往後一倒。
飛豹“嗷嗚嗷嗚”穿梭在人群中,差點被打成窟窿。
對方八個人,他們只有四個。
雙方一陣交火,子彈用盡,對方抽出近戰利刃朝他們衝過來。
唐珏收了槍,抽出一雙必殺刃,在手中轉了一圈,朝為首一名壯漢刺過去。對方是泰國訓練有素的士兵,只是過了幾招,唐珏開始節節敗退。
一刀刺在唐珏胸口,鮮血如注。
唐珏被壓在牆上,對方的利刃逐漸朝她眼球逼近,她竭力對抗,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突。每一用力,血水便外流一注。
白宇撂倒一人後,見唐珏那邊情況不妙,衝過去,一刀刺穿那人後頸。
唐珏鬆了口氣,她身上的傷不在要害,很快又參與到戰鬥中。
徐航、吳揚這邊也在竭力對抗餘下的人,壓根分不了心去保護黎川和蘇秦。
他們往樓下走,飛豹緊跟其後。
他們得去二樓甲板搭乘救生艇,但在二樓的樓梯口時,有人衝下來,抓住蘇秦頭髮,將她往後一扯。
蘇秦反應速度也快,抽出短刃反手割在對方手腕處,身後的人吃痛鬆開。黎川拔出短刃朝那人衝過去,飛豹也“嗷嗚”一聲朝對方撲過去。
黎川在前方與人激戰,飛豹直接從對方臀部撕下一塊肉。
67秒,完美解決。
他們到了二樓甲板,賓客幾乎已經全部撤離,遊艇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沉,水淹到了飛豹的大腿處。
蘇秦和黎川帶着飛豹上了電動皮艇,立刻發動。他們的電動皮艇駛出一段距離后,阿查克的人追出來,瞄準黎川和蘇秦射擊。
黎川下意識抱住蘇秦,用身軀替她擋住槍彈。黎川背部被麻醉彈射中,倒在蘇秦身上,失去意識。
現在深夜十點鐘,附近海域一片霧茫茫,黢黑一片,可視距離極短。
蘇秦翻身將黎川放好,發現他沒有中真槍實彈,稍微鬆了口氣。她繼續操控皮艇,可是很快,電動裝置失靈,皮艇開始在海域上漂流。
更讓人絕望的是,被動了手腳的皮艇,開始下沉。
“該死。”
蘇秦這才意識到,由於他們突然遭遇混亂,壓根沒有來得及穿救生衣!追蹤裝置在救生衣里,他們沒有救生衣就意味着會跟徐航他們失聯!
海水淹進來,蘇秦撕下自己半截長裙,將救生皮艇上備用的食物和淡水系在飛豹身上。又利用餘下布料將黎川綁在自己身上。
蘇秦深吸一口氣問飛豹:“豹哥,你覺得我們會淹死嗎?”
“汪!”
蘇秦嘆息一聲:“希望你的鼻子在海上有用,幫我們尋個落腳的島嶼吧。”
“汪汪!”
英勇豹哥二話不說,率先一步跳進海里,開始給蘇秦帶路。
海面上黑黢黢一片,霧也大,蘇秦全憑感覺緊跟飛豹。她只求老天保佑,飛豹可以給她爭口氣。
海游是個體力活,蘇秦還帶了一個成年男人,加上夜裏海水冰冷,四十分鐘后,蘇秦便堅持不住了,她想就這麼帶着黎川沉下去,沉入海底,好好休息。
飛豹好像感覺到蘇秦的求生慾望漸弱,在她大腿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
蘇秦立刻清醒,帶着黎川繼續往上游。飛豹往前游一會兒便折回,咬着黎川帶着他們一起游。
黎川體內的麻醉藥極重,飛豹咬他大腿,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蘇秦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最後十分鐘她幾乎沒了意識,完全是身體的機械操作。終於,她帶着黎川游上了海灘,在着陸的那一刻,她如釋重負,躺在沙灘上,任由冰冷海水沖刷身體,睡死過去。
飛豹拖着蘇秦進了島嶼草叢,緊跟着又將昏迷不醒的黎川拖上草叢。不斷地舔兩人的面頰,一會身體壓在蘇秦身上,一會壓在黎川身上,利用自己的身體給兩人取暖。
*
蘇秦再睜眼,已經是早晨九點,陽光刺目,灼得她面頰一片火辣。
她坐起身,渾身酸疼,趴在一旁的飛豹見她“活了”,立刻撲上來,將她壓在沙灘上舔。
蘇秦抱着狗子的頭狠狠揉了一把:“風騷我豹哥,多虧你了。”
她將飛豹從自己身上趕下去,爬去黎川身邊,拿手拍了拍黎川的面頰:“黎老師?黎川?”
男人沒有反應,呼吸心跳都還正常。
蘇秦從飛豹身上的小包袱里取出那一小瓶珍貴的淡水,往黎川嘴裏灌了一口。
男人被嗆了一下,咳嗽幾聲,緩緩睜眼。
蘇秦鬆了口氣,臉埋在男人胸口說:“黎老師,您老人家可嚇死我了。”
黎川沒有力氣說話,抬起軟趴趴的手,揉了揉女孩的後腦勺。
蘇秦將臉埋在黎川胸口,趴了一會,聽見飛豹在啃什麼東西,一抬眼,看見飛豹雙爪之間,抱着一顆人頭骨。
蘇秦:“飛豹!!!”
飛豹舔了舔人頭骨,一臉迷茫抬眼看蘇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