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房

圓房

柳絮把晚飯端到周天福屋裏,周天福躺着不動,眼睛裏都是恨意。

柳絮放下碗筷,冷臉,“吃飯了

周天福賭氣,“不吃”

周興家的站在門口,沒好眼睛看她,斥責,“越來越沒規矩,還敢甩臉子給福哥”

又朝兒子道:“她要服侍你不盡心,告訴我”

周天福翻了翻眼珠,“她不讓我碰,嫌棄我”

周興家的安撫兒子“她早晚都是你的人,等做了你媳婦,你愛怎麼折騰,都由着你”

周天福白着一臉,手指柳絮,“我現在就要她做我媳婦”

周興家的斜睨眼柳絮,沒接話茬。

柳絮唇角上揚,嘲諷眼神盯着周天福腰下某個部位,周天福敏感,往上拉了拉被子,羞惱,待要發作。

這時,趙媽在堂屋門口喊:“柳絮,蓋簾收哪去了”

柳絮應一聲,借故出去,走到院子裏,趙媽悄聲道:“這兩日你躲着點福哥,你忙活廚房的事,我替你照顧小主子,等福哥氣消了,你在上去侍候。”

柳絮感激,“謝謝媽媽”

吃過晚飯,周興家的指着一大盆子衣裳,對柳絮道:“把這些都洗了”

盆子裏有周興家的褻衣還有周興小褂。

柳絮把盆子端到井台邊,打水,泡上,搓洗。

洗完,已日落,明月高懸,柳絮覺得頭癢,藉著灶上餘溫,坐了一銅壺水,搬個矮凳子,把水盆放在上面,在灶間門口洗頭。

趙婆子手裏拿着玫瑰香胰子和一瓶頭油,對低頭正洗頭的柳絮道;“使這個,主子賞的,這可都是地道的好東西,吳府里小姐都使這個”

柳絮上次在家裏清水洗的,總覺得沒洗凈,打了幾遍香胰子,仔細洗了,換上清水,把皂沫沖洗乾淨,又倒了一盆清水,裏面滴上幾滴桂花頭油,一股淡淡的清香。

用帛巾抹淨髮絲水珠,烏髮挽起,盤在頭頂,拿帛布包頭,低頭一看,衣衫前襟打濕了。

遂拿個大木盆,倒上熱水,端到柴房,又提了一桶冷水兌上,把柴房門栓上,不放心,用手試試還牢靠,摸黑脫掉衣衫,舒舒服服泡個澡。

一縷清涼的月光自窗欞灑入,照見她藕臂,有兩小塊淤青。

待洗完,她剛要站起身,突然,窗前一個人影一晃,柳絮低而短促驚叫,“誰,誰在外面”

那黑影瞬間消失了。

柳絮本能地伸手抓過衣衫擋住身子,柴門有輕微的響動,似有人想推門進來,她緊張地抓住木盆邊,眼睛死死盯着門栓。

屋外那人推了兩下,沒推開,就沒動靜了。

柳絮忙三兩下穿好衣衫,人冷靜下來,悄悄開了柴房的門,朝四處看看,院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影。

柳絮眨眨眼,方才難道是眼花了,可是明明看見。

她把水倒了,收拾乾淨,回到跟趙婆子住的小屋,趙婆子正坐在炕上縫補衣衫,抬頭問:“我看你提水,洗澡了”

柳絮嗯了聲。

趙婆子瞅着她的臉,狐疑,“我怎麼方才好像聽見你叫聲?”

柳絮輕描淡寫地道:“看見一隻蟑螂”

趙婆子將信將疑,納悶“這時節還有那阿物”

柳絮遮掩過去,仔細回想,窗戶上的影子,像是個男人,周家除了周興就周天福,那人十有八九是周興這個公爹,柳絮不敢聲張,傳揚出去,壞了名節。

次日一早,吃早飯時,周興家的望着男人,“昨晚我一覺醒了,你不在身邊,後來就迷迷糊糊睡了”周興倆口子歇得早,要起大早侍候主子,每日用過晚飯,天一傍黑,就躺下。

周興無事人似的,“我肚子疼,跑了幾趟凈房,可能晚飯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周興家的對立在旁邊侍候的柳絮道;“剩下飯菜吃不了就倒掉,不新鮮的東西別捨不得扔”

又道:“是不是蝦不新鮮,告訴趙媽下次早點去,挑好的買,價錢也貴不了幾文”

柳絮緊張得手心攥出了汗。

晌午,周興家的帶着一個郎中,往東稍間,給周天福把脈。

一會功夫,周興家的站在台階上喊,“柳絮,燒水沏茶”

柳絮端着茶盞,郎中從屋裏出去,被周興家的讓至堂屋,柳絮就聽郎中道:“少爺體虛,不宜勞動,我看沒什麼大礙,就按我原來開的方子服用”

這個郎中像是跟周家很熟,話語婉轉,沒點破不宜房事、男女之私。

周興家的看着柳絮道:“你明日跑一趟德生堂,看缺的那味葯到貨了嗎?要是沒到貨,你多去幾家藥鋪問問”

次日,周興倆口子前腳出門,柳絮後腳告訴趙婆子一聲,就出了周家。

熟門熟路,半個時辰,柳絮就到了德生堂,生藥鋪的掌柜看她跑二次,有點過意不去,一個勁地說陪好話,“讓姑娘跑腿,我這難為情,這樣,這味葯就便宜算給姑娘”

掌柜的照原價少收了十幾文錢。

柳絮高興,出了生藥鋪,往剪刀衚衕,用省下的十幾文錢在衚衕口買了點心。

提着點心包,腳步輕快地進了院門,院子裏無人,推開柴門,就見柳芽兒站在小板凳上,手裏拿着碗,往大鍋里盛粥,聽見門響,回頭,驚喜叫:“姐“

遂朝裏屋喊:“寶兒,姐回來了“

寶兒從屋裏跑出來,稚嫩聲,“姐”

柳絮牽着兩個孩子進裏屋,把油紙包放在桌上,打開,裏面躺着四塊酥軟的做成鮮花樣式的糕點,給兩個孩子一人一塊,。

寶兒甜嘴巴舌的吃一塊,舔舔手指頭,柳絮把給小生子留的一塊包起來,多餘的一塊,給了寶兒。

她方才進院子時,看柴垛亂了,遂走去收拾院子。

柳芽兒吃完點心,走出來,“姐,我去門口找二丫她們玩”

柳絮叮囑,“別跑遠”

柳芽兒答應一聲,蹦跳出去了。

柳絮把草垛碼好,心想時候不早,該回去了,回去晚,周天福那性子又要生事。

剛直起身,院門猛地撞開,柳芽兒跑進來,大喊,“姐,不好了,孫家小子帶人攆我哥”

柳芽兒跟幾個小姑娘在門口玩,抬頭,就見斜刺里小生子從前面衚衕里跑出來,後面跟着一群半大小子,柳芽兒趕緊跑回家告訴姐。

柳絮順手抄起笤掃疙瘩,跟着柳芽兒跑出家門。

一個胖男孩一下子把小生子撲倒,翻身上去壓在身下,騎在身上,掄拳就打,周圍一群孩子叫好。

胖男孩叫嚷,“說,你是小偷,還偷聽不偷聽”

“我不是小偷”生子掙扎,倔強辯解。

柳絮大喝一聲,“住手”

胖男孩爬下小生子身子,撒腿就跑,柳絮手裏拎着苕帚疙瘩追出去,一群孩子一鬨而散,

柳絮甩出笤掃疙瘩,叉腰罵道:“看誰再敢欺負我家生子,本姑娘打上你家門”

這時,衚衕口一個清俊書生探頭探腦,柳絮手裏的笤掃疙瘩甩出老遠,差點打到他頭上,書生嚇得頭一縮,吐舌頭,小聲嘀咕,“這咋跟我娘一樣”

孩子們跑沒了影,柳絮過去拾苕帚,書生躲不住,紅着臉地從牆後走出來。

柳絮憋不住想笑,訕訕的,“打到公子了?”

書生忙搖頭,“沒有”

柳絮不好意思,“我嚇唬孩子,總欺負我家生子”

書生道;“沒事,我娘比姑娘還厲害,我爹老實,常受人欺負,家裏的事都是我娘出頭”

柳絮想起那日大街上罵兒子的婦人,心想,在他眼裏我跟他娘一樣是個潑貨。

柳絮收斂,柔聲問:“請問公子貴姓,上次承公子幫忙,不知名姓”

“我姓陸,陸志文,志氣的志,文章的文”書生咬文嚼字,一板一眼地道。

柳絮莞爾一笑,“寒舍簡陋,不請陸公子屋裏喝茶。”

陸志文局促道:“我該回家了,晚了我娘又要找我”

柳絮扭臉,握住嘴,差點笑出聲。

陸志文臉又發紅,告辭轉身走了。

柳絮望着他走遠,帶着孩子進了院子,柳絮問生子,“打哪裏了?”

小生子滿不在乎,“姐,沒事,你放心”

柳絮道:“私塾別去了,姐叫你認字”

領着小生子去後院折了一根樹枝,蹲在院裏地上,端端正正寫下,‘柳生’,叫他隨着念。

小生子奇怪,“姐不是沒上過學,怎麼會寫字”

“姐在周家跟周家少爺學字”柳絮隨口說了句謊。

她不敢耽擱太久,周天福的脾氣上來又鬧得天翻地覆。

手裏提着葯,往周家趕。

悄悄進了院子,看灶間無人,走到正房台階,裏面傳出周興倆口子說話聲。

柳絮放輕腳步,來到門前,聽裏面周興家的道;“我看過了年,一開春就給他們圓房”

柳絮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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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婦的古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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