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連環計
一進張卓家的小區,吳峰就是一拍腦袋:“我天,我說著張卓為什麼看着眼熟,我跟凌凜前兩天剛見過他。”
“什麼情況?”
淳于時肆沒想到還有這茬,可聽吳峰說完,卻發現跟本案幾乎沒什麼關係,但郭嘉卻並不這麼想,說道:“小女孩晚歸,張卓誤會被打,可能就是壓死張卓的最後一根稻草。”
吳峰一聽有點不是滋味:“這麼說,今天這大案都是我跟凌凜惹出來的?”
“是前面一車的稻草。”淳于時肆說道。
開門鎖的時候,同來的派出所民警說道:“今天也發生了一件類似的事。”
“今天?”吳峰跟淳于時肆對視一眼,說道,“講講。”
派出所的民警說:“今天小區有人報案說電動車丟了,還指出張卓嫌疑最大。”
“那是他嗎?”吳峰問道。
“不是,”民警嘆了口氣,“我來的時候,失主已經來張卓家砸過門了,說有人看見張卓凌晨六點左右的時候背着包出來,手裏正提了一隻電動車用的電瓶,這失主鬧的厲害,我只能找物業調了監控,這才發現偷車的另有其人。”
房門被撬開,裏面是一室一廳,收拾的卻還不如許連成家利落,窗檯前晾曬着不知洗了多久的衣服,干皺了,在燈光里投下形狀怪異的影子。
吳峰長出一口氣,這個房間太亂了,他一時不知從哪入手,淳于時肆跟郭嘉四處翻看,最後都停在書桌前。
吳峰着急看他們發現了什麼,過去的時候被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是一段黏在地上的膠帶,另一頭,粘在一隻拆開的紙箱上,此時紙箱傾倒,一堆紅色的紙屑散了一地。
“鞭炮?”吳峰驚訝的朝兩人招手,“你們來看看這個。”
淳于時肆伸手在箱子裏撥了撥,發現還有一隻泡麵盒子,裏面裝滿了火藥粉,掃開亂七八糟的雜物,裏面還有一隻大號的透明膠袋子,上面印有簡筆的旅行箱圖樣,一腳標註這“綠色”、“中號”等字樣。
“他這是在幹什麼?”吳峰疑惑不解的看向淳于時肆,可後者同樣是沒什麼頭緒的搖搖頭。
吳峰起身,問道:“你們倆剛才在看什麼?”
“圖紙,定時器跟遙控裝置的圖紙,”淳于時肆說著把手裏一沓修修改改的紙張拿過來,“但是沒有電話炸彈的。”
吳峰翻了翻,也看不出所以然,只是問:“照他的設計,能爆炸嗎?”
“可以,”淳于時肆點點頭,“但是我有點想不通……”
“想不通為什麼這些會由他來做是嗎?”郭嘉跟過來說道,“我下面說的話你別太驚訝。”
“你不會是要說,張卓就是獵殺者?”吳峰說道。
“那當然不會,”郭嘉略微思考了一下說道,“這兩起爆炸案,大部分是由張卓設計的。”
淳于時肆無論如何沒想到這一層:“那獵殺者呢,這一切不都是他導演的嗎?”
郭嘉笑笑:“可獵殺者也是個很好的演員啊,他能在許連成面前扮成張卓,就能在張卓這扮成許連成。”
“然後呢?”淳于時肆問。
“張卓自父親蒙受不白之冤后,一直被人誤解欺負,這種壓抑的情感一旦爆發十分可怕,他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表達他個人的意志,通常這種心態下都會採取獨狼式犯罪。”郭嘉說著,拿過吳峰手裏的圖紙,“從這些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有能力實施計劃的人,那麼獵殺者想要引導他就要擺出一個較低的姿態,否則適得其反。”
“這獵殺者,還真是能屈能伸。”吳峰說道。
淳于時肆琢磨了一會郭嘉說的意思,用腳踢了踢地上的紙箱,說道:“那這些,就是他的原計劃,獵殺者扮演了矯正計劃的角色?”
“就是這樣,”郭嘉轉身回卧室,把電腦桌旁邊的日曆盤拿過來,“這上面記錄了趙麗華的電話,還有一個叫李廣志的車牌跟排班時間,這個李廣志很可能就是爆炸的24路公交司機,吳隊不是說張卓的父親當年是在公交車上被辱罵后自殺的嗎,說不定這個李廣志也有份,這些信息應該是獵殺者提供的。”
淳于時肆徹底明白了,同時也感覺到了一股憤怒,許連成跟張卓明明是受害者,是獵殺者引出他們深藏的陰暗,並一步一步的把他們變成了雙手沾血的罪犯,而更讓他心下不安的是,這一切都可能是為了自己。
“那剩下的炸藥呢,跟張卓到底有沒有關係?”吳峰問道。
郭嘉彈了一下手裏的圖紙,說道:“應該是做成定時炸彈了,從第二次爆炸獵殺者的做法看,張卓很可能會啟動第三次爆炸。”
“不是定時炸彈嗎?”吳峰忽然有點想不通,“獵殺者不可能讓兩個人見面,可定時裝置在張卓這,炸藥在許連成那,這兩樣是怎麼安裝在一起的?”
“約一個地方,”淳于時肆說道,“今天早晨不是有人看見張卓外出嗎,既然大部分計劃都是他設計的,最後爆炸的場所也可能是他選的。”
吳峰一下子想起來:“許連成的鄰居說,他昨天晚上出去過,會不會也是去安裝炸藥?”
“雷子,”淳于時肆說道,“安排幾個人,調看小區周圍監控,然後給我找一份地圖來。”
“你是不是想到在哪了?”吳峰還沒問道。
淳于時肆剛要回答,電話便響了,接起來是林楚城,掛斷的時候,雷子已經拿了份地圖過來。
淳于時肆一邊在地圖上查找標註,一邊說道:“楚城化驗了許連成家門口腳印上的泥土成分,發現其ph值為6.6,偏砂質,其中磷鉀元素含量極高,並且有少量的植物孢粉,極有可能是鬱金香的培土。”
“鬱金香?天這麼冷,哪來的鬱金香?”吳峰問道。
“這,”淳于時肆指着地圖上的一處標識,說道,“花卉市場,距離許連成家不遠,許連成很有可能是從這經過,然後踩到了路邊傾倒的廢棄土料。”
“他去那幹什麼?”郭嘉也想不通。
“路過,”淳于時肆托着下巴,說道,“這個方向沒有公交地鐵,唯一的好處是沒有攝像頭,如果他帶着雷管炸藥出門,不想被發現,多半會選擇這條路……鞋子上的土是應該是返回家中帶過來的,根據他往返的時間,範圍就能確定了。”
郭嘉明白了淳于時肆的思路,點了點頭說道:“一個凌晨出門,一個半夜出門,看來這地方平時應該還算熱鬧。”
淳于時肆被郭嘉提醒,在地圖裏找着:“並且能把炸藥放一個晚上不被發現,很可能沒有電……一個半夜,一個凌晨,地點一定是兩人熟悉的。”
吳峰忽然心中一動,搶過淳于時肆的筆在地圖上畫了個圈:“會不會是這,張卓父親之前工作的學校,現在搬了新校區,空置了。”
三個人同時抬頭,這是最靠近真相的結論,吳峰有點激動,手不住的點着地圖:“淳于,趕緊找老爺子安排拆彈專家……”
淳于時肆在想之前跟郭嘉討論的問題,獵殺者憑什麼認為自己會現身,如果爆炸物在舊校區,裏面空曠張卓把炸藥放在哪的目的又是什麼,這還有沒有其他的陷阱,會不會置其他同事於險境。
尤其是最後這點,是他平生最害怕的事。
吳峰着急:“你在想什麼呢,不會覺得這結論不可靠吧?”
淳于時肆電話震動,顯示的是陌生號碼,他疑惑的接起來,卻是蕭燃,蕭燃講了她跟William抓住張卓的經過,並說了疑似藏匿炸藥的地址是5號路。
淳于時肆低頭去地圖找5號路的位置,瞬間心下瞭然:張卓父親工作的學校與5號路一街之隔,新年倒數活動每年都會出動警力防止踩踏,並嚴防安全事故,炸藥放進去很難不被發現,但是在空置的學校,爆炸的聲響會引起恐慌,尤其是在連發生兩起爆炸的今天,很容易會引起踩踏事故。
蕭燃聽完分析,側頭看癱在一邊的張卓,有些後悔沒讓William多掰斷張卓幾根手指頭,聽到淳于時肆說讓把張卓一起帶到現場,有些心虛的說了聲好。
淳于時肆以為她受了傷,叮囑她:“你多小心些。”
“嗯。”蕭燃不咸不淡的回了個音。
因為蕭燃手臂不方便,又要盯緊張卓,William主動要求幫他開車,聽見她跟電話那頭說話的語氣,有些詫異:“剛才通話的是上司?”
“有什麼奇怪的嗎?”
William怕蕭燃誤會,笑道:“我不是那麼八卦的人,但是你的語氣有點……冷淡。”
蕭燃一時無法解釋,只能說道:“一直是這麼說話的,習慣了。”
被他這麼一問,蕭燃覺得連William這樣的外人都聽出了語氣里的異樣,平時她對淳于時肆不冷不熱的,他又是怎麼想的呢,可是,自己實在不知道除了這種態度,該如何才能跟他相處。
蕭燃不願再多想的閉了閉眼,忽然手裏傳來叮的一聲嚇了她一跳,才想起來William的手機還在自己這,剛想換回去,卻看到屏幕上赫然出現了淳于時肆幾個字。
她的手懸在半路,仔細去看,那是一條新聞推送:綁架黃振華案嫌疑人,高調約戰淳于時肆。
蕭燃讓William幫忙解開手機,點開之後連結的是郭嘉的微博,最新的一條更新寫着:淳于時肆、郭嘉,請你務必前來,黃振華的時間不多了。
郭嘉看着自己主頁上僅有的兩條微博,不禁啞然失笑:“淳于警官,獵殺者還挺了解你的。”
淳于時肆懸着的心反而落了地。
吳峰憂心忡忡:“這是連環計啊,他讓郭嘉發微博,把輿論炒起來,以你的性格非但不能不去,還會第一個去,因為無論是黃振華還是誰出了事,你都會一輩子抬不起頭,步步為營,太陰險了。”
淳于時肆半晌才說話:“送上門,不代表只能被動挨打。”
“你有什麼計劃?”吳峰問道。
“沒有。”淳于時肆乾脆直白。
“那你說什麼不被動挨打?”吳峰覺得被繞的糊塗了。
“不是有你們幫我嗎。”淳于時肆理所當然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