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美女與屍體
他不提還好,一提我腦袋轟然一下炸開。
可惜禮明道並不是一般的江湖術士,他單知道我有血光之災,卻不能如那些騙子一般說出破財免災的辦法。甚至還安撫我說,“這是你命中注定的劫,你逃不掉的。”
我不覺得這是安撫,套拉着腦袋心事重重地跟着靳尚。男孩很快醒來,報了家裏的地址。
靳尚中途接了電話,那邊是有些聒噪的女聲,然後他抱歉地沖我雙手合十,說自己有事要先離開。我表示理解,沖他揮了揮手,打發靳尚閃人。
拉着男孩的手繼續往前走,雷子小手軟糯,又是虎頭虎腦的模樣。
我着實按奈不住心裏的好奇,乾脆蹲下身子問他,“雷子,你現在還能看到那些長相奇怪,打扮穿着都很奇怪的傢伙?”
男孩搖了搖頭,一臉天真地看着我。
在他的身旁,便有三五隻的亡魂聚着,他並沒有如剛才一般說出厲鬼的穿着長相,反而沖我搖頭……
噫,他真看不到了。
我嘟囔着嘴,竟然莫名生出了一抹羨慕。我羨慕他可以從那光怪陸離的世界中抽身而出,可惜我泥足深陷,沒法逃脫……
懷揣這樣的心事,我把雷子送回到家裏,他的父母當然對我千恩萬謝,還一定要留我下來吃飯。
我推辭了,借口還要回醫院照顧弟弟,小跑着離開他家。
雷子的父母開門目送我離開,嘴裏一個勁地說著謝謝。
關於母親的印象我幾乎沒有,只記得她是個溫柔的女人,臉上永遠掛着平靜的笑容,極少說話,也從來不爭不搶。至於我的父親,他現在窩囊妻管嚴,唯后媽的話馬首是瞻,幾乎不管我和葉閬的處境,我幾乎從未體會過家的溫馨,所以非常羨慕雷子和父母這樣的相處模式。
我羨慕,也知求而不得。
我一邊走一邊感慨,來到公交站台等回去的班車。大概是差不多飯點的關係,車站旁並沒有什麼人,我坐在橫椅上,百無聊賴地玩手機和等車。
筱雅把她給葉閬畫的畫像拍下來給我,還炫耀地告訴我原畫她自己珍藏了,我也就拿照片過過乾癮。照片上的葉閬雖然穿着寬大的病號服,不過笑容燦爛,如綻放的花朵一般。
我看着心花怒放,竟有些移不開眼睛。
偏偏筱雅短訊挑釁,“葉子,你就是再喜歡也只能對着照片發花痴。你說葉閬怎麼長得這麼好看呢?奶萌奶萌的,你說我拐回去做老公行不?”
我火蹭一下地冒了上來,握着手機噼里啪啦地回了過去,“你最好別亂想,我等會就讓葉閬叫你阿姨。”
筱雅也不生氣,只懶懶地回我,“葉閬已經成年了,便在我的射程範圍內。至於叫阿姨,我們葉閬弟弟那麼乖,才不會這樣叫我的。”
她還在短訊的最後,附帶了一個炫耀的笑容。
氣得我牙更癢了!
“那個……”卻有一個怯弱的女聲響起,把我從對筱雅的憤怒中抽離出來,一穿着白色長裙留着黑長直頭髮的女孩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了我的身旁,她以指尖輕輕點了點我的肩膀,“我,我想去青竹園,您知道該坐哪路車嗎?”
青竹園是山城數一數二的高檔小區,我雖然沒去過,不過它們的樓盤炒得火熱,大概位置還是知道的。
我拿出手機百度,一邊查詢路線一邊給女孩指路。她模樣認真地聽着,咧開嘴沖我笑了笑。
女孩不但身材好,而且長得更是水靈,皮膚白皙得可以掐出水不說,五官更是精緻得挑不出絲毫的破綻。雖然山城盛產美女,但這種女神級別的美人還是鮮少有看到,本着發現美欣賞美的初衷,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在她精緻的五官中,最好看的就是高挺的鼻樑。鼻翼很小,不過卻非常挺拔,襯得五官更立體了,鼻尖上還打了一個小洞,在上面鑲了顆小小的鑽石作為點綴。
一言以蔽之,她長着張好看又高級的臉。
大抵我的目光過於炙熱,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身子往裏縮了縮,小心翼翼地說,“那個,我臉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您……您為什麼一直盯着我看?”
她小心不安的聲音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一般。
我本該收回自己炙熱的目光,卻突然注意到女孩的脖頸處有一道奇怪的印痕,印痕是深紅色的,配合著她白皙的皮膚顯得非常突兀。好像……好像是處斑駁的刀傷。
雖然她試圖用厚厚的底妝遮蓋住猙獰的刀傷,可惜傷痕着實太深,竟是遮蓋不住。刀傷雖然已經結痂,不過針線縫合得不是很好,像是一條粗壯的蜈蚣,正在噁心地扭曲着身子……
好像還有些細小的白沫從結痂的刀痕里湧出……
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女孩偏頭看我,面上多了一絲窘迫,“小姐,您為什麼從一開始就盯着我看呢?”
她開始是好看讓我移不開眼睛,只現在我的心裏橫生出濃烈的恐懼。
圍繞着那道深如溝壑的刀傷,無數的白色小蟲從裏面爬了起來,一起湧出的,還有密如螻蟻的屍斑,它們爬滿了女孩的脖頸,爬到了她的臉上!
她之前光潔亮麗的臉龐,此刻卻是深一塊淺一塊的屍斑,我一直在殯儀館工作,每天和屍體打交道,知道那是什麼……
女孩透過我的眼睛,終於發現了自己臉上的異常,她驚慌失措地用手捂住臉,痛苦地叫了起來。
她穿在身上的白色大衣,竟突然變成了醫院的病號服。
和葉閬身上的病號服一模一樣……
護士的話還歷歷在耳。
“醫院太平間最近丟失了具女屍,長得可好看了,聽說生前是某影視公司的簽約藝人……你說偷屍體的人,會不會想對他做些什麼……”
我腦子一炸,所以這具就是醫院丟失的女屍?
她的臉越發麵目全非,眼睛周圍竟然隱約露出了白骨,她偏着腦袋看我,臉上竟是潰敗之色。
卻顫了顫嘴,滿口黃牙地問我,“小姐姐,你一直盯着我看,我……我好看嗎?”
我嚇得豁地一下站了起來,面色慘白。
這時正好有一輛小麵包車停在我的面前,裏面的人把車門打開,好像在討論什麼事情。
我乾脆鑽進車裏,催促哀求他們快些把車開走。
和那詭異的屍體在一起,我一秒都不能忍!
車門迅速合上,我並沒有注意到被我拋在長椅上的女屍,她衝著那輛麵包車揚了揚唇,露出一抹詭異陰鷙的笑容。
麵包車,它如我期待的那般開走了。
只它並沒有如我要求的在下一個路口停下,開車的司機我看不清長相,不過坐在我後座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他竟用黑色的布袋子把我腦袋罩住!
我掙扎着上踢下躥,只都想是踢到了海綿上,一點作用沒有。
他還往我的脖子上重重打了下,我昏了過去。
……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看似普通的套三客廳里,我被五花大綁地捆在椅子上,房間佈滿灰塵非常凌亂,周圍都被黑色的窗帘布罩住,什麼都看不到,只空氣中飄散着化學藥水的氣味,還有垃圾的惡臭……
屋子潮濕極了,天花板和周圍的牆壁上到處是水漬浸濕的痕迹。
我不安地往下咽了口口水,着實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剛才那伙人為什麼抓我……
我環顧四周,裏屋卻傳來女人咳嗽的聲音。
一聲又一聲,似乎要把肺都咳出來。
我吸了吸鼻尖,在各種奇怪的味道中,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焚燒香燭的味道。
在房間的東南角,那裏放置着個合上的神龕。
神龕是用上等的黃楊木做的,就算房間燈光昏暗,不過上等木頭的光澤可辨度極高。我聽爺爺說,上等的黃楊木都是用來做佛龕和棺材的,中等一些的用來做傢具和收藏,下等用做燒柴……
我雖然不怎麼懂木材,但一眼便能識別出是好貨色。
一般的神龕會雕刻吉祥如意圖案和帝王將相、英雄人物或是神仙畫像之類,襯托得神龕金碧輝煌,不過眼前的這一座卻顯得有些晦澀陰暗,周遭幾乎沒有別的裝飾,只寫着我看不懂的梵文,陰沉沉的……
神龕原本合上的門,卻在我目光的注視中緩緩打開。
我愕然瞪大眼睛,裏面供奉的竟然是一畫著濃妝的日本歌姬,歌姬被做成大頭人偶的模樣,雖然憨態可掬,只我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就在佛龕打開的同時,一直虛掩着的卧室房門突然從裏面打開,女人踩着一雙妖嬈的紅色高跟鞋走了出來,她扭動着纖細瘦弱的身子朝我走來,一雙大長腿同高跟鞋相得益彰,相互映襯。
她臉上帶着面具,瞧不見具體的模樣,只我隱約感覺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
可惜一時想不起,只能眼睜睜看着她走向神龕,取出三炷香點燃,恭敬地沖供奉着的日本歌姬拜了拜,嘴裏念念有詞。
她似乎,當我是透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