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會走的人
那是個身體彎曲得不像個人樣的女人，她瞪着猩紅的眼睛，凌亂的長發散在前面，一身艷麗的紅色旗袍，穿着精緻的紅高跟鞋。
她被絲線綁得緊緊的，剛剛往牆上一撞，雖然對她沒什麼影響，但是還是讓她吃痛了，她低聲嘶吼着，僵硬地張開手想要掙脫絲線。
沅靈棲歪歪頭，一手輕輕點在自己的下巴上：“皮厚的怎麼也不會聽勸啊，要是真的想把你除掉，你當我和祁言是瞎的嗎？”
女鬼還是瞪着眼狠狠地看她。
“看我也沒用啊，看我你也活不回來”，沅靈棲走過來，左手束着絲線，微微收攏，女鬼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痛苦，不住地尖叫，女鬼身上開始滲出黑氣，蒼白的皮膚顯出裂痕，裂痕是黑色的，不斷蔓延。
“和靈打架，勇氣可嘉”，沅靈棲又是手微微晃了一下，女鬼就尖叫得更甚了。
“就算再怎麼可憐，殃及無辜的人就是不該，何況是惹到我頭上來了？”沅靈棲抬頭環視四周：“應該能看見的吧？操縱你的孩子”。
女鬼愣住，之前的兇惡忽然就弱下去，開始不住地啊啊嗚嗚地喊着，猩紅的眼睛也露出哀求。
“按規則來說，對我出手，那我也是能反擊的呢？”沅靈棲笑得很是溫和，“你猜，我是會徹底滅了你，還是去找你孩子的麻煩？”
沅靈棲偏頭看向後面：“祁先生應該不會找我麻煩吧？”
祁言一身灰衣，倚靠在柱子上，周圍環境又昏暗，要是看不仔細，還真看不出來這有個大活人。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在了，還問這個做什麼？”
沅靈棲一笑，看向還在乞求的女鬼，“我這不是怕您之後會和我算賬嗎？”
“我錯了！我認錯！求你放過我媽媽！”周圍忽然響起小孩子的聲音，昏暗的環境也在一點點變亮，之前的死角褪去偽裝，不過是一面牆壁。
黑氣圍聚在女鬼身邊，給她擋住了刺眼的陽光。
“啊呀，總算願意出來了？”
沅靈棲說著，手上放鬆了點，女鬼身上的絲線也撤了幾圈。
“你的家事我們按規矩辦事就好，但是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這邪術哪裏學的？”
沅靈棲抬眼看那片黑氣，不停翻湧着，還隱隱透着腥氣，“從死人那裏搜刮來的陰氣，真不怕損陰德啊……”
“祁先生啊，我再給您科普一件事，即使是成了鬼，也不是隨心所欲的，不願轉世投胎，在現世欠了多少，都是要在地底下一點點補償完的，地獄從來不是玩笑”，說著就很是微妙地一笑：“教你的人一定沒告訴你，鬼殺人也是要遭報應的吧？哪怕是奪死人的陰氣，也是要受刑的”。
左手放下，所有絲線都消失，女鬼見狀立刻就逃走了，不過沅靈棲沒去追，祁言也是站在那裏沒動。
“不追嗎？鬼誒”沅靈棲對祁言笑得很是邪佞。
“道以公義為準，不以人為基準，有恩
報恩，有仇報仇，這我還是不干涉的”。
“你的道義和別人的不太一樣啊”。
“那你呢？你說的規則，又是什麼？”祁言看那個，站在陽光下，卻渾身都透着冰涼的女孩。
“按你們的話來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啊，不過我們的話，是可以報復得重一點”，沅靈棲背對着光：“要不要來猜我手裏已經斷了多少條命啊？”
“沒興趣”，祁言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走，後面沅靈棲蹦蹦跳跳跟過來，探出頭興緻勃勃地問：“祁大佬跟到這來？是怕我出事嗎？”
“沒有，就是看看有什麼而已”，祁言說得平靜而從容。
沅靈棲努力想從他臉上看出點端倪什麼來，但是祁言太過平靜了，實在看不出來。
“啊，祁言你果然注孤生，哄女孩都不會，嘖嘖”，沅靈棲撇撇嘴。
“師父說我會有好姻緣，你就別擔心了”。
沅靈棲眉頭一挑：“因為雙生花？”
“也有這個關係在”。
據說要是一個人看見雙生花，那就會被祝福，會有一段美好的牽手到老的姻緣。
“雙生花的傳說還有一種說法，只有痴情又專一的人才能看見，那些說著海誓山盟拉着情人的手滿世界找也沒見找到，所以能看見雙生花就會好姻緣，也是有湊巧的成分在吧？”說起來她還有點悶悶的，人祁言幾歲就看見了，她活了這麼久都沒見着。
“反正我是算出了會白頭到老，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祁言說著輕描淡寫掃了她一眼，明明眼裏沒什麼意思，硬是能讓人看出來不屑。
“呵”，沅靈棲冷笑：“指不定你是第幾任才能收穫真愛呢？別高興得太早，有你情傷的時候”。
“你有過？”
這話一出就把沅靈棲噎了個正着，她偏過頭：“沒有，我才沒有情傷，我好得很，我甩得別人”。
“哦，那怪不得這麼懂，原來是甩得別人”，祁言抿起嘴角淡淡笑了一下。
我去，什麼和諧友好相處，不提年紀這人照樣能把人惹毛，沅靈棲給祁言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快步走到他前面，不想見着這個嘴欠的人。
就祁言還能有好姻緣？鬼信。
祁言頓了一下，不自然地微低了下頭，嘆了口氣，好像又說過火了。
沒能止住話頭損人真不是一件好事，不過這次也是沅靈棲先刺的他，說起來他也算以牙還牙。
和女孩子相處起來就是麻煩啊，話多不高興，果然還是話少一點吧。
祁言低頭看自己的影子，很長很長，好像也把孤獨拉得很長很長。
還是不了，好不容易有了個會和他多說幾句話的人，他慢慢學着不去刺人就好了。
從沅靈棲身上，他得到一個道理，和女孩子相處，要盡量讓着，不然哪天踩到她們的炸毛點，就丟個鞋子，扔個白眼就走了。
不過有一點很好。
祁言走到劉老闆妻子的房間，沅靈棲又是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
這個人好像不會走。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