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告發

第120章 告發

時間似乎有片刻的凝滯,天地寂靜。

墨斂的劍,緊挨着秦九黎的喉嚨停了下來。

可鉤沉的針,卻刺入了謝景的肩頭。

謝景悶哼了一聲,身子一軟。

“公子?”

墨斂大驚着棄劍回首,一把扶住面色驟然慘白,只這片刻間就痛得站都站不住的謝景。

秦九黎僵着手臂,這才從被死亡氣息包裹中回過神來,然後反應過來,剛剛那一刻,謝景急急同墨斂說的話是“住手”兩個字。

若非他及時喝止墨斂,只怕她此刻已然身首異處了。

“你……”

秦九黎神色複雜,忽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墨斂沉着面,陰沉地看了她一眼,回首點了謝景周身大穴,這才道:“公子,解藥?”

只這麼一會兒,謝景的額頭上就已經沁出了斗大的汗珠,因為忍痛,平日溫和的面容此刻已然扭曲,連開口說話都艱難無比。

“我房間,左側櫃,第二格暗閣中,綠色瓶子。”

墨斂立即起身就要去尋葯,然而才走了一步,又回了身,冷麵盯着秦九黎,極不放心地同謝景道:“我背公子回房吧。”

“不用。”謝景拒絕,“你快去,不要驚動了旁人。”

“可她……”墨斂猶豫。

謝景微怒道:“還不快去?!”

墨斂見他如此堅持,只能狠狠一咬牙,放謝景和秦九黎在一處。

秦九黎背靠着牆,居高臨下地看着單膝跪在地上忍痛的謝景,心中竟生出了一番說不出的滋味。

“把門關上。”謝景道。

秦九黎沒有動,恍若未聞。

謝景苦笑一聲,“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父親要是知道你傷了我,他不會放過你的。阿昭,聽話,把門關上。”

他的聲音溫柔到了極致,明明受傷的是自己,卻還要為著兇手着想。這份心意,換了任何一個女子,都要感動的。只可惜,他面對的人是秦九黎。

秦九黎心頭冷笑着回身關上了扶雲居的大門。

謝景鬆了口氣,也正因為松下了這口氣,他連跪都跪不住了,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秦九黎冷眼看着他在地上艱難地掙扎,然後聽見謝景苦笑。

“這麼久了,我在你心裏,還是比不過那個長平軍的餘孽嗎?”

他說的是嚴深?

秦九黎蹙眉。又聽他道:“當初他不過是受了點兒傷,你便那般着急,如今我中的可是鉤沉劇毒,你卻……”

他說著又是一聲苦笑,還沒笑完,下一陣兒的鑽心的痛就又席捲而來,謝景面色更白了一分,已全然不能顧及別的,蜷縮着身子極力忍痛。

秦九黎看着他的模樣,突然就想起了嚴深。

當初,嚴深中了鉤沉,發作起來也是這般模樣的。

只是,謝景有解藥,嚴深當初卻是痛了整整七日。

若當初嚴深有解藥……或許她就不必選擇這樣一條,需要日日和謝景接觸的路了。

墨斂以最快的速度拿了解藥回來,餵給謝景之後,目光冷冷的瞟了眼門外,卻並沒有說什麼。

扶雲居隔絕了裡外,秦九黎功力低微,自然沒發現,一道纖細的碧綠的身影此刻就在扶雲居的外頭,親眼看到她用暗器傷了謝世子,更是親耳聽到謝景說若是被謝侯爺知道,謝侯爺一定不會放過她。

……

謝景雖吃了解藥,然而鉤沉之毒到底是傷到了他的元氣,依舊是一副面色蒼白渾身無力的虛弱模樣。這模樣要是出了扶雲居被其他人看見,定然是一場風波,謝景便讓墨斂扶了他到裏邊兒休息。

秦九黎皺着眉頭冷眼看了一陣兒,想了想,到底還是進了正廳。卻不曾想,剛進去,扶雲居的門就被人從外邊兒推開了。

“怎麼關上門了?”花憐疑惑的聲音在院內響起,而後抬目看見了秦九黎,不禁笑了道:“小姐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宮裏好玩兒嗎?”

她笑着蹦跳進堂屋,這才發現謝景也在,頓時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僵直了身子,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哈哈”乾笑一聲。

“世、世子怎麼……”

她原本是想問“世子怎麼也在”的,然而下一刻她就發現謝景面色有異,不由得愣了一愣,“世子這是怎麼了?”

秦九黎皺着眉不說話,謝景和墨斂自然也不會回答她,花憐獃獃了半晌,突然想起什麼,臉色一變道:“小姐,你剛才和嚴小姐說了什麼,她怎麼走得那樣急?”

秦九黎心思本不在她的話上,只是聽到熟悉的字,不禁愣了一下,“你說誰?”

“嚴小姐……”花憐眨了眨眼睛,“嚴雙雙小姐呀,就是以前在安陵縣府的時候,那個……”

“嚴雙雙?”

久違的名字冒了出來,還是同嚴深相關的人,秦九黎不禁有些恍然,這才想起來,當初在安陵縣府的時候,謝景已經要了嚴雙雙,只是那時來櫟陽的一路上,嚴雙雙並沒有一起,後來在謝府也沒有見過她,她便以為,當初嚴雙雙是沒有一起來的。原來,她竟也在!

秦九黎的目光一下落到了謝景的身上,冷笑了一聲。

謝景心口一跳,抿了唇。

“她……”

秦九黎打斷他道:“好歹是清白人家的姑娘,跟了世子,世子怎麼也不給人家一個名分?”

謝景莫名生出幾分心虛,“我……”

秦九黎轉過身去,不願聽他說話。

雖然她對謝景的情意已經隨着渭水河畔秦氏滿門的鮮血流盡了,可不論是厭惡還是別的什麼情愫,這種事情,總是會介意的。

她的這副模樣落在謝景眼中,自又是另外一種意思——她介意他帶了嚴雙雙回來,是因為他在她心中,到底佔了一個位置。

謝景心中升起幾分愉悅,再想到花憐說嚴雙雙是急匆匆走的,按着她的性子和對秦昭的敵意……

謝景的眉不禁皺了起來,面色森肅地撐着桌子站了起來同墨斂道:“你去外邊兒看看,她有沒有帶人過來。”

墨斂猶豫了一下,不善地看了秦九黎一眼,去了。

謝景這才又同秦九黎道:“先扶我去你房間躲一下。”

花憐暗暗鬆了口氣。

她家小姐雖然沒有理解過來她說那話的意思,但好歹世子反應過來了。

然而,秦九黎卻皺着眉沒有動,眼中閃過嫌惡。

謝景無奈道:“待會兒若是我父親被引來了……”

他剛說了這句,墨斂便閃身了進來,稟告道:“公子,侯爺往這邊過來了。”

謝景面色一凜,道了聲:“果然。”

“阿昭!”

他急迫的叫了一聲,秦九黎還在猶豫,花憐卻是等不了了,扶上了謝景的一隻胳膊道:“世子,奴婢先扶您去小姐的房間吧?”

謝景也沒有拒絕,由着花憐去了。秦九黎想了想,跟了上去。

這邊剛進了房間,那邊扶雲居的門再次被打開,以謝如晦和玉夫人為首的一行十幾人闖了進來。

謝如晦沒說話,許夫人拿着把扇子掩嘴笑道:“大白天的,你們這扶雲居怎麼關着門?人呢?都去哪裏了?不是說世子和秦姑娘已經回來了嗎?”

她說話的時候,回頭看向一人。

那人雖低着頭很是怯懦的模樣,但秦九黎還是透過門縫看清了。

的確是嚴雙雙。

“小姐……”花憐擔憂道,“要不奴婢去和他們說,你們還沒有回來?”

秦九黎搖了搖頭,看了眼謝景。

謝景道:“說不知道我在哪兒。”

秦九黎開了房門出去,面色平靜的沖謝如晦一禮道:“見過侯爺。”

謝如晦沒說話,玉夫人卻意味深長的笑了道:“原來秦姑娘你在的呀?那世子也在你這裏的吧?”

秦九黎眸色深沉地看她一眼,道:“不在。”

玉夫人被她看了一眼,頓時生出一陣心虛,訕訕道:“秦姑娘可別誤會。我們也不過是聽這婢女火急火燎的說世子在你這裏受了傷,侯爺關心世子,這才過來看看。”

她說著,直接就將嚴雙雙給拉了出來。

嚴雙雙手足無措,完全沒有想好要怎麼面對秦九黎,便聽玉夫人道:“把你剛才說的話再原原本本的說一遍。”

“奴……奴婢……”她臉色脹得通紅,慌張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放,然後一個不經意的抬頭,就對上了秦九黎的目光。

嚴雙雙整個人都獃滯了一下。

她知道秦九黎過得很好,謝景對她好,府中的下人也將她視為未來的少夫人,可是,知道她過得好和看到她過得好,完全是兩種感受。

她看着秦九黎身上披着的貴重的狐裘,頭上戴着精緻的髮飾,腰配玉環,就連腳上的鞋子,都是精心綉制的……

明明是同樣的出生,甚至,秦小花父母雙亡比她的出生還要不如,憑什麼她就能過得這樣好,她就能被奉為珍寶,而她嚴雙雙,被嬌寵着長大,如今卻落得個為奴為婢的下場,任人欺凌打罵。

憑什麼?!

一念至此,嚴雙雙心中驟然被怒氣充斥,也忘了怯懦和害怕,直直的對上秦九黎的眼睛,冷聲道:“我看得清清楚楚,秦昭用一根簪子刺傷了世子,世子當時就中了毒,讓他的侍衛去取解藥,還讓不要告訴侯爺!”

她說到後來,幾乎是咬牙切齒,恨恨地瞪了秦九黎幾眼后回頭急急同謝如晦道:“侯爺,您一定要相信我。”

謝如晦的面色也沉了下來,旁人不知道,他卻清楚,這個婢女口中的簪子定然是暗器鉤沉,這婢女說的多半是實話。

秦昭對謝景下了殺手!

謝如晦盯着秦九黎,瞳孔縮了一縮,正要說話,嚴雙雙的聲音又在他耳邊炸響。

“這個女人心腸狠毒,還在安陵縣的時候就想對世子不利,她……她……”

嚴雙雙恨極,腦子裏突然閃過什麼,想也沒想,驀地定定道:“她是長平軍的餘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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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醫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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