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打牌大戰

一天晚上，我在網吧蹲守好幾個小時，依然沒有碰到李曉婷，暈暈沉沉的返回宿舍，心裏還在想着到底什麼時候能碰上，剛推開宿舍門，周鳴宇雷鳴般的聲音把我一下子拽回到了現實。“你死哪去了，都等着你呢，快點。”出現在眼前的是粗獷的周鳴宇，鬍子拉碴的臉龐顯得更彪悍了。郝廣看到了我暈沉的臉，微笑着說：“又沒碰到吧，在網上碰是很難的，別著急，慢慢來，大學生活才剛開始，還有3年多呢。”我像是被點醒了一樣，心中想道，“是啊，還有好幾年，早晚會碰上，不想那麼多了。”想到這裏，發愁緊鎖的臉也逐漸舒展開來，定睛一看，圍坐在桌子旁邊的是郝廣、劉小天和周鳴宇，桌子上整齊的放置了兩幅撲克牌。周鳴宇一把把我拉到了桌子旁邊的空座上，然後他也坐回原處說：“差點就到別的宿舍拉人了，今天下雨，肯定都躲在宿舍里玩，其他宿舍早就開張了，這時候很難拉到人，你小子別老是泡在網吧了，宿舍的集體活動更重要。”

周鳴宇雖然脾氣有點暴躁，但是話不多，今天從看到我，嘴就一直沒停，我逐漸明白了情況。他們3個看天氣不好，早早就返回了宿舍，實在無聊，就決定打牌，但是3缺1，至於汪曉，肯定不會放過這場朦朧小雨創造的浪漫氣氛，帶着張欣去上自習順便賞雨。搞清楚狀況的我，心想，“正好藉此來消除一下在網吧蹲守的苦悶。”所以趕快說道：“快開始吧，好幾天沒玩了吧。”之後我就迅速的開始洗牌，投入到戰鬥狀態。打牌輸的一方需要承擔提着暖瓶去打熱水的任務，時間是一周，這是我們約定俗成的規矩，除非有外人（其他宿舍的同學）加入，才可以破例，因為總不能叫外人給我們打水。

我們玩的是雙升，4個人分為兩組，我和劉小天1組，郝廣和周鳴宇1組。從數字2開始打起，贏了就可以升級到3，依次向上，誰先打完一輪迴到2，誰就贏了。打牌時，劉小天就像個大倉庫，在需要他挺身而出的時候，總是能放出大牌，給敵人致命一擊。他對戰場的判斷更是相當的準確，需要出手的時候毫不吝惜，不該出手的時候也絕不浪費一張牌，所以我們贏的概率大大增加。為什麼說是大大增加，而不是穩贏呢，因為我的牌路太簡單了。我就是受不了敵人的囂張態勢，所以一開局，我就瘋狂的用大牌鎮壓敵人，往往是牌局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我就完全沒能量了，只剩下一些蝦米小牌。除非我手裏全是大牌，那我們就以壓倒性優勢取勝，但是拿到大牌、小牌概率是一樣的，不可能總是讓我拿到大牌。大部分的時候，大家手裏的牌差不多，誰也沒有絕對優勢，這時候就需要劉小天發揮了，他總是能在後半段成功阻擊敵人的進攻，最終使得我們取勝。除了察言觀色判斷戰場形勢以外，劉小天還擅長誘蛇出洞等戰術。他總是在語言上主動出擊，“你們小心了，我要放大牌了。”說這話時，他抽出幾張牌，好像馬上要砸下去的陣勢。每當這時，對面的郝廣就沉不住氣了，迅速把自己手裏想出的牌收回去了。至於周鳴宇，依然以自己的霸氣來對待這一切，穩如泰山，任憑劉小天言語上的種種伎倆，就是不動聲色，該怎麼打還是怎麼打。所以這場牌局，還是勢均力敵，我和郝廣處在一個水平線上，劉小天和周鳴宇處在一個水平線上。但是劉小天的計謀層出不窮，防不勝防，為了攻破周鳴宇的防線，他又出了奇招，“這次我管定了，你們的牌品明顯不行啊，這麼弱的牌，都管不了。”這招激將法，激怒了周鳴宇，他手裏的大牌重重的落下。“誰牌品差了？我手裏都是大牌，怎麼樣？說管就管。”劉小天嘴角微微揚起，計謀取得了效果，成功的讓周鳴宇把大牌提前釋放了出來，為後面的大反攻爭取了有利條件。就這樣，牌局由起初互有勝利的膠着狀態，變為後來我們的節節勝利。而劉小天變成了4人中最累的人，又是說，又是手勢動作，一會要嚇唬郝廣，一會要激怒周鳴宇，甚至有時還給我遞眼色，但是我完全沒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我只能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在前半段把自己的大牌扔完，後半段打醬油。

轉眼間，我們就升到了A，而他們才升到了8，眼看着敗局已定，周鳴宇和郝廣並沒有放棄，周鳴宇兩眼炯炯有神，恨不得把所有人手上的牌透視出來。關鍵的一輪抓牌完畢，正要開始，門被輕輕的推開了，一股清香同時飄入。“你們這群懶人，這麼好的天，不去浪漫一下，窩在這玩牌。”汪曉的話完全沒有觸動到牌桌上的4個人，周鳴宇手裏緊緊抓着牌說：“你哪個宿舍的，大爺今天心情不好，趕快滾。”汪曉看他抓着牌的緊張模樣，便走過去調戲他，晃了晃他的手臂。周鳴宇果然怒了，把牌扣在桌子上，收拾了一通汪曉。周鳴宇和郝廣一直在期盼着拿到好牌，打個翻身仗，而劉小天正在想着用什麼計謀拿下這局，他不停的看着自己手裏的牌，又盯着他們兩人，似乎能從他們的表情判斷他們是什麼牌，這是打牌的最高境界，稱之為，“察言觀色猜牌大法。”再高的境界恐怕就是電影賭聖里的特異功能了，能夠看穿牌。打了兩個小時牌，我這時有點暈，看着牌都麻木了。汪曉被收拾完，在床上坐了一會，再也沒人搭理他，實在無聊，便決定搞點小破壞。這時他悄悄走到劉小天身後，無聲無息的看了一會後說：“他有兩個A，1個K，1個小王。”這突然的一句話，使我清醒了幾分。劉小天瞬時扣住了牌，然後大力的推了汪曉一下，憤怒的說：“你在外邊浪漫吧，回來幹啥，快滾。”汪曉被推開后，又輕聲輕腳的走到了周鳴宇身後。周鳴宇以為自己的霸氣可以鎮住汪曉，汪曉絕對不敢說出來自己的牌，但是這次他猜錯了。汪曉在愛情的滋潤下，有點逆天，看了一會，他又緩緩的說：“他有兩個A，兩個K，1個大王。”周鳴宇吃驚的張大了嘴，迅速扣好牌，給汪曉來了個就地放倒，讓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反省，口中怒罵：“你他媽今天浪漫過頭了，老子現在正不順，再啰嗦，小心廢了你。”汪曉坐在地上笑嘻嘻的說：“你咋這麼野蠻，你這樣怎麼給你介紹對象。”“誰用你介紹，就你找的那些村姑，老子還看不上呢。”周鳴宇回復。汪曉緩緩站起來，宿舍里又恢復到剛才的戰鬥狀態，由於兩個人的大牌被曝光，所以大家一致同意重新摸牌。

這下汪曉識趣的坐到床上回味今天的雨中浪漫。終極大決戰開始了，劉小天又開始口沫橫飛，手舞足蹈，恨不得周鳴宇和郝廣趕快輸掉。汪曉回味結束后，實在無聊，又走了過來。他坐到周鳴宇旁邊，給他當起了參謀。當劉小天使用激將法時，周鳴宇準備抽出來的牌，被汪曉收了回去。汪曉評論，“別聽他瞎扯，讓他管。”劉小天的策略被破壞。當嚇唬郝廣時，郝廣正準備收回牌，結果被汪曉扔了出去，劉小天的策略又被破壞。本來勝利在望的戰局，眼看就要結束，讓汪曉一攪和，進入了新的階段，這局我們最終還是輸了，換成他們做主，打8。“這可不行，變成3打2了。”劉小天計謀屢屢失效，表示了不滿。周鳴宇推了一下汪曉，“你先到邊上涼快會，我們時來運轉了，贏定了。”周鳴宇還沒想明白，要不是汪曉的摻和，他們輸定了。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汪曉身處事外，所以總是能看出來端倪。這時汪曉故意賴着不走。周鳴宇平時野蠻，而且肌肉紮實，所以誰和他硬碰硬，肯定吃虧。但是汪曉學會了以柔克剛，推也推不走，連周鳴宇也沒辦法了。劉小天又試圖拉開汪曉，結果也沒能成功，喃喃道，“你怎麼跟死狗一樣，賴着不走了。”汪曉一邊傻笑，一邊說：“這樣吧，我少說兩句。”由於汪曉的作用力還在，牌局進入了僵持階段，輸贏頻繁的交換，一會打8，一會打A，很快就到了晚上10點。汪曉是越來越有精神了，在他的指揮下，周鳴宇、郝廣贏率大大提高，但是劉小天揮舞不動了，我是徹底暈頭轉向了，我們兩人輪流打起了哈欠。宿舍規定平時10點半熄燈，節假日延長到11點半，所以我提議明天再戰，先去洗漱，要不然一會黑漆漆的不方便。劉小天馬上贊成，周鳴宇、郝廣也覺得取勝無望，便也沒再堅持。只有汪曉意猶未盡的說：“再玩會吧，還有半小時呢。”這次依然是沒人搭理他。周鳴宇回過頭來看看桌子說：“誰讓你不早回來的，把牌收拾了。”汪曉有些怨氣的說：“我又沒玩，你自己收拾。”

牌在桌子上散放着，一般是誰輸了，誰收拾。因為第二天萬一有舍管員來查，看到撲克牌，宿舍會被扣分。其實扣分也無所謂，就是扣成0分對學業也沒有影響，但是如果得分高，可是有獎勵的。比如班長王軍的宿舍就得過獎，名為宿舍整潔獎，獎勵了200元，然後他們宿捨去大吃了一頓烤串，還喝了不少啤酒。吃飽喝足后，互相攙扶着好不容易返回了宿舍，結果一進門就有人吐了個一塌糊塗。第二天舍管員正好查房，看到剛剛受到獎勵就變得一片狼藉的宿舍，搖了搖頭說，“原形畢露，這學期都別想得獎了。”有了他們宿舍的教訓后，我們宿舍制定了約法兩章，“第一，要吐一定要忍住，到水房或者廁所再吐；第二，把違禁品一定要收拾起來。”有了這兩章的保駕護航，我們宿捨得分一直位於前列，但是想得到獎勵還是有差距，因為臭襪子、臟衣服無處收拾，而且被子經常不清洗，泛着黃黑色污漬。

咣當一聲，周鳴宇用手使勁晃了一下我的床鋪，床鋪和牆撞擊發出了巨大聲響。“你整天在網吧待着，快脫離宿舍了。”周鳴宇突然冒出來一句，我一時沒想到如何回答。“你是不會懂的，我和張欣在雨中散步的那種浪漫，哈哈。”汪曉搶過了話題。周鳴宇轉向汪曉說：“我只知道雨中落湯雞，渾身是水，鞋上都是泥水，浪漫個屁，真無聊。”汪曉繼續描繪美景，“我拿着一把傘，傘下的兩人緊緊靠攏在一起，一邊欣賞着雨景，一邊向前緩緩的走着，就像是許仙和白娘子在斷橋上相遇，朦朧的細雨，旁邊是鬱鬱蔥蔥的樹木，真是景美人更美。”汪曉說著說著臉上煥發容光。“第一，人家那是西湖，咱這是學校，第二，就你那德行，還和許仙比呢，連給他當書童都不夠格。”周鳴宇這比喻讓人遙想到，“許仙挽着白娘子的手站在斷橋上，書童打扮的汪曉站在旁邊，臉上寫滿怨言，彷彿是在抗議，他不當書童。”想到這裏，宿舍里的郝廣和我不禁笑了起來。同時傳來了劉小天的呼嚕聲，他今天打牌實在是太累了，又是說，又是比劃的，估計他在夢裏還能得意的笑出來。畢竟在汪曉回來前，我們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郝廣輕聲說：“其實汪曉的長相，在咱們班是比較帥的，我們話劇社就有個女生讓我給牽線呢。”“什麼？你們社團那個是恐龍吧？”周鳴宇帶點嘲笑的問。郝廣說：“那女生長相還可以了，就是有點壯。”“壯到什麼程度？”我問，郝廣繼續說：“估計身高有1米8，180斤左右，兩臂很有力，平時拉大幕，搬道具都是她。一直也沒有合適的角色給她演，但是她寧肯做雜活，也要在社團里。”周鳴宇拍手大笑起來，“不錯，趕快給他們牽線啊，我估計她可以把汪曉舉起來，哈哈。”汪曉聽完立即抗議了，“打住，到此為止，要不然我和你拚命。”之後周鳴宇開始了說教，給汪曉列舉了這種女生的種種好處，什麼家務活啊，什麼搬家啊，什麼對抗劫匪啊，肯定她一人就搞定了，說的我們哈哈大笑，汪曉一個勁的搖頭，最後他總結說：“我不找保姆，也不找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