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胖爬桿

今天是周六，要是在學校，心裏會很高興，畢竟不上課，可以睡懶覺。但是在軍營還是一大早鬧鐘就響了，依然是晨跑，早飯，例行訓練，之後李明緩緩說道：“今天是周六，咱們來點輕鬆的項目，上午去參觀一下我們的宿舍，在那記得保持肅靜。下午咱們做點器械運動。”說完，帶領我們走到了第一天汽車駛入軍營時走的那條大路，大路非常平整。今天太陽貌似心情很好，收斂了往日火辣辣的氣焰，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溫柔的暖風，大路兩邊高聳的大樹，由於太陽的收斂，大樹挺起了高昂的胸膛，撐起一把把巨傘，阻擋了一些陽光，不過星星點點的陽光依然鋪滿了大路。走在這條陽光大路上，讓人心情也高漲起來。李明帶領大家唱起來了，這次唱的是，“我們走在大路上”，“向前進！向前進！革命氣勢不可阻擋，向前進！向前進！朝着勝利的方向。”這是一首慷慨激昂、意氣風發的歌曲，由於年代比較久遠，很多人不太熟，所以剛開始大家都跟着哼唱，後來逐漸掌握了歌詞，歌聲也就越來越響亮。因為步伐緩慢，這條大路顯得漫無盡頭，足足唱了3遍歌曲，李明示意大家停止唱歌。他說：“好了，現在開始保持肅靜，馬上要到我們宿舍了。”

接下來，在李明的帶領下，我們離開了大路，走向一條分支，最終停在了一棟灰白色的大樓前。李明接著說：“分批次進去參觀，等前面的班級參觀完出來了，我們再進去。進去以後大家只能看，不要動手亂摸，也不要大聲喧嘩，保持肅靜，參觀的時間就二十分鐘，不要逗留。”看着前面的班級逐漸進去大樓參觀，心裏充滿了期待。心中想着，平時李明對我們的被子和着裝要求那麼嚴格，他們的宿舍究竟會整齊到什麼程度。終於輪到我們參觀了，緩步走上樓梯，走進一個個宿舍，每個宿舍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非常的整潔。地面一塵不染，雪白的牆壁也沒有絲毫的污垢，窗戶上玻璃乾淨的像透明一樣。劉小天悄悄說：“我懷疑這上面沒有玻璃。”周鳴宇說：“我懷疑你是白痴。”劉小天伸出手準備碰觸一下，證明自己的觀點，立刻被郝廣制止了，“你瘋了，不許亂摸。”劉小天腦子一轉，做出了缺德的舉動，他突然抓住汪曉的手，讓汪曉的手碰了一下窗戶玻璃。汪曉還沒反應過來，玻璃上就留下了自己的五個手指印，他剛要揮另一隻手打劉小天，突然發現玻璃上的五個指印，趕緊甩開劉小天，往後撤了好幾步，一直撤到我身後，他才停下來，觀望了一下李明。還好李明正在宿舍門口招手示意大家準備撤離。

自從進來后，我就在四下打量，仔細觀察，或者說是地毯式搜索，想找出哪怕一絲混亂，但是毫無破綻。床鋪非常整潔，連一個褶皺都很難發現，被子是標準的豆腐塊，方正的有稜有角，讓人懷疑那是木頭做的，而不是棉花。如此整潔的環境讓人有點不敢走動，擔心走動會不小心碰到哪裏，破壞了這世間最井然有序的房間。在李明的示意下，我們戀戀不捨的離開了宿舍，看來大家對這種有秩序的環境還是很欣賞的。離開時我才注意到窗戶上的指印，便諮詢郝廣，“那是什麼？”郝廣輕聲說：“那是劉小天的爪印。”劉小天一臉壞笑的說：“胡說，那是汪曉的。”每當他露出壞笑的時候，我就猜到他在說謊，突然聯想到汪曉的奇怪行動，莫名其妙的竄到我身後，便也明白了幾分。郝廣說：“劉小天，你說你多缺德，教官看到你的爪印，多傷心。”劉小天笑得更壞了，“那是汪曉的，不信你們可以做指紋識別。”汪曉轉過頭來罵：“混蛋，回去再收拾你。”劉小天笑得更開心了，看着汪曉繼續狡辯：“你敢說不是你的。”沒人再搭理他了，他才收住壞笑。等所有班級參觀完畢，在李明帶領下，我們緩步返回宿舍。路上又唱了過來時唱的歌，歌聲飄蕩在整個軍營里，經久不息，一方面是對剛才看到的人間最有秩序的房間表示讚歎和敬仰，另一方面是剛才參觀時的肅靜，使得大家積攢了足夠的力量，所以歌唱的十分響亮，歌聲響徹了整個軍營。

午休結束后，又來到了操場。第一天進軍營時無意看到的軍訓器械，這次我們終於走到了他們身邊。李明指令下達，大家開始自由運動起來，有的練單杠，有的練雙杠，有的上跳馬。這時幾根細長的鐵杆吸引了我的目光。鐵杆呈烏黑色，上面還有點點的銹跡，估計是風吹雨打的緣故。鐵杆長約10米，直徑大概5厘米，手握住鐵杆晃動，鐵杆會隨着擺動，不過擺動幅度很小。鐵杆底部和頂部是被寬度大概30厘米的鋼筋外框固定住，底部的鋼筋外框再深深的固定到大地。晃動鋼筋外框，紋絲不動，即使用全力踹一腳，也是絲毫不動。這種鐵杆在小學的操場上可以看到，他就是小學時代讓學生們練習攀爬的一種運動器材。看着烏黑的鐵杆，我頓生親切感，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因為自從離開小學后，就很少見到這個器材。正當我愛不釋手的時候，其他同學也聚攏了過來，可能他們也產生了親切感或者是好奇。李明迅速的走了過來，看大家對爬桿很感興趣時，說道：“咱們來個爬桿比賽，按照排隊時站的4列，分為4個隊，每個隊每個同學依次爬桿，爬到最頂端再滑下來，下一個同學接着爬，看看哪個隊爬的最快，哪個隊最慢，最慢的隊，每人罰做10個引體向上。”話音剛落，同學們就躍躍欲試了，紛紛抓住鐵杆進行演練，鐵杆的晃動聲亂響起來。在李明的制止下，我們馬上鬆開鐵杆，按照隊形站好。緊接着他一聲令下：“開始。”每隊的第一個隊員迅速連蹦帶跳的沖了過去開始爬桿。

爬桿其實是有技巧的，首先第一跳就要佔得先機，盡量跳的高。這樣的話，直接比別人領先了一段距離，然後要兩頭髮力，上面用手緊緊抓住桿，下面用兩條腿緊緊纏繞住桿，這樣才能防止滑下來。往上爬的時候，腿一定要先死死纏住桿，然後手再使勁往上抓，抓住高點之後，手死死抓住，腿再往上挪動。就這樣的方式，一點點的循序漸進，最終到達頂峰。但是也不能操之過急，如果還沒穩住，就急於向上攀爬，有可能會失手，導致摔下來的嚴重事故。上小學時，也確實有同學不小心摔下來，傷筋動骨，修養半年才能上學。所以這項運動寧肯慢一點，也一定要穩住。畢竟爬桿的頂端距離地面有10米，摔下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剛想到這裏，就輪到我上場了，我迅速的把剛才的爬桿要領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首先深蹲之後，來了個青蛙跳，一下子比旁邊的同學高出去半個身子，然後是穩紮穩打，一步一個腳印，迅速的就到了頂端，我看看左邊右邊的同學，居然只爬到了中間位置。迅速的滑下來，把接力棒順利的交給了下一個同學。本來齊頭並進的4支隊伍從我這裏一下子拉開了距離，其他隊同學紛紛加快了速度追趕。

這時我們隊的小胖上場了，我心中暗叫了一聲不好。小胖叫王小明，也就是在野外拉練時上車的那個同學，不知道從誰開始叫了他一聲小胖，所以最後全班人都叫他小胖。由於剛入學不久，而且不在一個宿舍，所以了解的很少。只見小胖用盡全力往上跳，抓住了桿，腿也纏住了桿。但是僵持3秒后慢慢的滑了下來。我們這隊的加油聲愈發響亮了，似乎是用自己的聲音，形成一隻只無形的手往上拉，往上推小胖，但是小胖還是上不去，最多是一跳加往上行進一步，然後頂多保持3秒就滑下來了。在短暫的時間內，他連續跳了5、6次，累的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我們隊的優勢也逐漸被追平了，大家的加油聲也聲嘶力竭了。

這個關鍵時刻，李明沖了過去，他一把拖住了小胖下滑的身軀，並且使盡全力把小胖往上推。看到李明的舉動，大家先是震驚，這不是違規嗎？不過很明顯李明是比賽的裁判，所以我們也就不管不顧了，紛紛沖了上去。甚至別的隊的同學也過來幫忙了。大家共同幫助小胖，有的拖，有的推，只見無數雙手錯綜複雜的交織在一起，手的上面是小胖。由於位置有限，還有很多雙手沒能擠進去，他們攥成拳頭，大聲的喊着加油。由於很多人擠在一起，李明的帽子都被擠歪到了一邊，這是他的帽子第一次歪，也是整個軍訓期間的唯一一次。無數雙手的支撐，無數的加油聲燃燒着小胖。在得到這麼多人的力量和精神支持后，小胖首先把下滑制住了，他穩在某個位置不動，只見他兩手像一把老虎鉗一樣，使勁的鉗住了鐵杆，兩條腿死死纏繞住鐵杆，大口的喘着粗氣。積攢了一會力量后，他抬頭看看上方的鐵杆頂端，憋住一口氣，突然生出一股神力，兩手加兩腿迅速的運動起來。隨着爬行高度的提升，逐漸擺脫了大家的手臂。其他三隊人不知道何時停止了攀爬，全都關注着小胖，同時大聲呼喊着加油，向他輸送着精神力量。每當小胖有一步前進，加油聲就響亮一分，小胖向著頂端衝去，不一會的功夫，他終於到達了頂端，地面上的同學們立刻響起了震天的鼓掌聲和歡呼聲。

小胖向下看着我們，露出了開心的笑容，表示對大家的感謝，綻開笑容的那張圓臉就像是過年時貼的年畫裏的大頭娃娃一樣，笑的是那麼的天真燦爛。這一笑也使得那一刻永久的停留在每個人的心中。這個萬眾合力幫小胖，小胖大爆發勇攀鐵杆頂峰的故事迅速傳遍了參加軍訓的每個班級，後來又流傳到學校的每個角落。小胖對這場不可思議的勝利留戀不舍，也許這是他從小學時就期盼的一場勝利。他一直兩手緊緊抓着頂部的欄杆，不肯下來。直到李明喊：“快下來，再不下來，就抓不住了。”這時小胖才忽然意識到下來也是需要力氣抓住桿的，要不然就會摔落。他極不情願的鬆開了頂部的欄杆，抓住鐵杆，一瞬之間就滑到了地面。下來后，小胖有點精疲力竭，站都站不穩。在大家的攙扶下，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李明說：“讓他休息會，剛才到哪了，繼續。”大家這才想到比賽還沒進行完，於是各個隊伍還沒爬上去的同學迅速歸位，我們隊因為有小胖，所以相當於少了一個人，我迅速補上。

李明指令下達，“開始。”激烈的比賽又開始了，鐵杆撞擊固定欄杆的聲音，咣當咣當，加油聲此起彼伏，兩種聲音混在一起，向外界宣示着一種力量和精神。這是這幾天軍訓過程中軍人意志澆灌出的碩果，也是軍訓培養出來的一種獨特力量，是從未有過的力量，他像一個噴泉一樣，此刻源源不斷的從每個人的內心向外噴發，噴發出來的力量相互碰撞着，產生了激烈的火花，激勵出更強大的力量。當最後一個同學上桿后，四個隊的同學用着步調一致的速度向上前進，哪個快了，就故意等一等。就這樣，最後的4個同學齊頭並進。當到達頂端后，他們用一隻手牢牢抓住鐵杆，另一隻手向大家揮舞致意，我們報以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然後他們一起滑下來，宣告比賽結束。

李明進行了總結髮言：“非常好，4個隊平手，大家通過小胖的事情，學會了團隊精神，學會了集體榮譽。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把所有人的力量匯聚起來，將發生不可思議的變化。小胖能爬上去就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同時，一個人的勝利不是真正的勝利，只有團隊的勝利，才是真正的勝利。所以在我們以後的日子裏，無論發生什麼情況，決不能扔下自己的隊友，要共同努力，最終取得勝利。這個遊戲，大家取得了真正的勝利。”場上又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帶着軍人意志的響聲震撼着操場，震撼着天空，也震走了太陽，太陽迅速的躲了起來。

夜幕降臨，吃過晚飯後，大家按照慣例到操場進行拉歌。可能是下午喊的太多的原因，晚上的拉歌顯得氣力不足。只有小胖一臉興奮的大聲唱着歌，看着他歡快的表情，我的腦海里出現一幕。十年後的某一天，小胖坐在家裏，和孩子小小胖一起看電視，電視裏出現了爬桿的場景。小胖趕快給自己的孩子講：“快看那個爬桿，那麼細，那麼高的桿，爸爸想當年可是爬到頂峰了，而且還在上面待了足足十五分鐘，要不是那個教官硬讓我下來，我能一直在上面玩呢。”小小胖驚訝的望着小胖，眼中充滿了敬仰和崇拜，他暗暗下定決心自己也要爬上去。因為小小胖也不瘦，所以爬上去的難度可想而知。小胖肯定會把眾人托舉的情節故意忽略掉，但是在小胖的心裏會永遠記住那無數雙幫助他的手和無數的加油聲，還有最重要的人物，就是帽子歪了的李明。同樣，通信3班的全體男生們也會牢牢記住今天這一課，集體的勝利才是真正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