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烈日下的甘泉

依然是5點鐘起床，起床后大家就開始對自己的被子精雕細琢，直到讓他看起來很方正後才結束。有的同學為了使自己的被子直立，甚至用上了暴力，使勁拍打着被子，好像在說，“你再不站起來，我就發飆了。”但是被子越拍打越軟，只好放棄。不過今天被子的方正程度明顯比昨天有了很大的提高。李明看着大家認真的樣子，嘴角顯露出輕微的笑意。疊被子、洗漱完畢之後便是集合，晨跑，早餐，上午的訓練。今天的天氣真是熱到極點了，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秋後一伏。烈日用盡全力朝着地面噴火，剛噴下的火焰還沒熄滅，第二輪火焰緊接着噴下來，數輪火焰降下來，操場變成了沸騰的油鍋。高大的樹木比以前更加的萎靡不振，本就垂下去的樹葉現在低垂的更狠，像是在默默的抗議着酷熱的天氣。

越是這種環境，越是要加強鍛煉。偉人曾經說過，“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我感覺到李明那堅毅的臉上又多了幾分堅毅。果然不出所料，今天下午的站軍姿時間相當於平時的兩倍，硬是持續了1個小時。在這1個小時漫長的時間裏，旁邊的女生班，基本上保持着每15分鐘1倒的節奏，在第3個女生倒下去的同時，她們的教官終於向男生班認輸，帶領娘子軍走到操場邊緣的大樹下面避暑，提前結束了訓練。而我們看着她們的遠離，心裏充滿了羨慕。但是看着李明獲勝后臉上輕微的笑容，頓時生出了一絲自豪感，於是咬牙又堅持了15分鐘才來到避暑區。一到這裏，大家馬上東倒西歪的放倒了，簡直毫無形象，比娘子軍狼狽不堪多了。最徹底的是劉小天，完全平躺在地上，本來他就個子大，還一下子佔了一大片地方。為了對他懲罰，周鳴宇、汪曉、郝廣和我一起坐到了他身上，就這樣他身上還有點富裕空間，劉小天趕緊推起來我們，找了個大樹，又斜靠上去，和在宿舍里的形象保持一致。不遠處的娘子軍比我們強多了，她們或是端坐在地上，或是站着輕輕晃動着手臂，腿腳。

李明在大家放倒的同時，笑吟吟的離開了。過了好一會，李明折返回來，滿面笑容的對大家說：“剛才的訓練，都表現的不錯，沒有腿彎的，沒有晃悠的，大家已經開始表現出來軍人應有的意志了。”同學們實在是太累了，目光獃滯的看着他。李明還是保持着他那笑吟吟的樣子，從肩膀上取下來一個水壺，遞給他身旁的一個同學“作為獎勵，讓你們嘗嘗軍營里特有的甘泉。”他故意加重了特有的三個字，但是那個同學還是充滿疑惑的看着李明。我們水壺裏灌的都是軍營里特有的的甘泉，在城市裏喝不到的，李明的有什麼特殊的，那個同學又不好意思不接，便有氣無力的接下了水壺。其他人有的是滿滿的疑惑看着接到水壺同學的反應，有的是對此心不在焉，繼續默默低着頭休息。

接到水壺的同學，在李明的注視下，開始行動了，他滿臉狐疑的擰開水壺的蓋子，嘗試性的喝了一小口，臉上瞬時充滿了喜悅，他趕緊又拿起來喝，而且拿着水壺喝的都不想放下了。李明趕快奪了下來，笑吟吟的說：“不就是水嘛，喝那麼多幹啥，來，下一個同學。”第二個同學又是同樣的反應，水壺還是被李明奪了回來。就這樣，終於傳到我手裏了，一拿到水壺，就感覺一股冰涼勁傳遞過來。喝一口，果然不是軍營水管里的水，而是甜美的飲料，帶着一些冰涼，應該是在冰箱裏冰鎮過的，冰飲一下肚，瞬間撲滅了心中的火焰，本來被熱火灌滿的整個人，一下子降低到比正常體溫還要低一些，連頭腦也比剛才清醒了很多。大腦中迅速閃過了各種各樣的飲料，最終定格在了蘋果味的醒目飲料上。趕緊又喝了起來，這次還沒等李明出手，旁邊的汪曉就一把搶了過去，嘴裏還嘟嘟着，“有啥好喝的，給我留點啊。”已經喝過的同學眼睛巴巴的望着後邊，沒有喝到的同學也意識到了，那個絕對不是普通水，都在焦急的等待着，當然還有極少數的同學依然在閉目靜休。正如飲料的名字一樣，喝過的同學馬上就醒目了，忘記了疲倦，忘記了炎熱，一直向後張望着，期待水壺傳回來的時刻。李明的水壺大概是2L的容量，可以裝4瓶飲料，終於輪到最後一個同學了，他喝了兩口，就基本上不剩什麼了。這時李明搶回水壺，只喝了一小口就沒了，他帶着笑容問：“好喝嗎？”“好喝，再來一瓶，哈哈。”大家異口同聲的大笑着回答，笑容洋溢在每個同學的臉上，這時的我們就像小學生一樣，甜美的飲料就讓大家特別高興和滿足。

李明接著說：“今天實在是太熱了，而且大家表現的相當不錯，所以獎勵一下。”原來在我們剛開始休息的時候，李明就去便利店買飲料了，回來時，背着滿滿的一壺醒目來犒勞大家。看着李明空空的水壺，我們開始慷慨解囊，紛紛把自己水壺裏的水倒到他的水壺裏，一會功夫他的水壺就灌滿了。大家輪流拿着李明的水壺喝飲料，讓我想起來抗美援朝時期上甘嶺一個蘋果的故事。那個故事講的是，堅守坑道的戰士們十幾天沒有喝水了，口乾舌燥，運輸員劉明生拾到一個蘋果，送給連長，連長把蘋果交給步話員，步話員又將蘋果傳給重傷員。一個蘋果在坑道里轉了一圈，又完整地回到連長手裏。連長帶頭咬了一小口，再往下傳，一個蘋果在坑道里轉了兩圈才吃完。也許李明的水壺裏放進去蘋果味的醒目，也是為了讓我們從中學點什麼。可惜剛才每個人都是想自己多喝一些，完全沒有想到後面的同學，想到這裏，我感覺有點慚愧。當然了，我們的處境和那時是完全不一樣的，所以李明的水壺只是一圈下來就喝光了。如果我們也是一支部隊，也被敵人封鎖了補給線，好不容易得到一壺水，也許我們也是那樣的表現呢。接下來的訓練在回味着甜美的飲料中渡過了。

晚上的拉歌活動，從軍歌“戰友還記得嗎？”開始，唱了兩遍后。李明不知道從哪拿出個沙包，緩緩的說：“今天咱們做個遊戲，首先有一個同學在圈子的外圍跑，路過每個同學，悄悄的把沙包放在某個同學的身後，接到沙包的同學拿起沙包去追，如果前面那個同學沒有跑回到自己的位置，就被追上了，那就被追上的同學表演個節目，如果前面那個同學已經回到原位了，那就拿着沙包的同學繼續把沙包放在某個同學身後，誰被追上誰就表演節目，要是一直沒人被追上，就一直跑圈，從我先開始，都明白了嗎？”“明白。”大家積極響應着，這個遊戲相當於擊鼓傳花，只不過擊鼓傳花是鼓聲停時，花到誰那，誰就得表演節目，而這個是沙包到誰那了，可以追一下，即使追不上，還可以再放一次沙包，誰被追上誰才表演節目。

緊接着，李明在我們身後慢跑起來。不知不覺的，沙包就放到了某個同學身後，那個同學大叫一聲“我靠。”趕快拿起來沙包追趕李明，不過沒追上，李明順利返回到自己的位置。拿着沙包的同學只好悄悄尋找獵物，然後將沙包輕輕放在另外一個同學的身後。就這樣，差不多經過了4、5個人的放沙包，追趕，再放沙包，再追趕。忽然就安靜了，再也沒人起來追趕，都好端端的坐着。李明疑惑的問：“沙包在誰身後啊？都扭頭看看。”原來是劉小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打盹了，沙包就靜靜的躺在他身後，直到他旁邊的郝廣使勁推了推他，劉小天才清醒過來，扭頭看到沙包后，先是一愣，然後馬上抓起來撒腿就跑，剛跑出去幾步，就被李明喊住了，“停，這都放了半天了，你還跑啥，大家說咋辦？”“表演節目。”大家起鬨。李明接著說：“沒錯，得表演個節目，大家呱唧呱唧。”說完帶頭鼓掌，我們的掌聲格外響亮。在掌聲的簇擁下，劉小天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勉為所難的走到一圈人的中間。他問道：“什麼節目都可以嗎？”“可以。”李明微笑着回答。

劉小天臉上露出一絲壞笑“那我就表演個軍體拳吧。”說完大家都表現出來輕蔑的表情，噓聲一片。“這也叫節目，不行。”很多人抗議，只有李明不動聲色的說：“好，大家繼續呱唧。”在李明的帶領下，我們繼續鼓掌。劉小天不緊不慢的打出了16式軍體拳，其中有幾個動作不是很到位，不過總算是全打下來了。劉小天打完后，準備返回自己的位置。李明嘴角忽然顯出一絲壞笑“等一下，大家說他可以下去嗎？”“不可以。”大家一下子都明白了李明的壞笑，齊聲起鬨：“再來一個。”“軍體拳是訓練項目，不是節目，必須再來一個，繼續呱唧。”李明接著說。劉小天撓着頭，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李明是早有盤算的。他使勁看了看遠處，然後靈機一動說：“我表演個正步走，怎麼樣？”“不行，不行。”這次同學們明顯不答應。劉小天無奈的攤了攤手“那我來一首詩，這可是我十幾年來的壓箱底絕活。”看到他也是黔驢技窮了，李明說：“不錯不錯，還是位大才子，來吧。”臉上繼續保持着他的壞笑。

劉小天抬頭望着天空上的明月，深情款款，彷彿這首詩是朗誦給月宮裏的嫦娥，他醞釀了半天表情，終於水庫開閘了。只見他緩緩的張開嘴“啊”了一聲，然後就停下了。大家被他那表情和聲音逗笑了，笑的前仰後合，過了一會，笑聲逐漸收斂。劉小天繼續朗誦，“我是天空裏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劉小天朗誦的抑揚頓挫，這首情詩不知道他給多少女生寫過，甚至是朗誦過，大家以熱烈的掌聲作為回報。從那時起，我們知道劉小天擅長抄襲、朗誦情詩，所以有這方面的需要時，總是會第一時間想到他，雖然他抄襲的也不多，翻來覆去的就那麼幾首，但都是比較經典的。今晚他朗誦的這首，正是徐志摩的一首情詩，劉小天緩步下場回到原位，那氣質和他上去時完全不是一個人，上去時是迷迷糊糊，現在的他心中充滿愛意和浪漫，估計還沉浸在自己的情詩里。

我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追逐遊戲，聽完劉小天的美妙詩句，大家都十分精神。這次8、9個人參與奔跑，也沒有停下來。輪到我跑時，郝廣竟然向我暗送信號，示意我放到他那裏，我也沒節目可以表演，便順勢放到郝廣身後，郝廣假裝沒看到，等我返回位置歇了一會，他才慢悠悠的拿起沙包。我想郝廣又要帶領大家唱歌了。郝廣走到人群的中心，緩緩說：“我來首歌。”果不其然，這次他唱的是“朋友”，這是周華健97年的流行歌曲。“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單過，一聲朋友你會懂，還有傷還有痛，還要走還有我。”唱到最後，我們小聲的跟唱起來。郝廣獨唱結束后，李明提議大家一起唱，在唱了幾遍后，今天的訓練活動結束了。操場上依然是留下了美妙的歌聲。而天空中，月亮姐姐和星星妹妹都被劉小天的情詩打動了，紛紛拉過來幾片雲彩，遮住了自己泛着紅暈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