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唐子傲再進馬車的時候,隊伍重新前行,子寧看向他有點星星眼,想說大哥你好厲害,礙於竹雲還在,改口道,“王爺盛名在外,當真厲害。”
“打趣我?”
唐子傲一個眼神,竹雲識相的出去了。
盛名?唐子傲反道,“惡名還差不多。”
唐王之名,還是發現寶藏的時候傳出去的,江湖隱隱有消息稱唐王就是當年的魔頭,然而誰也不敢亂說。
畢竟唐子傲的本事在那兒呢,而當年……是那些人自己做了惡事,自然惡人有惡報。
如今唐子傲離開商都行走在江湖上,倒是沒人敢惹他,一個南商國唐王的名頭,足夠人敬着,另一個葯老傳人的名頭,足夠人畏懼。
又行了幾天,隊伍順利的抵達商都地界,路過閑月庄,還有往昔熟悉的景緻,讓子寧感慨萬千。
皇帝等人在宮門迎接的,宮裏讓子寧臨時居住的宮殿已經準備好了,等到吉日成親,還有半個月。
在皇後身后不遠處,唐子斌唐子蓓激動的神色顯而易見,子寧對皇後行禮的時候,也對弟弟妹妹一笑,她,終於回來了。
當夜,眾人以為子寧公主在寢宮休息,而唐王也回唐王府的時候,唐子傲,子寧,唐子斌,唐子蓓四人卻出現在唐逸蘇甜的墓碑前。
“爹娘,女兒回來了。”子寧一身素縞,這都是她在琉國的時候親手做的,可惜那樣的環境不許她這樣穿戴。
四人祭拜過後,夜已經深了,唐子傲將三人送回去,才回唐王府。
“王爺,太子殿下已經恭候多時,等您回來呢,書房呢。”
“太子?”唐子傲腳下一頓,換了個方向,“可是有重要的事?”
管家說道,“奴才不知,太子並未明說。”
唐子傲身為唐王,表面上沒有什麼權利,但正如唐逸年輕時候一樣,人人不敢得罪,見面尊一聲唐王殿下,誰也不敢真瞧不起他。
大傢伙兒都看得清楚,但凡皇帝有什麼要緊的事兒,真正出力的,可是這位呢!
太上皇前幾年駕崩的時候,就傳出來少了一枚兵符,傳言當年給了唐大人,保不準唐大人就給了這個兒子呢!
既然皇帝敬着唐王,他們可不敢亂來。
太子羅明琰,如今十三,十歲被立為太子,去年的時候開始幫皇帝分擔政務。
唐子傲對太子亦師亦友,更是受皇帝所託,教了他一些本事。
“子傲哥哥,我來是有件事問你。”書房內,羅明琰不敢看唐子傲的眼睛,總覺得自己做了虧心事。
從小,太子就叫他子傲哥哥,這一叫也有十餘年。
唐子傲坐在太子對面,他可不認為太子深夜等他回來,就為了問個問題。
“太子要問何事?”唐子傲客氣道,“臣知無不言。”
太子自己糾結了片刻,方開口問道,“子傲哥哥,我想問,如今子蓓姐姐也十六了,和子寧姐姐同歲呢,你是不是要給子蓓姐姐說親事?”
唐子傲俊眉一挑,原來是為了這事兒,唐子蓓唐子斌十五齣孝,上門說親的倒是不少。
表面上唐家和唐王府,甚至是皇帝皇后都能做主,可皇后深記當年與蘇甜閑聊,子女的婚事,自己做主,不可強求。
因此,唐子斌唐子蓓的親事就沒定下來。
“哦,是有這麼回事。”唐子傲故意說道,從小太子就愛粘着唐子蓓,還非要拉着唐子斌當擋箭牌。
小時候孩子們玩鬧就算了,後來太子大了,再不敢像小時候那般,平時只能借唐子斌和唐子傲的手,送了唐子蓓不少東西。
見唐子傲沒有否認,太子神色頓時失落起來,說話的時候底氣都不足了,“子傲哥哥,能求你件事么?”
“說來聽聽。”唐子傲好整以暇的等着他開口,他倒是想知道,太子能為唐子蓓退讓到什麼地步。
“求子傲哥哥,先別把子蓓姐姐嫁出去。”太子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樣的話,“雖然我知道子蓓姐姐如今十六,等我立太子妃還要等三年,可是……我想娶子蓓姐姐為太子妃,所以,求子傲哥哥別把子蓓姐姐嫁出去!”
南商國十歲立太子,十六立太子妃,都是不成文的規矩。
自從唐子傲去琉國迎親,太子就坐立不安,生怕唐子蓓說了親,等不到他立太子妃怎麼辦?
他聽人說過,只有太子妃才是正妻,側妃什麼的,地位再高也是妾,就如同後宮妃嬪,只有皇后是正宮,他們的再好聽也是妾。
他捨不得讓子蓓姐姐做妾!他捨不得子蓓姐姐對別人低頭!
唐子傲早就算到太子有這樣的打算,然而再等三年,唐子蓓就十九了。
南商國到十九歲還嫁不出去的女子,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家裏人也跟着蒙羞。
當年安平公主就算年紀大了,要不是和親,為了南商國的利益,少不得有人要說什麼難聽的話。
“子傲哥哥,我求你了!”太子見唐子傲臉上有難色,自己也有些着急,保證道,“子傲哥哥若是不信我,我去求父皇下旨!”
唐子傲輕笑出聲,“你若是能求皇上下旨,這會兒還等我到深夜?”
這小子,不敢,怕皇帝不同意,這才來求他。
若是唐子傲答應了,皇帝答應下旨的勝算就更大一些。
“子傲哥哥……”太子懊惱,思考着自己把人搶回去的可能性多大。
“太子可問過子蓓的意見?”
提到唐子蓓,太子更蔫了,實話實說,“我不敢,子蓓姐姐躲着我。”
唐子傲想了想,說道,“你喜歡子蓓,想立她為太子妃,我不會反對,你父皇也不會反對,然而子蓓若是自己不願意,你置她與何地?”
“我……”太子猶豫,“我沒有想那些,子蓓姐姐對我好,她也是喜歡我的吧?”
唐子傲但笑不語,讓他自己想。
小時候唐子蓓照顧太子,那是蘇甜給他們養成的好習慣,他們兄弟姐妹不僅對太子好,對別人家的孩子一視同仁,只不過他是太子,多照顧些是有的。
卻不想,這份照顧讓太子習慣了,如今有了別的心思。
唐子蓓是唐子傲的妹妹,是爹娘留下的唯一親女,唐子傲不可能坐視不管。
太子十六立太子妃,十五可立側妃,十三就能有侍妾,都是祖上定下來的規矩。
他去琉國之前,皇帝就讓皇后往太子的宮裏送了兩個侍妾。
宮裏那樣的環境,就算皇家痴情又如何?唐子傲不捨得妹妹進後宮。
爹娘還在的時候,弟弟妹妹還小,不懂那麼多,他卻是知道的清楚,娘不想讓弟弟妹妹和皇家接觸提多。
“太子,夜深了,該回宮了。”唐子傲勸道,“別讓皇上和皇后擔心。”
太子搖搖頭,“不了,子傲哥哥收留我一晚吧,我和母后說了,母後知道的。”
收留?堂堂一國太子,說這話也不嫌臊得慌,裝什麼可憐?
“成,府里有你的院子,讓下人帶你去吧。”
只一個晚上,也不知道太子是怎麼想的,讓人去宮裏說了聲,又通知了一下唐子傲,次日一早人就走了,直奔唐府。
太子直接進了曾經唐逸蘇甜的院子,待到了唐子蓓門前,周圍丫鬟被嚇得忘了行禮,他才意識到自己孟浪了。
太子是常客,唐府下人不敢攔,趕忙去通知唐驍。
還是唐子斌反應得快,剛穿好衣裳,忙擦了把臉就出來了,“參見太子殿下!”
真的是……沒地兒說理去了!這才起床,太子就搞突襲!
換別的地兒,怎麼闖他不管,可太子這要闖的是唐子蓓的閨房!
太子想着心事,這會兒反應過來倒是晚了,忙道歉,“抱歉,我想事兒呢,那個……我來找你。”
總不能說他大早上來是找唐子蓓?那真是……回宮之後父皇能關他禁閉!
他名聲被說風流什麼的無所謂,倒是壞了唐子蓓的名聲。
“太子請!”
屋子裏才起床的唐子蓓可是嚇壞了,她本不知道,丫鬟進來說才無語,太子今兒是怎麼了?
請了太子進了小廳內,唐子斌也不敢去洗臉,就頂着這副模樣看着太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起床氣,就覺得他一走,太子還得闖妹妹閨房。
“咳咳!”太子都被他盯得不自在了,“子斌哥哥……”
“卑職不敢當。”
唐子斌也不客氣,他現在在軍營歷練,混了個八品武差,自稱卑職,可不敢當太子的哥哥。
“今兒我真不是故意的。”太子自覺理虧,放低了身段,“我就是有急事找子斌姐姐說,我都想了一晚上了,這才失了分寸,你怎能消氣,你說我去做。”
“太子有事急什麼?”唐子斌皺眉道,“太子如今十三了,侍妾都有了,再有兩年就有側妃太子妃,還這麼冒冒失失的可不行。”
太子氣悶,宮裏父皇母后沒少這麼說他,偏偏他是太子,還反駁不得。
“那我在這裏給子斌哥哥賠罪了。”太子直說道,“還請讓我與子蓓姐姐說幾句話。”
“太子與我妹妹……卑職不放心。”唐子斌這會兒防太子跟防賊似的,“不若,與我說也是一樣的。”
太子尷尬,那些話,私下裏問唐子蓓都不好意思開口,別提對唐子斌說了。
好一會兒,太子見沒得商量,只好說道,“我就是想問問子蓓姐姐,是不是也喜歡我。”
“……”唐子斌磨牙,卻不敢真跟太子動手,“太子殿下,我妹妹到了議親的年紀,還請太子慎言。”
“子斌哥,我說真的!”太子回頭看了看周圍,見沒什麼人,又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子傲哥哥半個月後就大婚了,我知道子蓓姐姐也到了年紀,所以才想……”
“你想都不要想!”
唐子斌怒了,這會兒也不管對方是不是太子了,打他妹妹主意,怎麼能不怒?
“子斌哥?”
太子一臉懵懂,怎麼好好的就生氣了?他這不是在和他商量么。
“您是太子,想要多少人沒有?”唐子斌氣的臉都紅了,“我就這麼一個妹妹!從小疼到大的!怎麼能給人做小?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行!”
“子斌哥……”你是不是誤會了?
唐子斌在氣頭上,根本就不給太子解釋的機會,“別叫我哥!我可沒有弟弟!我們兄妹就算父母不在,也不是沒人做主,太子殿下趁早歇了這個心思!我是不會讓子蓓進宮做侍妾的!”
真是氣死個人!當他們唐家沒人了么?!
現在太子十三,他還敢跟他氣,以後……大哥教導過他,君臣之禮不可廢!
眼下實在是沒忍住。
太子十三,這個時候有侍妾,但也是有規定數目的,基本上等到兩三年後,就都廢了。
若是太子順利登基,或許會念着舊人的情分,給個貴人的位份算好的。
唐子斌不能不多想,可這一多想,簡直就能預料到唐子蓓當人侍妾多悲慘。
若是父母在天有靈,知道女兒給人做侍妾,不得心疼死?
唐子蓓還有他和唐子傲兩個哥哥呢,還有子寧這個姐姐,怎麼也不會淪落到給人做侍妾的地步!
“子斌哥!你這是說什麼話?”太子最聽不得唐子蓓受委屈,他哪裏捨得讓她做小?當即吼道,“我想立子蓓姐姐做太子妃,哪裏讓她做小?我才不會讓子蓓姐姐受委屈呢!”
“太子殿下慎言!”唐家,是不可能有太子妃的。
太子異常堅持,“我是認真的!”
“……”無語的不是唐子斌,而是外面趕來的唐子蓓。
“小姐,咱們……還是回去吧?”一旁的蘭旭小聲提醒着,裏面說的話,哪能聽?
兄長與人議論小姐的親事,理應先迴避。
“不必了,敲門。”
唐子蓓聽見太子說的那話,先是一愣,可是如今她都十六了,有些問題不能再躲着。
從小,太子就依賴她,太子喜歡她,唐子蓓都知道,可是知道又如何?他是太子!
元帥夫人翠柳沒少照顧他們兄妹,唐子蓓也從翠柳那裏聽到不少有關爹娘的往事,再看白展和翠柳,唐子蓓也知道,專一的情意難得。
更別說太子的情。
即便昔日太上皇與皇太后恩愛,現在皇帝與皇后情意非常,但是後宮,仍舊是她避之不及的。
唐家太榮耀了,唐子傲封王又聯姻娶了子寧公主,就算太子要了她,她也只能是后宮裏小小的一員。
噹噹當!
屋子裏還在對峙,就聽見了敲門聲,蘭旭道,“少爺,小姐可以進去么?”
屋子內沒有應聲,而後唐子斌親自打開門,“子蓓怎麼來了?先去吃早飯,一會兒咱們進宮找……子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