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騎兵對戰伏兵
騎兵中沒有打起火把,只是藉著不甚明亮的月光行路。只是,行到此處,空氣中卻是瀰漫著濃烈的煙火味,以及地面上多了一些零散的雜物,這都預示着此處不久前有過大批人馬停歇。
叔智舉手制止人馬前行,仔細地望着前方與兩邊,昏暗的月光和陰暗的環境使得眾人都是緊張兮兮的。
“連長,此處有些不對勁,小心兩邊有人埋伏!”
王不猛視力不錯,藉著穿過樹枝的斑斑月光,就能看到地面上被人丟棄的雜物,有啃剩下狗腿,有摔碎的甜瓜,還有一些長短棍棒......
王不猛說著,就要打馬往一邊查看,同時,周潤也拍馬走到了另一邊查看,周潤往外去了四五步,果然看到路邊埋伏着敵人,他們正小心地佝僂着身子,低着頭,緊緊地貼着高出來的路面。周潤心中一驚,他不知道敵人的具體數目和佈置,卻是不敢打草驚蛇,正要謹慎地退回去時,卻是聽到另一邊傳出來了一聲暴喝:
“誰人藏在那裏,給老子都滾出來。”
王不猛的這一聲暴喝,無疑是平地起了一聲驚雷,震驚了兩方人馬。
“大當家的,我們被發現了。”
軍師倏然一驚,猛地抬起頭,雙目瞪圓,臉色大變。
胡三卻是臨危不懼,雖然被對方提前發現了,這與他設想的有所不同,但是,戰場之上,情況瞬息萬變,哪裏能事事都按照預先設定的發展呢?是以,他早已經做好了被提前發現的打算了。
此時,胡三霍然站起身來,舉起鋼刀,明晃晃的鋼刀發出森然的白光,十分瘮人,與此同時,他大聲說道:“兄弟們,敵人不及我等一半,且已經亂了,隨我殺啊!”
胡三與一眾屬下齊齊地揮舞着鋼刀躍上了路面,將周家的前部人馬圍了起來,周家的人馬頓時大亂。
......
仲信率眾出了周府,隨即,又着展有為分散人馬,防守白沙鎮四方大道,他率領剩餘人馬去追尋叔智的蹤跡。
“周家主,不知發生了何事?”
行至一處客棧前,晉中三商之一范志雄站立在大道一邊,拱手一禮,問道。
此時,仲信並不急於趕路了,縱馬不急不緩地走着,聞聽范志雄問詢,他勒住韁繩,拱手一禮,雙目望着范志雄筆直的身軀、從容不迫的神情,鄭重說道:“范先生,白沙鎮外有土匪徘徊,意欲入內劫掠,我正要去驅逐土匪。”
范志雄平靜地點點頭,又篤定地高聲說道:“周家主親自去驅逐土匪,那必定是馬到功成的。”頓了頓,語出驚人道:“我欲與周家主同出白沙鎮,共御土匪,不知可否?”
仲信微微一愣,隨即,抬眼看了看客棧二樓透射出的燈火,若有所思,隨後,他笑着點點頭,對左右說道:“騰出一匹駿馬給范先生。”
隨即,有一名武士下馬,換做范志雄騎乘。
范志雄穩坐在馬背上,拱手向仲信道謝,仲信隨意地擺擺手。
這時,突然,前方有駿馬疾馳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即將啟程的隊伍。這聲音聽起來似乎只是單騎,但是,那聲響卻是猶如百騎合一,使得眾人都十分地警惕,紛紛緊握刀柄。
仲信也是轉目望着前方,凝神聽着,在這寂寥的黑夜中,那馬蹄聲鏗鏘有力,似乎每一聲都包含着碎天裂地的力量,擁有着一往無前的勇氣,因為尚不知敵我,這聲音敲打在眾人的心房上,使得人們心臟狂跳;這聲勢擰緊了眾人的神經,壓迫的人們喘不過起來。
初始,馬蹄聲尚遠,修爾,就要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了,而那馬蹄聲更為驚人,震得人雙耳發聵,天旋地轉!
“是神駒烏龍!”
范志雄顫抖着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勉強笑了笑,語氣中摻雜着驚喜與慶幸。
仲信聽罷,不置可否,雖然他心中也有此猜測,但是,終歸是還沒有親眼看到,就不能貿然下結論而使得眾人放鬆警惕。不過,范志雄的話還是讓仲信略略寬心的,這是基於范志雄對神駒烏龍的了解。但是,他並不能使仲信完全放心,因為,在此之前,沒有人能夠降服烏龍神駒,也就沒有人知道人騎在神駒背上,究竟是何等的模樣,在此之後,周小二白日都在學堂念書,也不曾騎着神駒到處招搖,是以,甚少有機會能夠一睹神駒縱橫馳騁的風采。
另外,從根本上來說,仲信是一個萬事謹慎的人,尤其是涉及到身家性命這種事,更是要眼見為實的,絕不會輕信別人的猜測的。而仲信謹慎性格的養成,又是基於他心中的認知:他自認為只要不在中途夭折,必定是會成就一番偉業的,至於偉業的高低大小,完全取決於他的壽命長短。
是以,仲信是格外地惜命!
“護住家主。”
這時,仲信身邊的侍衛長劉長生眼看着馬蹄聲迫近,唯恐來人暗施冷箭,他暴喝一聲,持劍拍馬上前,遮擋住了仲信的身形,而此時,眾人也是反應過來了,紛紛拍馬上前,將仲信護在了中央。
不過,劉長生預想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來人接近以後,就放緩了速度,不再是如利箭一般從黑暗中激射出來了,但是,仍是那麼突兀地跳進在了眾人的視野中,撥弄着他們的神經。
“是周小二。”
劉長生率先看清了來人,不禁放鬆了下來,露出了驚喜之色,長劍入鞘,大聲彙報着,又像是在呼喊着來人。
不必劉長生多說,眾人也都看清楚了,只見的周小二一手持韁,一手持槍,胯下神駒,風馳電閃,威風凜凜;同時,他又一身戎裝,十分地契合,迎着月光,還能隱隱地發出冷光!
眾人皆是想到,周小二這一身裝束必定是仲信為他量身打造的,因為在周小二降服神駒烏龍以後,仲信曾說過要送給他一副馬鞍和鎧甲,只是,眾人都不曾親眼見過,想來,就是眼前這一套了。眾人見此情此景,便又自然而然想到周小二真是得仲信看重,心中不禁又是敬佩,又是羨慕。
“公子,小二想隨你上陣殺敵!”
眾人紛紛讓道,周小二行至仲信身前,嬉笑着說道。
仲信十分地愉悅,他哈哈一笑,望着周小二,儘管小二尚且年輕,身量也不甚高大,可是,他往那裏一站,就給人以鶴立雞群之感了,氣質和威勢與眾人已經截然不同,望之不殊!而仲信彷彿也看到數年後,周小二成長為了可將十萬兵馬,戰必勝、攻必克的大將軍了。
“好,你且跟在我身邊吧。”
仲信愉快地同意了小二的請求,周小二是他要傾心培養的允文允武的將才,是以,提前讓他感受到戰場廝殺是有必要的,也是有益無害的,不過,讓他親自上陣廝殺,還為時尚早。
周小二的到來沖刷了隊伍里的緊張氣氛,並且,注入了一道蓬勃的活力,眾人都是輕鬆歡快地,精神抖擻地往前走着。
及眾人趕至黃金大道路口,已經隱隱地能夠聽到前方傳來的喊殺聲了,這讓眾人精神一震,都顯得十分地興奮,紛紛地揚起了刀劍。
“公子,請讓我去探探路吧。”
周小二意氣風發,興奮地握緊了手中長槍,拉緊了手中的韁繩,猶如一隻待發的利箭,朝着仲信喊道。
仲信置若罔聞,他凝視着前方,右手揚起馬鞭,狠狠地抽在馬臀上,駿馬本是不急不緩地慢跑着,這時因為吃力而狂奔起來了,於是,仲信便如同一隻利箭從隊伍中射了出去。眾人見仲信已經加速了,便如同是受到了激勵一般,紛紛縱馬馳騁。
片刻以後,仲信已經到了戰場邊緣了。這時,他卻是猛然勒住韁繩,因為收力過猛,駿馬嘶鳴長吟之際人立而起,不過,仲信已經有了防備,不曾從馬背上摔落下去。而在他之後的眾人看到仲信猛然間橫馬立刀,也是急急地減速,停在仲信身後一兩米開外。
唯獨周小二,他原是緊追着仲信的,未曾勒馬減速,風馳電閃般從隊伍里竄了出去。
而此時,在道路的前方,一組騎兵分作兩隊,正並列而行,向著仲信的方向疾馳而來,走在最前方的,正是王不猛和周叔智,而在雙方騎兵的道路中間橫亘着一道由幾隻木梯捆綁而成的橫木!
......
此戰,周叔智想要發揮出騎兵的優勢。在被土匪出其不意地圍堵以後,騎兵出現了短暫的混亂,於是他便當機立斷,不與土匪糾纏,縱馬砍殺,率領士兵衝出去。然而,很快他就發現,在前方的道路上,土匪綁了木梯攔阻,使得他們不能縱橫騰挪,如此,騎兵就要失去發揮的餘地了,在這狹窄的場地中,其作戰能力尚不如步兵。不過,叔智只是輕蔑一笑,這對他來說只是小菜一碟,他坐下駿馬乃是寶駒,是當初仲信讓與他的,喚作:千里。
所以,這些土匪還是大意了,假設他們能夠連續設三道間隔兩米的橫木......
“眾將看仔細了,待我斬了這道橫木!”
於是,周叔智便自信滿滿地衝到了橫木之前,縱馬一躍,千里寶駒便從離地一米五左右的橫木上飛了過去,與此同時,他雙腿加緊馬腹,身子向一側探下去,一手持緊韁繩借力,一手持刀向下華麗一揮。
頃刻間,在眾人眼中,叔智縱馬在空中劃出一道壯麗的弧形,然後,橫木就“咔嚓”一聲,應聲斷開了,這就彷彿是一場神奇的馬術兼魔術表演,讓眾人禁不住發出驚嘆以及吶喊聲。
然而,這對於周家騎兵是驚喜,因為叔智破除了土匪的陰謀,並極大地鼓舞了士氣;而對於土匪,就是噩耗了,因為他們的作戰計劃被打破了,而且士氣被狠狠地打壓了下去。
叔智率眾衝出去以後,這些騎兵便已經判若兩人了,嗷嗷叫着揮舞着刀劍,隨即,叔智便又立刻折返回來繼續衝殺。
叔智率眾這一次衝殺,速度很快,旋風般地沖入土匪隊伍中,衝散了土匪的陣型,然後大肆砍殺,土匪被騎兵的氣勢所驚嚇,躲閃不及,被馬匹撞翻者有之,被刀劍划傷者有之,頓時亂做一團,在騎兵縱橫之間稍作抵擋,便就紛紛逃跑。
這便是發揮出了騎兵對步兵的絕對優勢了。在人類戰爭史上,游牧民族能夠保持對農業民族的優勢,就是基於此處。
只是,在騎兵折回奔走的時候,叔智就想到了,前方可能也有橫木阻道,不過,這次他願意把機會讓給別人,因為這場打擊土匪的戰役是註定會勝利的,他想順便看看隊伍里有沒有優秀的人才!
於是,在看到橫木的時候,叔智不禁放聲大笑,橫刀前指,高聲喊道:
“誰人去斬了橫木!”
眾人雖然都是受到叔智意氣感染,正有氣吞山河的膽氣,然而,他們不是馬背上長大的男人,對於自己坐下的馬匹不是十分地了解,還真是不確定能否越過橫木,故而,都有些遲疑,不敢發聲。
叔智左右看了看,不禁有些皺眉,身邊的大將無一人敢觸及他的目光,紛紛低着頭,不敢吱聲,這讓他十分地失望。
叔智不由得生出了其它想法,不過,眼下卻不是仔細思索的時候,他握緊刀柄,轉目望向前方,正巧看到己方馳援來了,他猜想領頭的應當是仲信,隨即便是心中一緊,因為這道橫木完全被樹蔭遮擋住了,當代人多有夜盲症,橫木不容易被發現,他擔心仲信不曾留意到阻道橫木,再一頭撞了上去......
於是,叔智正要拍馬提速,逼停仲信等人,然而,下一刻他卻是勒住韁繩,神情振奮,並大聲喊道:“全部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