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聖諭誓言（二）
巨大的火光和煙霧在萊古剛才所處的位置爆炸開來，帶着震耳欲聾的響聲。一具戰甲像是破布般被爆炸的衝擊甩了出來，重重地落在場地的另一邊，之後被瓦礫掩埋。
萊古轉過頭，另一具從未見過的外骨骼戰甲肩上扛着重型的火箭炮，炮口冒着裊裊的黑煙。
萊古的面部開始止不住地抽搐。
為什麼……為什麼火箭炮這種重型火器會在這裏出現啊？還有那爆炸的火光……空包彈的效果現在都這麼逼真了？
然後還有，剛剛那具被炸飛的外骨骼戰甲的穿戴者是……
萊古猛地跳起。然而他又忘了自己現在是穿着戰甲的，結果沒保持住平衡再次摔在地上——他的外骨骼實操科目一向不怎麼好。但他管不了那麼多了，要不是那個女孩把自己推了出來，現在估計被埋在瓦礫下的就是自己。
“醫生！”萊古扯破了嗓子，隔着煙塵朝賽場之外大聲喊道，“醫生！這裏需要醫生！有人被……”
“安靜點，我的耳朵都快被你給震聾了。”露緹娜的聲音從萊古的頭盔里傳出。聽到露緹娜沒事，萊古心中先是一喜，之後又是一沉，露緹娜的聲音沙啞而又虛弱，帶着濃重的喘息。
“看來剛才的那一撞無意間幫你把通訊頻道給打開了，本來這種基本操作在整備時就要完成的。”露緹娜輕聲說，“我沒有想到你和你的那個叫陸正言的朋友差了這麼多，是我判斷失誤了，抱歉……”
萊古獃獃地聽着露緹娜的話，這感覺有點奇怪，他這輩子第一次有被女孩道歉，而道歉的原因似乎是……他的無能？
但是這不對吧？該道歉的應該是他吧？就是因為把他推了出來，露緹娜才沒機會避開那記攻擊。
“對了！裁判，裁判呢？”萊古忽地想起了什麼，“比賽都成這樣了還不中止？”
是有點奇怪。現在這整個場地遍佈着戰甲的殘骸碎片，四周煙塵瀰漫，連觀眾席傳來嘈雜聲都變得十分遙遠。
觀眾席……離比賽場……有這麼遠么？
不知為什麼，心底忽然深處泛起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滾滾的濃煙，這滿目瘡痍的土地，還有煙塵之中，混雜着的火藥的氣味……以及某些，冥冥之中，用人類的思維無法解釋的事物……都是那麼的熟悉，似乎像是有什麼東西，跨越了多年的時光，重新找到了他。
“萊古，你在聽么？”
萊古這才回過神，他使勁地甩了甩頭。真是夠了，這麼要命的時候自己竟然還會走神。這又不是在聽老師講課！
“我在聽我在聽，長官還有什麼吩咐？”萊古趕忙回答。
“我不知道第一預科院參賽的學生們發生了什麼。”露緹娜說，“但是那兩具戰甲里的人，我敢肯定不是學生。”
“等下等下等下……”萊古剛剛有點起色的腦子被再次搞亂，“好吧我承認我剛才走神了，我絕對是漏聽了什麼很關鍵的部分。為啥一群學生現在又不是學生了？難道他們是在這場比賽中領悟了什麼走上社會了？”
露緹娜那邊頓了好一會兒，“萊古，”她緩緩地說道，“現在已經不是能讓你說這些話的時候了。現在，你的四點鐘方向，仔細看。”
萊古有點不知所云地把頭轉向露緹娜所指示的方向。
一具……不，兩具。兩具外骨骼戰甲在逐漸散去的煙塵中慢慢顯露出身形。其中一具戰甲肩上的火箭炮正緩緩退回背後。它身上無數的零件正紛紛地脫落，那魁梧的機械身軀和泛着鐵光的重型裝甲顯露了出來，彷彿沉睡的巨人正緩緩蘇醒。
另一具戰甲身上的零件同樣也在落下，不過顯露出的戰甲制式卻和剛才那一具完全不同。它的身軀精巧而又修長，看起來十分輕靈敏捷。而且即使隔着這麼遠的距離，萊古還是能注意到這具戰甲的背後，以扇形散開的噴射裝置，像是鳥兒的翅膀。
萊古徹底呆住了。他認識那兩具戰甲的樣式。昨天的夜裏，露緹娜他們帶領的包圍了奧德賽莊園的正規軍們，用的也是這兩種甲胄。那群戰甲從夜色中衝出，圍住莊園的時候，猶如鋼鐵的巨神們從天上降下，帶着神賜的武器，審判被他們盯上的罪人。
“‘泰坦’，第三代強攻型外骨骼戰甲，與同屬第三代的移動支援型外骨骼戰甲‘獅鷲’。不論哪具戰甲的性能都能輕易地把你身上的那具騎士碾成碎片。”露緹娜輕聲說道，“昨天你也見過的，這麼短的時間，就算你記憶再差，應該也不可能忘了吧？”
“我們用的戰甲不是應該都是騎士么？”萊古驚道，“他們……他們作弊！我要去……我要去投訴他們！”
“你沒聽懂她的話。她的意思是，穿着那種等級的戰甲做出那種操作和配合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學生，有人假冒預科院的學生們混進了這個比賽，並把正規軍級別的兵器帶進了這個比賽場。他們似乎有什麼目的，讓其它的參賽者喪失行動能力似乎也是他們故意而為。裁判到現在還未吹停比賽，應該也是被他們動了什麼手腳。”虛幻縹緲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白裙的女孩緩緩飄在萊古的眼前，“你真的退步太多了。要是以前的你，應該早就能察覺到這裏的不對勁。”
“為什麼？”萊古已經顧不上有個女孩正腳不沾地飄在他面前這超現實的景象了，他現在腦子被各種問題塞的快要爆開，“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有他們是誰？恐怖分子么？恐怖分子竟然對我們一個小小的預科院感興趣么？還特意跑過來和我們一起參加比賽一起同台競技？”
“我不知道，也沒時間去知道。”回答他的是露緹娜，她似乎聽不到白裙女孩說話，“萊古你聽我說，我的視野已經開始模糊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有件很重要的事我必須拜託給你，希望你能接受。”
萊古一怔，他還是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的，就他這樣何德何能能讓露緹娜這個全帝國最高級士官學院的精英來拜託他？難道露緹娜希望自己穿着這具騎士戰甲去和那些恐怖分子來個自殺式攻擊一起同歸於盡？不過憑他的外骨骼成績應該連進入那兩具三代戰甲的十米之內都做不到……
雖然禁不住地胡思亂想，但是順着這氣氛，萊古還是立馬答道：“明白！長官你有什麼吩咐？”
“逃。”露緹娜言簡意賅，“逃出這裏，盡你的全力。”
萊古一愣。這命令總感覺和自己現在心中的想法莫名地一致？雖然這想法從他被套上這身戰甲時就有了……
“然後用你最快的速度去你們學院的報告廳，找到一名叫西科特的將軍，把這裏發生的事告訴他，他一定會有辦法的。”說到這裏，露緹娜的聲音逐漸微弱了下去，似乎現在每說一個字就在榨乾她的最後一點力量，“拜託你了。”
“等下啊長官，至少告訴我那位西科特將軍長什麼樣……”萊古朝無線電喊道，但是通訊已經中斷，只剩下沙沙的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