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夢裏
佳人上過葯之後，覺得疲憊休息了半日。下午春兒給她帶來一身宮女的衣裳，讓她換上，帶着她在建章宮和墨台康住的玉堂熟悉。
這建章宮的宮婢太監並不多，看上去有些空蕩。春兒解釋說，墨台康喜清冷，在建章宮的則必須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能夠留下的很少。但還是告訴她，最近這些天不要隨便走動，畢竟那件事的風波還沒有完全過去。
黃昏，春兒讓人把晚膳送來之後，還特地給佳人帶過來幾本書。佳人只好在屋裏翻着書等他。
臉上的傷還在疼，早晨提心弔膽得，此時心口悶悶的，看書也是有一搭沒一搭，走着神，就不知何時已經盯着窗外，直到黃昏過了，天色也暗下來，她才幡然醒悟，今日他已經宣秀女去合歡殿侍寢。頓時胃裏心裏，翻江倒海。
索性扔下書，洗澡鑽進被窩裏，把頭悶得死死的，卻仍舊睡不着，在床上翻來覆去，想着此時他在另一個女人身上纏綿，就恨不能起來衝出去。
可是她能去哪兒呢？佳人忽然有點想哭了，他把她弄到這個無親無故的地方，卻不管她了！可是，這樣的想法似乎又很無理，佳人垂頭喪氣的想着他這也是為她好，也是無奈，直到迷迷糊糊的睡去。
夢裏，略帶着涼薄之氣的手撫摸到她受傷的臉頰。佳人蹙着眉頭嘟囔一聲，墨台康手像被燙了般縮了縮，眸中劃過一絲無奈和傷痛。他靜靜伴着她身邊坐下，仍舊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臉和額頭。多美的臉啊，竟然。他垂下頭，“佳人，你恨我，是不是？”聲音里無限傷痛。他還是沒能保護好她，進宮第一天，就讓她受傷了。
佳人本就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聽到有人說話，本能得掙扎從夢裏醒來。宮裏危機四伏，容不得她這樣輕鬆的睡覺。可是醒來時，鼻端的香味卻明明白白告訴她，是璟瀾！他怎麼回來了呢？
正想着，又聽到他說話“佳人，我真笨，連你都保護不好，還自以為單是緇衣衛就能保護好你。”他的嘆息，聽在佳人耳中，有着微微的心疼。可是想起他不是應該在合歡殿么，就又有些生氣，乾脆重重的轉了身，把脊背留給他，表示她的不滿。
墨台康一愣，才發覺佳人是醒着的，慌忙湊過去，她卻只留給他個脊背，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頗為無奈。“佳人，你生我氣了，是不是？”他伏在她耳邊，熱氣撲到她臉上，佳人哼哼了兩聲，沒有動。“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了，好不好？明天開始，你就跟着我，跟着我，誰也不能傷害你！”他舉起手，伏在她身上起誓。
本來被子悶得就臉熱，此時墨台康說了這麼多話，佳人只覺得燥熱難耐，乾脆掀了被子穿着中衣坐起來，瞪着看他“你不是在合歡殿么，怎麼還有工夫跑來這裏？”
墨台康被她問得一呆，他原以為她是生氣白天他來的太晚，卻沒想到是這件事。心底也不知為何，就偷偷的樂起來。月色撩人，夜色更是迷惑人心，他看着她在月光下光滑潔白的臉兒，透過衣衫敞開的衣領露出的風光，覺得喉頭嗓門，都乾澀的厲害。所以發出聲音，竟也嘶啞的過分“你是生氣這個。”他嘆息着，主動去抱她，佳人嘟着嘴巴，卻沒有抗議“我什麼都沒做，真的！”他現在，已經恨不能自己和女人一樣有什麼標誌可以表明自己是青白的，因為佳人顯然不信，只輕輕白了他一眼。
他靈機一動，附在她耳邊“要不，你親自看看？”這曖昧無限的一句話，激得佳人臉兒通紅，伸出小手狠狠得推開他“壞人！”嬌喃着，捶打他的胸膛。可離着這麼近，她卻連脂粉味道都沒聞到，還是他身上原本的清冽，事實證明，他確實沒有說謊嘛！
佳人的嬌喃映在墨台康眼中，那般美麗的令人神魂顛倒，他抱着她的胳臂忍不住緊了緊，佳人軟軟的身子，已經徹底陷入他懷裏。他粗獷得喘息着，拚命忍着衝動的慾望，連低頭吻她都不敢。佳人怎麼會感覺不到，抬眸，望着那個為了自己隱忍的男人，低頭輕笑。他啊，真傻！
“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呢，萬一你回來的時候，洗過澡。”她正兒八經的反駁着，墨台康瞪着她，苦的臉兒跟苦瓜似的，卻無言以答。他，回來的時候，是洗過澡，可那不是沒法子么，那屋子香氣繚繞，出門，風都吹不散。
見他無話可答了，佳人反倒心裏有些緊張，他頭髮摸起來濕潤的，可不就是洗過澡么？墨台康卻在此時發話了“佳人，我真沒！我跟那人說，我，我不行，這是皇家的秘密，她可沒那個膽子傳出去！”佳人聽着差點被口水噎住，連這種話都說出來，那犧牲，可確實夠大的！
玩笑得打量着他“你不會，真不行吧？”說完臉兒一紅，垂下頭。自己也真是，這種話怎麼就能亂說呢？
墨台康睨着她的小樣子，心裏身體，都癢得難受“要不，你親自檢驗？”，他說完，又有些後悔了。這話說的，好像曖昧過分了吧？再這樣下去，受不了的可是他自己。於是尷尬得扯了扯嘴角，身體綳得緊緊的。
佳人能感覺到，也曉得他在想什麼，轉身抬起隔壁，輕輕勾住他的脖頸，自上而下，俯視着他的眼眸，媚眼如絲，墨台康連移開眼睛的力氣也沒了，只沙啞着嗓子冒出一句“佳人，別，考驗我。”說著，笑，笑的比哭還難看。身上的小人兒卻偏偏不給他這個面子，男人般手繞到他後腦勺，細軟的掌心輕輕撫摸着他的頭髮，紅唇微微嘟着，瞬間俯身，牢牢將他的唇含在口中。
墨台康只覺得頭腦里嗡得一聲，含住那柔軟的雙唇，反攻而上，在她唇上肆虐的吻着。佳人有些疼，卻沒捨得推開他，她知道他一定等了很久，忍了很久，其實，她是願意的，不在乎什麼大婚之夜，那對於她，遠沒有他的愛更加真實。
也不知是怎麼停下來的，只是清晨春兒在外面報時辰的時候，他才發覺自己居然半壓着佳人，兩個人的身子緊緊貼着，居然還在一起，不禁大囧，忙翻身起來。佳人感覺到，或者太累了，只是眯着眼睛看看他就閉上，眼角還因為昨夜的激烈和疼痛，掛着點淚痕。墨台康心疼的摸摸她的臉兒，附在她耳邊“乖乖等着我。”，這才起身。
早朝，墨台康雖然無精打採的，但因為昨兒是新婚，外至大臣，內有後宮，人人都認為理所應當，不過，伺候墨台康的秀女，並沒有給什麼封號。所以後宮裏仍舊是流言蜚語得傳着各種版本的傳說。
這些，佳人聽不到。她起身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再加上實在建章宮，長門宮的事情傳的沒那麼快。況且她剛剛醒來不久，春兒就親自來，除了送早膳，還告訴她童勛秦豐等大將都進宮了，墨台康叫她過去。
佳人略作收拾，便跟着春兒過去了。
建章宮一切保密，所以墨台康莫名其妙得搞來個貼身侍女也沒人敢問，只用好奇得眼睛打量着佳人和春兒走進那間別人進不了的御書房裏。
丙真人齊全的很，包括徐繼洲、吳琦、退休的李靖年，秦豐、童勛，還有佳人不認識的兩個青年將軍，齊齊聚在書房裏。墨台康端坐上面，看到佳人，立刻朝她眨了眨眼睛。佳人低頭偷笑，順便給幾位行禮。
“老夫當是哪位搶了我女兒的風頭，沒想到，居然還是你佳人姑娘！”
李靖年首先就發話了，他家千金從宮裏出來之後，改名換姓由墨台康賜婚嫁了個好人家，比在宮裏的時候過得好得多，他也就沒那麼多怨恨了。況且事關國之大體，李靖年還是得分清形勢。
佳人微微有些尷尬，還是輕輕點頭笑了笑。她聽出來李靖年倒是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可能心裏不服吧。李家千金，也是有名的才女。
吳琦很尷尬，咳嗽兩聲，換個坐姿。徐繼洲表示他無所謂，看着佳人笑眯眯的，還是慈父的態度。至於童勛秦豐，聽着裝作沒聽到，反正跟他們沒關係。其他兩位大將，可憐的年輕人壓根兒不知道咋回事兒。
墨台康淡淡一笑，對這件事不置可否。
“朕的安排，諸位大人還有其他意見么？”
佳人聽到這裏，才明白在她來之前，墨台康已經安排好了全部的過程。那麼她來做什麼呢？
“皇上，老臣認為，還需多派一支精兵保護皇上的安全，畢竟皇上才是國之根本，不可有絲毫差池啊！”吳琦比起當年，已經顯出了年歲漸老，聲音沉穩中也透出了滄桑，然而依舊那樣精神，紅光滿面。
“那倒不必了。佳人，朕只派緇衣衛跟隨，你放心么？”說著，墨台康對佳人眨了眨眼睛，佳人便明白他在問她鐵甲士是否可以信任，於是重重點了點頭。她相信赫連睿不會騙自己，即使他曾經騙她，也都是為了她。
“吳大人放心，朕自會照顧好自己。”他點頭對還準備說話的吳琦笑笑，大約吳琦也覺察到他可能需要單獨行動的空間，沒有再堅持“但是請各位大人記住，宮外一旦有變，立刻根據應急方案處理。”
接下來，佳人大概也聽懂一些特殊的安排，才曉得原來墨台康根本沒準備御駕親征，而是離開宮廷，去離這裏不遠的智通山。至於他到底要去做什麼，佳人也不完全明白，她想下面這些大臣，恐怕也不知道。
鎊位大人散去之後，御書房裏只剩下佳人和墨台康兩個，連春兒都只是守在門外。
佳人看他正看着地圖，湊過去，正是智同山的方向“你去智同山做什麼？”她真的不明白，那座皇家的避暑山有什麼特別之處。
墨台康神神秘秘得看了佳人一眼，忽的就笑起來，笑的佳人莫名其妙，又因為諸多原因而覺得臉紅，不禁嬌喃“笑什麼嘛！”，墨台康這才收了笑容“我想起當年，你帶着我去找童勛的時候了。”佳人也跟着想起了他被下藥的事情，忍不住也笑起來，想想他為了自己做的傻事，心裏到底是甜甜的。
“其實這次，也是去找人。”墨台康正色道，指了指智同山後山的方向。“佳人，他就在這裏。”他指了指，佳人抬起頭，看着他的眼睛，心裏漸漸的沉下去。那個人，沒有死，沒有戰死！
“父皇到死的時候才告訴我，那次戰爭他並沒有死，而是被迫逃到了西域。後來輾轉回國的時候，你母親已經跳崖自盡。他從此遁入空門，再不理凡塵之事。但是，我先後派出十幾支人馬前去探望，卻從未找到過他。直到幾天前，第十六批人中回來一個，是他派人傳話過來說，要見見你。”
墨台康說著看看佳人，她垂着頭，卻並沒有看他。其實，她根本不想見到那個人，對於父親這個詞語，她也沒有太多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