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相干的人
匆匆吃完晚飯送走不相干的人，他立刻抓住龍叔問，“姚心妍現在人在哪兒？”
龍叔沉默地指向不遠處的樹林邊上的一個小黑點，他定了定神，立刻朝她的方向走過去。
姚心妍聽到背後的腳步聲，以為是龍叔來找她，沒回頭，低聲說了句，“龍叔，我還想在外面坐一會兒。”
薛聞沒有出聲，走到她身邊自然地坐下，“這裏很美吧？”
這是薛辰第一次和她單獨說話，姚心妍有些被嚇到，又快速冷靜下來，低頭想了一會兒，也看向面前的銀湖，“嗯，是很美。”
“多看一會兒吧，以後會有很長時間看不到了，或者說，以後看到的機會會很少。”
她扭頭看了眼薛辰，平靜地回答，“爺爺也問過你了吧？”
“我真不知道你有什麼魔力，”他勾起嘴角，把手上拎着的毯子扔給她，“能讓薛辰和老頭子都對你這麼好。”
“如果我外公沒有救老爺子的話，你也就沒機會問這句話了。”她接過毯子，仔細鋪在腿上，銀湖邊上還是很冷的。
“那薛辰呢？”他緊揪着不放，立刻追問。
“他是你的親人，你心裏應該清楚薛辰是什麼樣的人，並不是我有魔力。”姚心妍忍不住笑了一聲，輕聲回答。
薛聞和他表面上看起來完全不一樣，她覺得他應該能聽懂她的言外之意。
“既然大家心裏都清楚，你也是個聰明人，咱們不如來做個交易。”他立刻對她坦誠相見，“我對你沒有感覺，你對我肯定更沒有感覺，可是老頭子這麼逼着壓着，對我們倆來說不是件好事，俗話說得好，強扭的瓜不甜。”
“所以呢？”她會意，扭頭眼光灼灼看向他。
“所以我們得聯合起來做一個局，如果你覺得跟我離開這裏對你有利的話，那就來找我，隨時歡迎你。”他眯起眼笑了。
“包括欺騙薛辰嗎？”
“完全沒問題，只要不做傷害他的事。”他爽快伸出手，“能接受嗎？”
姚心妍臉上笑意更深，伸出手和他握了幾秒，隨即鬆開，“能，如果我有需要，一定會找你。”
“不是你有需要，而是你不得不離開這裏，就算你哪天不想離開，我也會逼着你離開的，我今天見過薛辰，覺得很有必要把這句話說給你聽，雖然老爺子沒說，但是我知道我們都有同樣的想法，你不能待在薛辰身邊，你會害了他。”
薛聞扭頭望向她，“你自己覺得呢？”
“並不是我會害了他。”她臉上笑意減了一些，“而是有些時候，人必須為自己做出的錯事付出代價，我相信如果當初不是他逼着我的話，大家現在都相安無事，你說呢？”
薛聞看了她一會兒，又扭過頭，“至少，對我是有利的，到目前為止。如果你需要我幫忙，隨時都可以來找我，但是明年，你必須跟我一起出國。”
說完，他隨即起身離開。
姚心妍看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無聲地苦笑起來。至少薛聞跟她談的條件，到目前為止來說，就是她想要的結果。
出國，離開薛辰，開始新的生活，完成薛忠的心愿，和薛聞假裝情侶。並沒有很難，薛聞說得很對，這個君子協定對雙方都有好處。
現在唯一讓她放不下的，就是那天在地下停車場出現的那個男人。
薛辰站在窗前，看着湖畔坐在一起說笑的兩個人，忍不住自嘲地輕聲笑了起來。
在姚心妍的眼裏，他到底扮演着一個什麼樣的位置呢？僅僅只是短時間之內的金主而已吧？
爺爺已經跟他說過，要帶着她和薛聞一起去總部，很可能，以後他要叫她小嬸。多麼可笑。
她很清楚她要的是什麼，把感情和金錢分得清清楚楚，甚至比他還理智，理智得可怕。所以他娶不了她，她就順着薛忠的意思，打算嫁給薛聞。
這個女人，他越來越摸不透她的心思。
競標那天，她並沒有跟着去，怕碰到之前的同事而覺得尷尬，謝原代替她去參加了競標。
吃完午飯進電梯的時候，又碰到了那天的董事會成員。
她在電梯門口愣了下，隨即走了進去，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姚心妍忍了幾秒，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他，“金理事，您是CC公司的董事，同時也是恆輝公司的董事會成員之一吧？”
金理事被她問得一愣，點了點頭，“今天有董事會，所以……”
“我被任命為產品經理那天，您有去開會嗎？”她立刻追問他。
“去了。”金理事微笑着點了點頭，“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們覺得不能因為外面的風言風語而埋沒掉一個人才，所以做出這個決定。”
“那我再斗膽問您一件事。”她頓了頓，接着問他，“我能擔當產品經理一職，是因為薛忠先生的示意，還是恆輝公司董事長的意思？”
金理事被她這麼一問，忍不住笑了，“姚小姐，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至少我們幾乎所有董事會成員都同意這個決定，但不可否認的是，姚小姐確實很聰明，董事會成員確實有幾名跟薛忠先生是熟識。”
果然！怪不得那天她跟薛忠坦白說要去恆輝公司應聘時他並沒有反對，像是能提前預知她會成功一樣，而那天看到金理事之後，她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會不會是薛忠在幫她，看到金理事是不是偶然。
事實證明，她能當上產品經理，真的不是偶然。她無意之間，還是真的走了後門。
就算是董事長的決定，也是需要董事成員的一致認可才能奏效，如此看來，恆輝公司的董事會成員有幾名跟薛忠認識，他們是得到了薛忠的示意才會同意她擔任產品經理一職。
薛忠在暗中把她保護得滴水不漏！
她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忍不住啞然失笑。姚心妍啊姚心妍，你真是笨到可以，袁柳松當然是沒有權利直接任命高層幹部的！
她仔細想了一會兒，更加覺得好笑，幾乎忍不住打電話回去問薛忠。可是薛忠也是出於好意，她獨自冷靜了一會兒，才消化完這個事實。
等到整理完副經理交來的交接工作檔案，又到了要下班的時候，外面的同事一個接一個離開。
她坐在椅子上，心裏忽然有些緊張，都這個時間了，袁柳松都沒打電話來，該不會是競標失敗了吧？
她想着袁柳松離開之前信心滿滿的樣子，心裏更加忐忑不安。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掏出手機按下袁柳松的號碼，一連打了兩個電話，袁柳松都沒接。
外面的天色已經開始轉黑，她站在窗前看了眼樓下龍叔等着的車，輕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先回去再說。
轉身拎包鎖上門，她心不在焉按下電梯下樓的鍵，冷不防頭頂的燈忽然熄滅了。
她轉過頭看了周圍一圈，這層樓所有的燈都被切斷了。
不應該啊！這個點人應該還沒走光，怎麼就切斷電源了？她獨自一人站在黑暗之中，只覺得奇怪，這下電梯也動不了了，只能從安全通道下樓。
她摸出包里的手機，打開手電筒，一邊暗自發著牢騷一邊轉向安全通道的方向。
剛打開安全通道的門，一陣柔和的光照得她忽然之間睜不開眼，伴隨着彩條禮炮的爆裂聲，一大群人的聲音同時在她耳邊炸響。
她嚇得不輕，連退了好幾步，才適應了亮光，只見烏壓壓一大群人站在樓梯上，最前面的袁柳松和謝原推着一個大蛋糕，正對着她陽光燦爛地笑。
“競標成功了嗎？”她猶豫了一下，瞪大了眼問袁柳松。
“是，這是我們公司首次拿下政府競標項目！”能看得出，袁柳松是真的非常開心，他扔掉手上的小禮炮，一邊笑着大聲解釋，一邊朝她快步走過來，一把將她騰空抱起。
她尖叫了一聲，隨即從善如流，袁柳松抱着她轉了幾圈，隨即把她放了下來，一群人一窩蜂地擠着她往樓下走，到達底樓打開後門她才發現，原來慶功會現場早就佈置好了，公司後面的景觀河邊上還聚着一群同事，桌椅擺得整整齊齊，吃的和娛樂設備也已經準備齊全。
韓雙站在最顯眼的地方貼氣球，遠遠朝她笑了起來，原來他們就瞞着她一個人而已！
姚心妍張大了嘴只覺得哭笑不得，而成功的喜悅讓她此時無暇顧及更多，很快地投入到熱烈的氣氛之中。
一場狂歡過後，她才反應過來，龍叔還在外面等着呢！她匆忙掏出手機想要打電話，卻遠遠看見龍叔站在公司後門的階梯上朝她善意地笑了起來，示意她不必着急，用口型告訴她他在車上等她。
姚心妍很久都沒這麼開心過了，捧着酒杯朝龍叔遙遙舉起，一口抽干，轉身又拉着韓雙鑽進人群之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瘋了多久，喝了幾杯酒，到後來只覺得頭重腳輕，整個人要飄起來似的，扶着桌子走到人少一些的地方，在河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
她並不是沒有能力。她想着想着，一個人對着河傻傻地笑了起來。
平靜的河面忽然倒映出對面一個人的影子。她一下清醒過來，猛然抬頭看向對面。
那個面具人，又出現了。那天在咖啡館對面出現之後，她似乎有半個月沒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