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胖子的試探
據電視台的工作人員講，生景瑞是個活力旺盛的人，總是奔跑在取材的路上，就像是辛勤勞作的蜜蜂，一刻都不停歇。
他對工作兢兢業業，討領導歡心，也受同事尊敬，沒有人知道她偷窺的癖好。
生景瑞從未談過戀愛，也很少和異性打交道，那些對他稍有好感的姑娘們，總會因為他的冷漠而退縮。
他的朋友也不多——雖然他並不惹人討厭。他像個長了刺的蝸牛，看起來軟軟的，卻背着尖銳的殼。
他唯一的朋友就是周曉峰，據房東說，他每一次上門收租，打開錢包的都是生景瑞，周曉峰從來不會拿出一分錢。這又算是什麼樣的朋友呢？
生景瑞是個複雜的人，複雜到我們找不出一個與他親近並且了解他的人。
“根據河邊的腳印來看，他應該是自殺的。”曹菲菲自言自語地說了一聲。
我和曹菲菲整理着痕迹室中的器具，準備下班回家，連續工作四十個小時，就是鐵人也撐不住。
“還是做幾個模具吧，沒調查清楚生景瑞自殺的緣由，還是不要妄下結論。”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
“這不明擺着嘛，生景瑞就是兇手，他殺了李小梅和周曉峰，然後畏罪自殺了。”
我跟在曹菲菲走出痕檢室，一邊鎖門，一邊說道：“那貓臉老太怎麼解釋呢？”
曹菲菲雙手抱在胸前，一雙美目散發出冷颼颼地光芒：“王重同志，請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貓臉老太這四個字，我對你的愚昧感到悲哀。”
懶得理她，兩天接觸下來，我對曹菲菲這個人有了非常明確的定位。
她雖然有兩年的工作經驗，痕檢技術也算過關，但是，她的大腦不具備完整的邏輯推理能力，一堆物證擺在她面前，她只會逐個勘驗，不會將物證串聯。這種水平，給我打下手正合適。
下了樓，我們遇到了沈青，一看到我們他就咋呼道：“去吃個夜宵？”
我斷然拒絕，現在我只想回家洗個澡，然後嗑幾片安眠藥，美美地睡上一覺。
曹菲菲卻欣然應允，眼中放光：“有什麼好吃的？我中午都沒吃飯，肚子已經餓癟了。”
我們一起走到大門口，就看到胖子捧着兩個肉夾饃，滿臉幸福的沖我們走來。
一看到我們，胖子就樂呵呵地說道：“對面剛開的那家麵館，十一點以後肉夾饃６塊錢一個，我專門等到十一點，買了兩個，哈哈，你們也快去買幾個吃。”
沈青皺着眉說：“我買過啊，５塊錢一個的……”
胖子瞬間就呆住了，使勁兒把嘴裏塞滿的食物咽下喉嚨，然後漲紅着一張臉說道：“卧槽，我特么等了足足十分鐘，快凍成孫子了，感情十一點以後是漲價的？”
“噗嗤”我沒忍住笑了出來，沈青對着胖子豎起個大拇指，笑的快岔氣兒了。曹菲菲卻是一臉的嫌棄，看胖子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白痴。
胖子知道沈青和曹菲菲要去吃夜宵，毫不猶豫地加入了隊伍，並且開始慫恿我：“小蟲，你有沒有想像過，晚上睡覺前，喝上一碗濃濃的牛肉湯，整個身子都暖呼呼的，這時候再鑽進被窩，感受着肚子裏的溫暖，緩緩入睡，這種感覺簡直欲仙欲死。走吧，老胡牛肉湯，回味初戀的味道。”
我被他糊的一愣一愣的，罵了句，你初戀是牛肉味的。想到有些問題還要跟胖子探討，就索性陪他們一起前往牛肉湯館。
胖子和沈青分別開着車，我坐在胖子車上，曹菲菲卻是坐到了沈青車上。
車子一發動，我就問胖子：“生景瑞的屍體解剖了么？”
胖子點點頭，說道：“確信無疑，是淹死的。死亡時間在今早一點到兩點之間。”
“也就是說，他是在周曉峰死亡一個小時之後，才死的。”
胖子看了我一眼，問道：“你覺得生景瑞是不是畏罪自殺？”
我攤開手：“我們還不能證明生景瑞就是兇手，憑什麼說他畏罪自殺？”
胖子的眉毛揚了揚，遲疑了一會兒說道：“可是，現有的證據已經足夠交差了。”
我猛地扭頭看向胖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胖子深吸一口氣，說道：“證據鏈不完整……這只是你的個人意見而已。我比對了周曉峰額骨上的傷口和生景瑞背包里的鎚子，兩者在形狀上是相吻合的。鎚頭有周曉峰的血跡，錘柄又有生景瑞的指紋，我們還找到了案發前生景瑞跟蹤周曉峰的監控錄像，最關鍵的是，生景瑞一直在跟蹤李小梅……這些證據已經能證明生景瑞就是兇手了。”
我瞠目結舌：“哪有這麼簡單，這些證據根本無法解釋生景瑞的殺人動機，也無法解釋貓臉老太太，更不能解釋殺人後為什麼要把貓聚在一起，還有我們當初推斷兇手是兩個人的……”
“不重要，”胖子連連搖頭，“因為生景瑞是個偷窺狂，他是個變＊態，這種人的作案動機是無法確定的，也不需要確定。貓臉老太太可能只是桃桃的幻覺；貓聚在一起也可能只是巧合；至於兇手是兩個人的推斷，你也說了，這只是推斷。總之這案子已經結束了。”
“可是……”
“沒有可是，最終決策者不是你也不是我，甚至局長也做不了主，從上位者的角度來看，兇手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一個可以成為兇手的人。”
“轟”的一聲，胖子的話，就像一記驚雷在我腦海炸響，我感覺我所堅守的正義就像一塊可憐的酥餅，被人一口咬斷，嚼成了渣滓，嘎吱作響。
我的眼神漸漸變冷，看向胖子：“草草交差，這也是你的態度么？”
胖子將我上下打量，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連搖頭說道：“小蟲啊小蟲，你們王家的人都是一個德行，剛正不阿、威武不屈、眼裏揉不得沙子，看你的樣子，我就知道，這案子到了你家老爺子手裏，絕對沒那麼容易結案。哎……有這樣的法官在上，真是可靠，真是讓人放心吶……”
我恍然大悟，瞪了胖子一眼，罵道：“你他娘的是在試探我？”
胖子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