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老道士的死亡解讀

第138章 老道士的死亡解讀

胖子一聽就急了,說你小蟲同志怎麼能做二五仔呢,以珍貴的友誼為籌碼討好上級,實在是損人不利己。

我態度強硬,胖子沒辦法,最後只好交代:“是有那麼點兒事兒瞞着你,問題吧,出在你自己身上。但我個人覺得,這件事兒是有是無,無法確定。說到底,我和沈青只是參與者,為了配合菲菲。實際情況,我們很難說清楚,你要是想知道真相,最好還是問菲菲。”

我愣住了,問題出在我自己身上?這是什麼意思。我追問胖子。胖子卻不肯再說了。沈青也幫腔道:“你最好還是去問菲菲,她那人你了解,我們倆惹不起。能告訴你這些,我們已經算是做了叛徒。不過按我自己的意思,也是不應該告訴你的,這是為你好。”

還是為了我好?我徹底被稿糊塗了。話說一半,全引到我身上,又戛然而止,這感覺就跟在後脊樑心插了一根竹刺一樣,又癢又疼,你還夠不到,簡直抓狂。

再三追問,倆人是一點內情都不願意透露了。我看這倆人確實很作難,胖子都快給我跪下了。沒辦法,我只好放棄,自己琢磨。

話題轉正,開始梳理案情,有素心在,我們開始了解老道士這個人。關於他的自殺,總得有點起因才對,人總不能莫名其妙就自殺。

從素心的描述來看,老道士在最近半年的時間裏,幾乎都沒下過青石山,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青石廟之中,有什麼需要置辦的東西都交給姚家村或者是石岩村的村民代辦。他和素心兩個人相依為命,守着半大不小的廟宇,處於一種與世隔絕的狀態。

這種狀態就是一種轉變。

在此之前,老道士是經常下山的,比起待在青石廟裏看着神龕發獃,他更喜歡遊戲人間,用他的話來講叫與人斗其樂無窮。大概以鬼怪騙人算是與人鬥智的過程吧。

但除了這一點變化,其他的一切都很正常。

老道士好吃好喝,在道觀里遵守清規,食素飲泉,出了道觀,進入石岩村和姚家村,是酒肉不忌,不醉不歡。給人的印象永遠是無牽無掛,超脫瞭然的姿態。這種人選擇自殺,極不尋常。

胖子又提起老道士死後沈青發獃的狀況,沈青就說他感覺老道士並非下定了決心求死,而是被逼無奈,他感覺在最後關頭,老道士是想活下來的。

我說你憑什麼說老道士是想活下來的。

沈青就解釋說他是憑感覺,沉默了好久,又說了一番讓我和胖子肅然的話:“當時他是死在我懷裏的,我一直在安慰和鼓勵他。我看電影裏演的,有人受了重傷,等待救援的時候,你就必須得和他說話,絕對不能讓他睡過去,一睡過去,他就死定了。所以我就跟他說話,我也不記得自己都說了什麼,但我一直在說。他就一直看着我,他不停的咳嗽,很痛苦,但即便如此,他一直在看着我。我這輩子都沒盯着一個人的雙眼那麼久。老道士死之前,他的眼神很複雜,但是我覺得很容易讀懂,我覺得任何人都看的懂。我第一次意識到,臨死的人,他的眼睛是會說話的。剛開始,他很絕望,很懊惱,又很不甘,他很激動,渾身顫抖。再之後,他釋然了,他開始流淚,他眼裏都是淚水,不停的往外流,但那一刻他別無所求,我意識到他可能會放棄自己。但緊接着,他很恐懼,極度恐懼,就像看到了死神,我認為他是看到了死神。他知道自己要死了。然後他開始哀求,他緊抓着我,開始哀求,他不想死,他希望我能救他。但是我救不了他,眼睜睜看着他死了。生和死之間的距離太近了,感覺就只隔着一張面紙,用血染透,浸到另一邊,就是死了。”

這些話從沈青嘴裏說出來,特震撼,因為沈青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他家境殷實,無憂無慮,屬於沒心沒肺的那種人。但是這些話他講的很認真,他十分真誠,甚至眼眶都紅了。我幾乎能想像到當時的畫面。

素心捂着臉把腦袋頂在我的胳膊上,低聲抽泣起來。

胖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說:“生死由命,大仙圓寂,早登極樂,入另一片樂土,是為大圓滿。”

我真想給胖子一腳,你跟一道士說圓寂,安得什麼心,小心被大仙帶走。

我問沈青:“這就是你嚎啕大哭的原因?”我尋思近距離感受生死確實令人難過,但總不至於嚎啕大哭吧,你又不是素心,和老道士不沾親不帶故的。

沈青搖搖頭說還有其他原因,他得回去調查清楚了,再跟我們講。

胖子感嘆道:“娃娃們都長大了,各有各的心事了,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我們相信沈青的話,也認可他的判斷,再加上素心的描述,我們認定,老道士並非自願求死的,而是逼不得已。但到底是什麼原因,人選擇自殺,我們都說不出來。

我們把事情前前後後重新梳理了一邊,故事起因在我們在樓頂上看到了老道士裝神弄鬼披着床單跑向樹林的情景,前後一聯繫,我們做出了一個判斷——老道士和偷走孫二奎屍體的人是一夥的。

這一點本身令人相當費解。

首先,兇手和偷屍體的人,是不是一夥的,值得懷疑。

把孫二奎的屍體吊在老宅里,是一種示眾泄憤的表現,這至少說明對於兇手而言,屍體本身已經不具備價值,否則殺人之後直接將屍體帶走或是毀滅豈不更好。那麼偷走屍體的人就並非兇手,對於偷走屍體的人而言,孫二奎的屍體是具備某種價值的,一具屍體能有什麼價值呢?

其次,孫二奎的屍體一直處於我們的監管之中,是老道士披着床單裝神弄鬼將我們引開之後,屍體才被盜走了。難道老道士的自殺,只是為偷盜屍體的人爭取時間?

一具屍體,值得用老道士的性命來交換么?

胖子就問:“如果換成你們,在什麼狀況、何種情景之中,才會選擇自殺呢?”

我思考了半天,用一個比較中庸方式做了回答:“我這種說法應該能代表大多數心智成熟的人,如果有責任傍身,例如上有老下有小,再大的挫折,再大的困難我都不會選擇自殺。中國自古以來的家庭觀念決定大多數人都是為了家庭而活着的,而同樣的,家庭也會為個人分擔痛哭,抵禦困境。”

沈青點頭:“我認可這種說法。”

我反問胖子,胖子答道:“話也可以反過來說,當家庭受到威脅,為了保護家庭,人會選擇自殺。更謹慎一點,排除精神疾病,考慮到人性的自私,只有那些具有犧牲精神的人,為了保護自己的至親至愛,在迫不得已的狀況之下,才會選擇自殺。”

我們不約而同地看向素心。素心應該算是老道士唯一的至親了吧。

但從素心身上找不到答案,她只是無憂無慮的在老道士的庇護之下活着,對於人情世故,一無所知。

我們只能假定,素心的人身安全受到了某種威脅,但真實狀況如何,不得而知。

總之,以我們現有的情報,無法形成一個完整的環。青石山的謎團如深淵之中的巨獸,稍顯一鱗半爪,已使我們震驚戰慄。他的真實面貌如何,我們該如何掀開他的面紗,一切有待我們探索。

我們討論了約莫四十分鐘,已經是早上五點,菲菲仍舊沒有回來,怕她出事,我就準備去找她。從床上爬起來,腦袋突然一陣眩暈,一屁股坐在床上。胖子來摸了我的額頭,瞭然道:“你看,我就說了嘛,炎症上來,有你好受的,發燒了。”

肩膀上被燒過的皮膚開始火辣辣的疼痛起來,沈青把治療燒傷的藥膏又給我塗了一遍。

最終決定,胖子去找菲菲。沈青留下看守,主要是看住瘋女人。我就老老實實睡覺,爭取儘快恢復。

外面的雨突然暴虐起來,像有數千隻辮子在鞭打大地,耳邊是一連串的雷聲,閃電頻繁照亮大地,牆上的樹影搖擺閃爍,像是在酒吧里狂歡。沈青靠牆坐着,閉目養神,樹影在拍打他的臉。

折騰了一整個晚上,來回在山間踱步,身體已經疲憊不堪,精神一鬆懈,我立刻就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十分難受,倒沒做什麼噩夢,就是總覺得身體不舒服,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時刻縈繞心頭,睡得極不踏實。

一覺醒來,坐起身子,屋裏只剩我一人,連瘋女人都不見了。很安靜,窗外艷陽高照。我伸了個懶腰,肩膀一陣刺痛,我晃動腦袋沒有眩暈,感覺燒已經退了,唯有肚皮餓的咕咕叫。摸出手機看看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手機信號依然是零格。

我從床上爬起來,發現肩膀被紗布包紮了,裏面換上了和昨晚不同的葯。

在我枕頭旁,有一隻對講機。

看對講機型號,不是沈青車上的那隻,我就納悶了,這隻對講機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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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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