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曹菲菲的演技
一個人的力量，想要一次性連擔架帶人都抬走，絕無可能。折返兩次依次帶走，也沒有必要。
我心說，姚老爺子要燒掉孫二奎的屍體，光明正大的搶就是了，沒必要用這種詭異的方式吧。果真是其他人做的？又想到我在青石路上遇到的無頭巨嬰，我便把這件事給講了出來。事情到此地步，我個人覺得是不能以常理來論證了。想聽聽胖子他們的意見。
沒想到我講完之後，除了素心目露驚訝外，胖子、沈青和曹菲菲都沉默不言，互相對視一番，皆是眉頭緊皺，用一種憂慮的眼神看向我。只是又怕我發現端倪，很尷尬地咧着嘴想要隱瞞這種情緒。
胖子忽地提高了音量：“小蟲，這種時候，你就別開玩笑了，什麼無頭巨嬰，聽着怪嚇人的。”
曹菲菲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你是不是太緊張看走眼了。”
我登時就升起一股無名火，什麼意思啊？我是那種開玩笑的人嘛？我立刻就明白過來，這群人有事情瞞着我。
剛要追問，院子外卻傳來嘎吱嘎吱推門的聲音，是有人在推大門口的鐵門（我和沈青回來的時候把門給叉上了），我們立刻警覺，湊到窗口，屏住呼吸，細聽外面動靜。
門外嘈雜，來的是一群人，聲音不加掩飾，聽起來帶着怒火。
其中有個聲音聽起來像是姚奉天的二兒子姚學峰，聲音很激動，問說不是還有個女警察么？就有人回答他說三個男警察把老道士屍體帶上山去了，沒看到女警察，應該還在二奎家。那人就叫囂着說怎麼著也得進去，必須燒了孫二奎的屍體，不能讓邪神再害人了。有人自告奮勇要翻牆進來開門。
我們吃了一驚，真沒想到這群人這麼大的決心，這還不得被一窩端了。沒時間猶豫，胖子提議死守大門，先把翻牆進來的干翻再說，怎麼也得守到天亮。沈青就把電擊棒抽了出來，準備和對方決一死戰。
曹菲菲把我們攔住了，言道：“你們現在露面，別人指定能猜出老道士屍體沒上山是被你們藏了起來，到時候孫二奎的屍體更說不清楚，還是讓我去周旋周旋。”
我們立刻反駁，說你是不知道這群人有多危險，現在老太太死了，這群人肯定已經失去了理智，你現在去就是飛蛾撲火。
菲菲卻很自信：“行了，別婆婆媽媽。大小姐我什麼場面沒經歷過？我要是沒有把握，敢出這個頭么？”
我們都了解她的個性，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就告誡她注意安全，我們仨躲在窗帘后，觀察外面動靜，準備隨機應變。
門外的人已經爬上了牆頭，正伸着腦袋往內觀瞧，曹菲菲走到院子，把一抹劉海甩到耳邊，腦後的馬尾左右搖擺，她雙手叉腰，毫不客氣呵斥道：“幹嘛呢？大半夜爬人房頂？做賊呢？”
牆頭的人一縮腦袋，不見了身影，門外的嘈雜聲也立刻靜了下來。
菲菲大大方方走到門口，打開了大門。
門外烏泱泱站了一群人，大都手持農具，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為首的正是姚奉天的二兒子姚學峰。
我的心揪了起來，此時菲菲的身影，就如一塊瘦小的礁石，瞬間就會被海浪淹沒。我有點後悔讓她一人面對。
菲菲卻是怡然不懼，雙手抱胸，下巴揚起，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不待姚學峰開口，先聲奪人：“幹什麼呢？一大群人？就是你們把屍體給弄走了？我同事呢？”
對面被菲菲給問愣住了，一陣私語，顯然沒明白曹菲菲是什麼意思。
姚學峰還想誆點菲菲，講道：“王重警官他們都上山去了，老道士出事兒了，他們交代我們來把孫二奎的屍體燒掉。”
“嗯？”菲菲拖長了一個狐疑的音調，很不耐煩地問道，“開什麼玩笑？孫二奎的屍體不是被你們給弄走的？”
姚學峰納悶，“我們什麼時候……”他愕然道，“你的意思是，孫二奎的屍體不見了？”
曹菲菲點頭：“我睡醒的時候就不見了，我還以為是出了什麼變故，你們把屍體運走了。”
“難道是王警官他們把屍體藏了起來？”姚學峰轉身問身後人，“你不是說王警官他們都上山了么？”
那人回道：“對呀，我親眼看着他們山上的，沒錯的。”
姚學峰還是不信，要到安置屍體的房間看一看，卻被菲菲攔住了。
“開什麼玩笑？”菲菲的語氣中帶着很大的火氣，“現在這裏是案發現場，是你們想進就能進的？都老老實實在外面待着。”
姚學峰怒道：“這裏什麼時候變成案發現場了？”
菲菲：“孫二奎的屍體，我沒動過，你們也沒動過，如你們所講，我的同事們顯然也沒動過。那這屍體很可能就是嫌疑人弄走的，這裏就是偷運屍體的案發現場。這裏的腳印、毛髮、皮屑，都可能成為兇手留下的印記，你們進來只會破壞現場，不想被當成嫌疑人的話，我勸你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好。”
一番話頭頭是道，把眾人都唬住了，最終姚學峰執意要求，才帶了他一人進了院子。
一路埋怨：“曹警官，你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鬼螳螂咱們惹不起的，我娘也被害死了，這都怪那個該死的路凌，到頭來自己也死了，哎……若是不把孫二奎的屍體燒掉，還不知道下一個倒霉的是誰。”
菲菲故作驚訝：“老道士死了？”
“可不是嘛，莫名其妙自殺了。”
兩人一路走進正堂，菲菲在停屍的房間門口止住了姚學峰的腳步：“你先別進，可能會有兇手留下的痕迹，別破壞了現場。”
接下來的場景以我的角度是看不到的，但能聽到開燈的聲音和曹菲菲驚詫的叫聲：“哎呀，果然，我就說嘛。你看又是這‘六條’血痕。”
“什麼六條血痕？”姚學峰的聲音有點顫抖。
“按我們的話來講這是兇手的腳印，按你們的話來講，可能就是鬼螳螂的腳印吧。我們在孫家老宅里也發現了這種腳印，是血腳印，確定是行兇者留下的。”
“這，這哪是什麼腳印啊？”
“你看，就只留下了這一串腳印，但是屍體和擔架都不見了，一個人絕對做不到。難不成……真的是鬼螳螂？這是，鬼螳螂的腳印？”
姚學峰激動不已：“我爹早就說了，不能把屍體運回來，可你們就是不信吶，到頭來邪神還是把屍體給弄走了。白白又害死了兩個人，我娘，我娘她只是感冒，怎可能突然就去世了。”旋即哭聲大作。
“老太太去世了，”菲菲的語氣緩和下來，柔聲道，“能讓我去看看么？”
姚學峰嗚咽道：“我爹是不會讓你去看的。”
“你知道為什麼人死後屍體至少要放上三天才下葬么？”
“恩？”
“那是因為老年人經常會出現假死狀態，農村醫療條件不好，很容易把假死狀態診斷為死亡。本來能夠救治的，卻白白失去了最佳的治療時間。”
“你是說，我娘可能還沒死？”
“你得趕緊讓我去看看呀，我是專業的。”
“好，好，現在就去。”
我還從來不知道，曹菲菲的演技這麼好，而且隨機應變的能力如此之強，竟然能忽悠的姚學峰帶她去看老太太的屍體，這簡直是金馬影帝的級別。
兩人就這麼離開了孫家，走前還把大鐵門給關好了。
我和胖子、沈青大眼瞪小眼了一番，思來想去也只能用一句牛叉，來表達我們的敬意。
想來菲菲去檢查老太太的屍體，絕對會儘力拖延時間，我們呆在這裏是安全的，最好能拖到天亮，先把這詛咒之夜度過再說。
話題又回到了無頭巨嬰上，我很憤慨：“我還不至於編造出這麼個情景來開玩笑吧，我可沒你那麼無聊。”
胖子說：“大晚上了，山裡影影重重，沒準你看走眼了也不一定。”
沈青也附和道：“對呀，老道士就死在咱們面前，我當時都驚呆了。腦子一點都轉不過來了，被嚇的出現幻覺也是很正常的。”
我聽這話里話外閃爍其詞，絕對有所隱瞞，就直接攤牌：“你倆什麼德行，我一清二楚，老實交代吧，到底有什麼陰謀。對，不止你倆，曹菲菲也跑不了，你們有什麼事瞞着我？”
“我們能有什麼事兒瞞着你？”胖子還在狡辯，搖頭晃腦說“咱仨穿一條褲子的，內褲什麼顏色都知道，有什麼好隱瞞的？你想多了。”
我說好，既然你們不地道，也別怪我不給面子。我威脅他要把撞碎錢隊車尾燈的兇手給揪出來。錢隊人生中的第一輛車，剛提回來兩天，開到局裏炫耀，沒想到下班一看，尾燈碎了。火冒三丈要去調監控，被胖子攔住了，說是不利於隊伍團結，不如咽下這口氣，方顯大度。其實就是胖子乾的，雖是無心之舉，但這傢伙為了逃避責任，諫言大義，為自己開脫，其心可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