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死者身份確認
屍體算是保存下來了，但是如何處置又是一個問題。
我們不具備將屍體帶回解剖室的條件，甚至就是把屍體運回姚家村都遇到了阻礙。
姚老爺子直接發了話：“要我看這死屍燒了更好，這東西可不吉利。我也知道，你們現在是在偵破命案，我們能配合的盡量配合，可這屍體是絕對不能抬回姚家村的。”
胖子拽着屍體的手臂，歪着腦袋檢查，聽了姚老爺子的話，立刻急眼了：“怎麼著老爺子，你還怕詐屍不成。”
姚老爺子皺着眉頭不搭胖子的話，胖子一扭臉對村長姚學山說道：“姚村長，這可是命案，屍體是最寶貴的物證，我們不單單要確認屍體的身份，還要對屍體進行解剖，以此來找到線索。最關鍵的是……”胖子頓了頓，表情變得異常嚴肅，“你們難道就不好奇這屍體是誰么？屍體很可能就是你們村的人。”
我點點頭對胖子的話表示同意，又補充道：“人命大於天，發生了命案，這可不是小事。這屍體可能是你們村的人，那麼，兇手也可能是你們村的人，村裡出了個殺人犯，你們能睡得安穩？”
“不可能，”姚老爺子目光閃爍，大手一擺，反駁道，“我們村不可能有殺人犯。這明明是那石岩村的瘋女人做的。”
要是之前有人告訴我說這案子是那瘋女人做的，我可能還信了，可是看到了孫家老宅中困着的野豬后，我就改變了想法——至少這案子不可能由瘋女人單獨完成。
有些發現現在還不好放到明面上，得找機會避開姚家村的人和胖子他們開個會。
“總之，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你們必須配合我們的工作。”胖子毫不退縮，眼睛直勾勾盯着村長姚學山。
要按照級別來算，胖子是正科級，而姚學山雖然是村長，卻只是副科級，胖子還要比他高半級，所以胖子一點都不虛。不過，姚家村裡一向沒規矩，他姚老爺子一家屬於地頭蛇，在村裡就是土皇帝，威望極重，哪會管你級別這種東西。本來還有個調來的村支書，只可惜是個年輕人，鎮不住場，早就被擠兌的沒邊了，據說天天都住在城裏，極少回村裡一趟。
姚學山就更不用說了，那是唯老爺子是從，胖子想將他作為突破口，卻沒有起到效果。
姚學山歪着腦袋，就像害羞的鵪鶉，看看胖子又看看姚老爺子，一臉糾結。姚老爺子滿臉不耐煩，背着手，目光在胖子身上上下掃動，貌似對胖子略過他向姚學山發問相當不滿。
這對父子的態度，讓我有些惱火。
胖子一看姚學山的慫樣，眼就眯起來了，滿含深意地看向姚老爺子：“哦，我算是看出來了，原來這案子，有貓膩呀。”
姚老爺子眼珠子一轉，瞪了過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胖子哼哼兩聲，陰陽怪氣說道：“我們在宅子裏的時候，一切還都好好的，你們一進來，宅子就着火了，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點吧。”
“你懷疑我們？”那老實巴交的漢子，姚老爺子的二兒子，姚學峰終於說了句話，語氣中滿是驚愕。
我看的很清楚，宅子着火跟那頭野豬有關，有人故意在野豬身上設了陷阱，這可怪不到姚家父子身上。
胖子這麼說，只是激將法。
我和沈青對胖子的心思是門兒清，也就默契的配合，都板著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姚老爺子看看我，見我這般態度，頓時火了，朗聲說道：“把你們當成貴客招待了，沒想到是一群白眼狼。哼，我們分明是進去幫忙的，現在反倒懷疑我們。”
我很硬氣的頂了一句：“老爺子，這可是命案，道理都給您擺明白了。一般的人了解這事情的重要性，怎麼都得配合我們工作。可是您的態度是跟我們對着來的，有阻礙我們調查的嫌疑，別怪我們多想。”
姚老爺子干瞪着眼，瞅瞅地上的屍體，表情複雜，看起來是實在不願意把屍體往村裡運。
這時候姚學山終於勸道：“這天都黑了，總不能讓警察同志呆在這山裡守屍呀，咱們還是配合工作把屍體運回去吧。”
姚學峰也勸道：“爹，有大仙在，出不了什麼問題的。”
姚老爺子哼哼兩聲，最後一甩手，扭頭走了，看那樣子是愛咋咋地，徹底不管了。
老爺子走遠，姚學山苦着一張臉，訕訕道：“警察同志，你們見諒，我爹年紀大了，思想有些陳舊，你們可不能因為這就懷疑我們。”
看起來這位村長還算是明理，我安慰說：“真金不怕火煉，我相信這案子跟你們無關。”
胖子一點也不客氣，催促道：“現在關緊的是先把火勢控制住。屍體怎麼運回去，咱再商量。”
姚學山去組織村民砍伐周遭的樹木。
姚學峰陪着我們，給我們出了個主意：“可以搭個木架子，把屍體抬回去。”
胖子在認真檢查屍體，製作木架子的事就交給我們來做。村民們已經開始在老宅周圍砍伐樹木，也有人跑到一公裡外的山泉處，取來少許泉水，分給大家飲用。就像姚老爺子說的那樣，缺少滅火的工具。這取來的泉水還是砍了兩棵老竹，截成了十幾節竹筒當成容器。
我和沈青、菲菲、姚學峰撿來幾根較為粗壯的樹枝，這都是村民砍下來的，又找來些枯藤枝，浸了水編成辮當繩子用。最終製作出一個“井”字形的擔架，用來抬屍體是沒什麼問題了。
老宅燒的很快，但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燒不完的，周遭的植被很快就被清理一空，已經沒有火勢蔓延的危險，夜色深沉，天空漆黑一片，不見一絲月光。
胖子反覆檢查屍體，臉上的神情變得愈發困惑起來。一旁的姚學峰時不時看一眼屍體，堅持個幾秒種，又再把頭扭開，好像在練膽一樣，他起伏不定的胸膛和慘白的臉反映出這對他來說是多麼艱難。
曹菲菲道：“看不了就別看了，這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
“不是，”姚學峰說，“這人我認識。”
“哦？”胖子揚起腦袋。
這無頭的屍體，辨認起來極為麻煩，若是身上沒有什麼特殊標記，很難確認身份。
這具屍體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條短褲，褲兜空空，沒有帶任何首飾。唯一可以稱作記號的也就是圓鼓鼓的啤酒肚了。
姚學峰道：“看身材，應該就是孫二奎了。”
“孫二奎？”我聽這個姓氏，不由問道，“就是這老宅的主人？”
姚學峰道：“對，上吊的孫家姑娘，就是他的女兒。”
為了確保姚學峰判斷無誤，我們叫來那個膽大的中年漢子來認屍，那人讓胖子掀起屍體左手腕看了一眼后，很確定地說道：“沒錯，就是二奎，他以前被人咬傷過，手腕內側有幾個牙印。”
胖子說：“這咬的可是不輕，不然留不下這麼大塊的疤痕。”
“孫家還有其他人么？”我問道。
“沒了，就他們父女倆，女兒自殺了，二奎又……”姚學峰表情複雜，“這到底是造的什麼孽啊。”
菲菲問：“孫二奎是有什麼仇人么？”
姚學峰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那中年漢子說道：“我們村都是姓姚的，就他一家姓孫的，不算是知根知底。不過他家裏可是有錢，應該都是祖上留下的。沒見二奎做什麼營生，也不種地，只顧天天叫人打麻將，也沒餓着，還把女兒養大了。這人天天都是樂呵呵的，不跟人急眼。也就是女兒死後，找村長家吵了一通。要說有什麼仇人的話，也就是村長一家了。”
姚學峰一聽這話，立刻急了：“根才哥，話可不能亂說，姚二奎可能恨我們家，我們可沒有恨他。再說了，我們家也不算對不起他。談戀愛這種事兒總得兩情相悅，他家姑娘想不開自殺了，怪到我侄子頭上，這是哪來的道理？當初就不該賠給他錢，倒像是我們做錯了什麼。”
叫姚根才的中年漢子摸摸鼻子，訕訕道：“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可真沒懷疑你們的心思，你們家都是好人，我明白的。”說罷，他又轉向我們，一本正經說道：“警察同志，村長一家不可能是兇手的，今天下午村長一家都在村裡，我親眼所見。”
胖子依舊冷着臉，略不耐煩，“那得調查之後才知道。”胖子掏出手機記錄了幾個數據，看向我們，“先把屍體弄回去吧，這案子麻煩了。”
我想了想說：“你和菲菲一起回去吧，我和沈青呆在這，看着這宅子。”
曹菲菲撇撇嘴：“你還怕這宅子飛了？”
“不是，”我說，“等火滅了，我想第一時間進去看看。”
搞痕迹學最關鍵的是第一時間進入現場，接觸到原始物證。雖然這宅子現在燒透了，但我相信總會有線索留下來的。
從進入老宅開始，就狀況頻發，我真害怕一離開這宅子，又出現什麼變故。
“得了吧，”菲菲道，“待會兒回去，肯定是全村人一起走，就你倆留在這裏？太不安全了。”
沈青揮揮手裏的警棍，毫不在意：“沒事兒，總不能蹦出個妖怪把我倆吃了。”
“還是跟我們一起回去吧。”胖子嘆了口氣，有些神秘的說了一句，“這裏的確不安全。”說完話，他就朝着黑暗的山林方向看去，眼中隱含忌憚，就彷彿那黑暗之中有什麼東西在跟他對望一般。
我這人想像力本就豐富，見他這副模樣，我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一些驚悚畫面來，一瞬之間，把自己嚇了一跳，只感覺渾身的汗毛都炸了。
“你有什麼發現？”沈青問了一句。
胖子看看不遠處的姚學峰和姚根才，轉過身，故意避開他們，低聲道：“先回去，找個安靜的地兒，咱們幾個合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