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六條血痕
眼前場景的衝擊力遠遠強過任何恐怖劇情，這種真真實實呈現在我們眼前的血腥畫面，就是胖子這種經驗豐富的老法醫都驚得瞠目結舌。
關鍵是那披頭散髮的女人，她無視眼前掛着的赤裸無頭男屍，又無視懷中的無頭嬰兒，卻在吟唱一首我們從沒聽過的……童謠？
螳螂哥？
我立刻想起了石岩村村長報警電話里提到的鬼螳螂，我第一感覺：這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就是兇手。
姚老爺子緊皺着眉頭，雙眼之中是極盡的震驚，姚學山扭頭跑向一邊，彎下腰就吐了出來。
老道士卻是神色怪異，有些遲疑地說道：“她……她好像是石豁子傻婆娘。”
吐得一塌糊塗的姚學山艱難支起身子，說道：“就是她。”
我問道：“你們認識她？”
姚老爺子仰頭盯着那女人看，恍然道：“是她呀？”語氣中竟然滿是驚訝和感慨。
那女人好像沒看到我們，仍然坐在窗台上念誦那首童謠，根本就沒有要逃跑的意思。
宅子內漆黑一片，我們也不敢貿然進去，誰知道這宅子裏還有什麼其他的“鬼東西”，不弄清楚，不好冒動，一時間也只能在樓下觀望着。
胖子又問了一句：“她到底是誰呀？”
姚老爺子解釋說：“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兒了。石岩村的石豁子是個天生的爛嘴子，長相猙獰的很，比鬼還可怕，三十老幾都沒娶到婆娘。有一天卻不知從哪帶回來一個瘋瘋癲癲十五六歲的年輕姑娘來，說是跟人提了個媳婦，沒幾天就歡天喜地拜堂成了親，那姑娘的還只是個娃娃，成親的時候和那石豁子跪在一起，嘿，就如天仙跟魔鬼一般。哎……造孽。我也只見過一兩次，沒看錯的話，應該就是她。”說完他又特感慨的補充了一句，“她生得極為漂亮的。”
曹菲菲一聽這話，眉頭就皺了起來，很氣憤地說：“十五六歲就成親，這是違法犯罪，難道就沒人報警么？”
姚老爺子嘆了口氣：“哎，二十多年前的事兒呀，在這山溝溝里哪是講法律的地方。再者說，那姑娘是個傻子，豁子配傻子，誰也說不得閑話，你還能逼得石豁子打一輩子光棍？”
胖子皺眉道：“她是石岩村的人？”
姚老爺子：“是。”
沈青看向我問：“現在怎麼辦？”
我想了想，和胖子商量再三，最後對姚老爺子吩咐道：“叫咱們的人，兩人一組，四散分開，把宅子圍起來。告誡他們如果發現可疑人員，互相傳達就行，千萬不要魯莽出手拿人，一定要以自身的安全為優先。”
姚學山很快就把命令傳達了下去。
村民們按照姚老爺子的吩咐，在孫家老宅周圍分佈散開，確保只要孫家老宅有人跑出，就能在第一時間發現。
然後，我、胖子、沈青，我們三個決定進宅子內看看。
首先得確認這宅子內的狀況，然後得把那個瘋女人控制住，最後就是想辦法把房上吊著的屍體給弄下來。
曹菲菲則是和姚老爺子、姚學山待在了外面，給現場照相。
老道士非得跟我們一起進去，說是萬一裏面有什麼髒東西，沒他在我們就得涼。
我們怎麼說都勸不住，只好讓他跟着，但是事先講好了，進了宅子，一切都得聽我們的。
商量妥當，沈青打頭陣，胖子跟在沈青後面，老道士跟在胖子後面，我殿後。
沈青手裏拿的是一根電警棒，我和胖子則是各拿了一柄短斧，是問村民借過來的，老道士則仍是橫着他那柄看起來年代久遠的銅錢寶劍。
除了武器，我們還徵用了村民帶來的兩支手電筒和兩個手提式煤油燈。
跟在老道士身後，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我對他的行為頗為費解。
要說這老道士是坑蒙拐騙的，但是到了現在這種危險關頭，他卻一點沒慫。
就好像這世界上真的有鬼，而他正是抓鬼的大師，理當身先士卒一般。
我就弄不明白了，難不成真的是應了那句話：信之則有，不信則無？因為老道士和裴素心深信這世界上有鬼，所以他們就能看到鬼？甚至還能以他們所學的某種技能，將鬼抓住？
我心中有疑問，卻不是弄清楚這個的時候。
想進入孫家老宅，就還要繞回正門去。
僅有的兩隻手提式煤油燈分別在沈青和我的手裏，我們特意把燈芯捏長，使火光變得最大。
老宅的大門是開着的，用煤油燈一照，是漆紅漆，帶獅咬銅環門把手的古風樣式木門，門檻足足有二十多厘米高，我還是第一次見門檻這麼高的宅子。
進了宅院之內，裏面漆黑一片，除了能聽到頭頂二樓處傳來連綿不絕的念唱螳螂哥童謠的聲音，就是我們的腳步聲和漸漸粗重的呼吸聲。
進了門是一個小院子，院子西側有一棵粗壯的樹，分辨不出是什麼品種，枝葉茂盛，生長至二層樓高，將西側鴿子房的窗戶遮擋的嚴嚴實實。
院子內間斷鋪着青石板，大小、材質跟外面的青石路一模一樣，感覺就是同一批石料。
石板之間長着各種雜草，雜草之上遍佈踩踏痕迹，青石板上幾個腳印清晰可見。
我忙制止了要繼續前進的沈青，交代他們不要破壞這些腳印。我掏出手機用垂直拍照法拍了照，這種拍照方法可以保證單用照片也可將腳印的模具重置出來。
院子內的佈局很簡單，我們正前方是正廳，右側是廚房，左側是雜物間。我們繞過腳印將廚房和雜物間檢查完畢——事實上我們只是站在窗口用手電筒往裏照而已，因為這兩間房的房門都上着鎖。我們能判斷出這兩個屋子的確是常年無人進出，因為裏面的一應什物都佈滿了蛛網和灰塵。
未發現什麼可疑之處，我們前往正廳，在正廳的門檻處，我們又發現了一些泥腳印，這些腳印有的是朝着進入正廳的方向，有的是朝着離開正廳的方向。
通過腳印上的花紋，可以判斷出，這裏的腳印和庭院內青石板上的腳印統統是一個人留下的。
看腳印的大小，尺寸大約在３７碼作用，這種尺寸一般是女人的腳，想來應該就是樓上坐着那個女人留下的。
進了正廳，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這味道一出現，我立刻緊張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心頭升起。
果然，沈青手中的煤油燈照亮了地獄般的正廳內的場景。
血，到處都是血。
各種弧度的蛛狀噴濺血跡遍佈牆壁、桌板、地面。
一處條凳之下，更是形成了磨盤大小的血泊。
我可以想像兇手將受害者按在這條凳上，揮舞着兇器將受害者的腦袋砍下的場景。
可是……他到底揮舞了多少下呢？砍下一個人的腦袋要揮舞多少下呢？
至少是五下，因為頭頂的牆角處有四道血線，那是揮舞砍刀時留下的血跡。
用五刀砍下一個人的腦袋么？用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兇器？
我想想都不寒而慄。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我前面站着的老道士一臉蒼白，腿肚子在不停的打戰。
正常人看到這裏的場景，都會是這樣的反應，我按了按他的肩膀，道了聲：“你還是別看了。”
本來是想安慰他的，誰成想，卻把他嚇了一跳，老道士“啊”的叫了一聲手裏的銅錢劍“啪”地掉在了地上。
他扭過頭，滿臉驚恐地看着我，呼吸急促地說道：“有鬼，有鬼，快走，快走。”
說罷，竟然一把推開我，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我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如此不濟，回頭看他逃出去的樣子，哪像個六七十歲的老人，蹦蹦跳跳的，簡直敏捷如猿猴，這是真的被嚇怕了。
胖子一臉無語，說道：“這他娘的，剛才不是還信誓旦旦說要進來捉鬼的么？怎麼就又落荒而逃了。”
沈青聳聳肩：“虧我剛才還對他刮目相看了呢，咱們現在咋辦？”
我看看廳內的場景，血跡遍地，怎麼走都避不開。現在燈光又暗，貿然進去可能會破壞現場。我便提議道：“先別進去了吧，免得破壞了現場，咱們還是先上樓把那女的控制住吧。”
沈青和胖子都聽從我的意見，我彎腰撿起那柄老道士落下的銅錢劍，正準備跨出正廳，胖子突然叫了起來：“等等。”
“怎麼了？”我問。
胖子蹲下身子，指着剛才銅錢劍掉落的地方，說道：“你看這是什麼。”
我趕緊蹲下來看，只見地板之上，有一處特別奇怪的血痕。
是並排的幾組豎條，排列形狀有點類似於麻將中的六條，只是長短不規則而已。
我們都愣住了，這是什麼東西留下來的？
“這裏也有。”沈青指着不遠處說道。
我一看，果真，另一個類似於六條的血跡出現了，就在胖子剛才發現的那個六條血痕相距二十多厘米的地方。
“嘿，奇了怪了，”胖子順着兩個六條血痕並列的方向看去，驚訝地叫道，“前面還有。”
我連忙看去，這一看，我就吃了一驚，這六條血痕並不是獨立的，而是一連串的，就像腳印一般，一左一右，從正廳延伸至通往二樓的樓梯。
胖子問出了一個一針見血的問題：“你們不覺得奇怪么？外面有那麼多泥腳印，這屋裏怎麼沒有留下一個血腳印呢？你們說，這些‘六條血痕’會不會是兇手的腳印？”
沈青立刻傻了吧唧說道：“卧槽，那這兇手是啥東西，麻將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