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9章 緣起緣落
“他說他尚且不足以當此大任。而且他還有更好的人選。”
“更好的人選？”
“就是林公子您。”僧照答道“徐公子的原話是，他不過是‘時時勤拂拭’，而您是‘本來無一物’。”
林雨辰已然愣住。
再看僧照，卻又看向了僧慧，微微一笑“說來，老僧與師弟也是因為徐公子這一句話，才糾結了數年漸頓之爭。這事兒因徐公子而起，又因林公子而了。經過這一事，我們師兄弟也着實是受益匪淺啊。”
僧慧點了點頭“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的確是緣分！”林雨辰亦是呢喃道，微低着頭，眼神恍惚地看着地面，許久……
看着林雨辰這個模樣，僧照和僧慧心中難免不忍。
不過剛要出言安慰。林雨辰卻又忽然驚訝道“劍門，日出，原來是這個意思！”說著便就抬頭，看着二人。
“什麼？”僧照不禁問道。
“子凡臨要咽氣時嘴裏一直喊着這兩個詞。”林雨辰道“劍門，日出，我當時還以為他在說胡話，或者心中劍門還有牽挂和希冀，沒想到，卻是想暗暗提醒我這個？”
“劍門？日出？”僧照不禁琢磨道“劍門姓‘林’，日出為‘東’……徐公子也真是用心良苦啊。其實我們臨走時與徐公子叮嚀的是，莫要輕易與他人道來。”隨即看了看僧慧。
“對！”僧慧點了點頭“今日我初見公子時，還以為是徐公子叮囑林公子來此的，但是後來卻發現林公子似乎並不知曉下半部大悲咒的事情，倒還納罕了多時。原來徐公子只是跟林公子打了個啞謎。”
“哎！”林雨辰一聲輕嘆“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他了，可是他，對我始終都是這般殫精竭慮，毫無二心……”
“阿彌陀佛。”僧照和僧慧二人無不動容，片刻又聽僧照道“逝者已逝，林公子節哀順變。而且徐公子一生為善，又與佛有緣，想來定能登西方極樂世界，脫離苦海！”
林雨辰沒有答言……
“不好了，不好了。”而就在這時，莫名其妙，院外卻是傳來了數聲大喊，還有一陣哄鬧“林公子，不好了，不好了！”“出事兒了！”
腳步聲急促，語氣慌張！
林雨辰連忙衝出了房門，聽到這些話，林雨辰第一反應，還以為是藺雪或者東林寺遇到了什麼麻煩！
可是出去之後，一問才知道，是林雨寒！
因為之前鄴城大敗，魚朝恩向聖上進讒，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了郭子儀和林雨辰、徐子凡、林雨寒等一眾身上！
如今郭子儀已被革職，而林雨寒直接被抓入天牢，擇日問斬！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林雨辰完全傻眼，給僧照和僧慧二人草草行了個禮后，便就一個箭步衝上了屋頂，一邊閃轉騰挪一邊說道“鄴城之敗，明顯是三軍無帥，魚朝恩昏庸無能，多次錯失良機，還有那日忽起狂風……怎麼？即便是魚朝恩從中作梗，但是他也不能說什麼就信什麼吧？”
藺雪緊隨其後，道“功高震主的最好結果就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怪誰不重要，事實的真相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的皇帝想法如何？目的又如何？幾十萬大軍，十餘個節度使為何不設主帥？還有魚朝恩做得那些事情，你又不是沒看到？魚朝恩有多怕你二哥，還有你，你不是沒看到，但是呢？還是硬着頭皮在做，這次真是魚朝恩進了讒言呢？還是說你們的皇帝順水推舟？”
“可是郭將軍、我二哥、徐子凡他們都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啊！為什麼要這般？”
“人們打老虎有幾次是因為他們真的傷了人？”
“這……”林雨辰無言以對！
“還有之前劍門的那些禍端，那些是真的因果報應？”
完全啞口無言！
“徐公子守睢陽，‘麒麟之才’‘鐵臂將軍’之名威震中原。”未幾，又聽藺雪道“林二公子助郭將軍平定河北，收復兩京，戰功赫赫，‘魔擋誅魔’、‘天將軍’的名號更是不必多說！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你……”
“我？”林雨辰一愣“我？我怎麼了？”
“你看看，你到底握了多少東西？魔羅鬼窟、三丈三、劍門、自在門還有整個天師道，這還不算我手中的回紇和明教，林二公子手中的天山太平道，何教主手中的五毒教和回紇……郭將軍有那樣的戰功，手中又有這樣的三員虎將，主上如何不疑不懼？即便是你們的皇帝信得過郭將軍的人品呢？可是你們三個呢？”
“這……哎！”林雨辰一聲嘆息。
再看藺雪，深吸了一口氣，片刻，道“其實，有一點，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既無爭奪天下之意，為何還要握着那些什麼掌門之位不撒手？”
“這……”說話之間，二人已然出了東林寺。而林雨辰也終於是停住了腳步，看着藺雪“我當時是想將這些東西散出去了，可是……我六師父說，散出去，不如握在手中，再給我二哥、徐子凡他們一些實權，這樣更有威懾力，也更能保護他們……哎！算了，不說這些了。”說著再次轉身“為今之計，救我二哥要緊。”
“等一下。”步子還沒邁開，便又被藺雪給拽了回來“還有一事，林公子是天山派的掌門，又在中原有那麼多牽絆，那樣的威望，朝廷為何敢對他動手？而且即便是動手，為何不暗害，而是這麼明目張胆地捉入天牢，擇日問斬？”
“難道是要將甲戌血難之事舊事重提？不對，他們不敢……”林雨辰腦子裏已然亂成了一鍋粥“為何？為何啊？”
“如今安慶緒和史思明叛亂基本已定，徐公子意外離世……”
“他們是想減掉我的羽翼，削弱我的勢力？”林雨辰琢磨道。
“不是！”藺雪道“他們這個舉動根本就是衝著你來的，我想他們一定是以郭將軍為要挾，捉了林公子，如今又以林公子為誘餌，來釣你這個條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