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呼喚
婉兒的病,來勢洶洶。
她渾身火燙,全身起滿了一塊塊紅斑,在床上掙扎翻滾。
幾天下來,她已是骨瘦如柴,雙頰都凹陷下去。
她氣喘咳嗽,常常一下子就喘不過氣來,眼看就要呼吸停止。
好幾次都嚇得風清揚魂飛魄散。
她完全昏迷了,嘴唇都已燒裂,偶爾睜開眼睛,她已不認得任何人,眼光渙散而無神。
她嘴中,模模糊糊的,叫着風大哥,風大哥……
這種呼喚,撕裂了風清揚的心。
大夫不讓人靠近病人,說是這種疾病極易傳染。
風清揚日日夜夜的守護着她,沒有離開過半步,他自己也幾天沒有合眼了。
葯喂進去,一轉眼間就全吐了出來,吃下去的東西也是如此。
於是,風清揚一邊呼喚着她的名字,一邊抱着她,用自己的嘴巴一口一口的喂葯給她。
日復一日,終於這天夜裏,她的高燒好似退下去了。
她微微的睜開眼睛,她看到了他,這一眼好像恍如隔世。
她握住他的手,他死命的抱住她,他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
風清揚顫抖的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婉兒虛弱的說:“我說過,我會永遠陪着你,我又怎捨得先走。”
她說她沒事,她已經好了,只是虛弱而已。
她試圖站起來,他扶着她緩緩走到窗前,她偎在他懷裏,他抱緊她。
她說上一次,賴在他懷裏看月亮,好像是上個世紀一樣。
她在昏迷的時候,拚命拚命的與病魔掙扎,因為她聽到了他的呼喚,她捨不得拋下他。
她說是他的懷抱治癒了她。她的胸膛是她的所有、她的一切!
她輕撫着他的手,他的右手就像是砂石般粗糙堅硬,掌心也已磨出了硬塊。
那是風清揚多年握劍留下的痕迹。
她卻心痛的,把他的手撫在自己臉上。
他嘴裏說著練武的男人都這樣,心裏卻有一股強烈的柔情奔涌了上來。
他用他握劍的手撫摸着她的臉蛋,他試圖吻她。
她卻側過臉去,說會傳染他。
他又怎肯呢,他說這些天都是他用嘴給她喂的葯,何怕傳染呢?
她的眸子在月光中亮如明星,可此刻這雙美麗的大眼睛卻淚如雨下。
如此美的月色,如此寂寞的秋夜,如此深情的男人,你叫她怎麼能不流淚?你叫她怎麼推開一個她深愛的男人?
所以她不顧一切的深深地、深深地吻着他……
華山下。
方正這些日子一直在等婉兒來教書。
那日匆匆一別之後,她卻沒了蹤影。
也許她早就忘了吧。
他學堂里的教書先生林淮勸他說,漂亮女人都是有男人的,更何況絕色美人怎會沒有男人?
方正拿着他自己畫的畫像四處打聽,原來自己魂牽夢繞的女子竟是華山風清揚的女人。
他又打聽到,風清揚的女人最近害了一場大病,現在生死未卜。
這個消息,讓他坐立不安。
他想要上山,去看看她。
可是華山門衛森嚴,要見掌門人都要有熟人引薦才行。
更不用說要見掌門的女人了。
他左思右想,要不他就投入華山門下,這樣至少可以天天見到她。
可行不通呀,華山挑選弟子極其嚴格,自己只是一介書生,恐怕是妄想。
他安慰自己,風清揚還未成家,他為什麼遲遲不娶她呢?他們之間一定有問題,所以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他又想,她是那麼喜歡唐詩、楚辭、元曲、宋詞,她的言談舉止是那樣的隨和,她絕不是嫌貧愛富的女人。
可是一想到她那麼好,自己卻是這麼的渺小,他就開始自卑。
也許只有風清揚那樣無敵於天下的男人,才配和她談情說愛吧。
自己只是期望能夠天天見到她,守護她就足夠了。
可是這一天卻不同。
方正又在華山腳下遇見了她。
她今日一身窄窄的白衣如雪,突如期來的大病好像已經康復了。
雖然她整個人瘦了幾圈,可是她的臉色是紅潤的,應該是愛情的力量吧。
婉兒並沒有看到方正。
她只是下山幫她男人買衣服。
三尺寬的櫃枱上,堆滿了一匹匹綢緞,一套套現成的衣服。
她在幾套面料上稱、做工精細的淡色男裝里選來選去,拿不定主意。
最後索性都買了下來。
可是打起包來,卻有滿滿兩大包。
她本就大病初癒,如此虛弱,看來是拿不了這麼多。
他真想上前去幫忙,順便問問她為什麼沒來教書。
可是就在這時,一個持劍的漢子把她擄了去。
他一路跟在後面,跟到一個小巷子,這個持劍的漢子竟然把她交給了一個師太,一個美艷的師太。
然而這個師太並沒有拔劍,她伸手摑了她一巴掌,她倒在地上,師太就開始一邊罵她一邊踢她。
由於隔的太遠,她罵的什麼一點也聽不清。
雖然自己不太懂武功,但做為一個男子漢,這個時候他必須挺身而出。
其實他還沒來的及想到這一層,他就已經衝上去護住了她,他對師太喊道:“不要打她,要打就打我吧!”
這一下師太的火更大了,她罵道:“這個騷狐狸,竟然勾搭了這麼多男人!”
她竟然要伸手去撕婉兒的衣服,她想要看她的身體,看她憑什麼勾搭這麼多男人。
管不了那麼多了,方正一個猛勁上來把師太撲倒,大聲對婉兒喊道,“快跑!”
婉兒沒有跑,她只是一下子拔出了師太腰上的佩劍。
她二話不說,提劍上來,這時師太早已躍起,十幾個回合,婉兒就點了無心師太的穴道。
無心師太岔岔的道:“原來你會太極劍?就連張三丰,你也勾搭着,賤女人!”
婉兒的背脊挺得很直,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無心,憤怒和屈辱明顯的燃燒在她眼睛裏,她不能容忍她污衊自己。
於是,她狠狠的扇了無心幾記耳光。
婉兒道:“你再罵,我就刮花你的臉,看看你如何囂張。”
無心師太無耐地輕聲道:“沒想到,你的心這麼毒。”
婉兒道:“你還是別整天妄想得到你的心上人才好。你可別忘了,峨嵋是清修之地,不是想男人的地方。”
無心道:“有本事,你給我解開穴道,咱倆比內力。你勝之不武。”
婉兒道:“我只是個女人,我又不是君子,我根本不願和任何人比試,剛才是你逼我的。”
無心道:“我看,你根本就是內力不濟,你打不過我。”
婉兒朝她扮了個鬼臉,道:“我就是不想和你打。恕不奉陪了。”
婉兒走了,方正當然也走了。
方正慌忙的問她,為什麼不來教書。
她說,她實在不方便。
於是,他又開始說他對文字的理解。
他說,他從不寫毫無份量的東西,說他的寫作是有藝術良心的,說他喜歡深刻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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