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上次從京城到江南,宋西樓幾人走走停停的趕了一個多月,沿路的風光沒變,坐在晃動的馬車上,有種這一年光陰都是虛幻的假象。
吳嬤嬤年歲大了,倒在車窗那打盹,冬芽放低的聲音里是掩藏不住的驚喜:“沒想到時隔一年我們還能回來。”
轉頭看着窗外,馬車已經過了城門,眼前滿目都是熟悉繁華的街道,兩邊擺着攤兒的糕點鋪子一直散發著陣陣的甜香,前方有棵上了年紀的老樹,往前下個巷子口裏就是宋家。
一直閉着眼睛的宋西樓卻睜開了眼:“這一天我卻想過無數遍。”
“小姐,你說什麼?”冬芽沒聽清,歪過身隨手就拉開小桌櫃,從裏面拿顆梅子解解饞。
宋西樓沒回答,只問:“你哥到了嗎?”
冬芽把梅子往上拋,靈活的接到嘴裏,酸的眉眼都皺在了一起:“早到了,小姐讓送的信也送到了。”
說著又打開帘子看窗外,小販的吆喝聲跟了一路,吱吱嘎嘎的馬車最後停在一處幽靜的院子裏。
“早就聽見你們主僕兩個在裏面說話,嘀咕什麼呢?”
馬車停下,宋西樓扶着冬芽的手下去,胤禛騎在馬上沒下來,只調過馬頭往她這邊看。
長時間坐在馬車上,整齊的頭髮顯的有些凌亂,宋西樓用手遮着睡的起了紅印的臉,吱吱唔唔:“冬芽有個哥哥在這,想謀個差事。”
“哥哥?”胤禛對這個自然是沒興趣,卻看見宋西樓眼裏一閃而過的傷感才想到,她之前也是京城之人,再次回到這裏定是有番感慨。
未免她傷情,他及時的岔開了話題:“我帶你進去瞧瞧,看看這院子你可還喜歡。”
宋西樓依附的抓着他的手,不自在的抖了好幾下,胤禛感覺手裏的人緊張出了細汗,心裏一陣柔軟,手握的更緊了些。
身後跟着的蘇培盛卻用差異的目光盯着宋西樓,還沒見過爺這般的照顧過一個人,看來日後貝勒府的後院可有的熱鬧。
出發前胤禛就傳信讓人準備着,府里丫鬟奴僕一應俱全,精挑細選的傢具擦了好幾遍,聽見聲響機靈的小全子就第一個衝出來。
“奴才叩見爺,爺吉祥。”
“奴才叩見姑娘,姑娘金安。”
他的身後站着十幾個的人,全都半含着身體,宋西樓像是有些不適應,主動的握住他的手掌,抓的緊緊的。
胤禛安慰的捏了一下,“沒事。”
“抬起頭來,都給姑娘瞧瞧,以後這就是你們的主子了。”他話音剛落,小全子帶頭就喊:“叩見主子。”
看樣子胤禛這是要把小全子留在自己身邊了,宋西樓知道這是在她身邊安排人,裝作沒察覺出他的心思順從的點點頭。
胤禛很滿意她這般懂事,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你先住在這,你家人那邊我已經派人去查了,相信沒多久就能有消息。”
宋西樓點頭,他又道:“我要走了,有什麼事你就吩咐小全子去辦,”他說完轉身就要走,沒行幾步就發現袖子被人拉住了,詫異的回過頭只見嬌氣包一臉不舍的看着自己。
兩人都在一起相處了兩個月的時光,這麼突然的一消失別說嬌氣包,就連自己都有些許的不適應,忍了忍,沒忍住。
他上前一把的摟過她,感覺嬌氣包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他摸了她的後背,憐惜的不得了:“乖,爺抽空就來看你。”
放下她之後,見她一直低着頭,雖然不舍但還是上馬,一揮鞭子就走了。
到了路口,身後的蘇培盛卻道:“爺,宋姑娘還在原地呢。”
胤禛轉過頭一看,幽靜的小院門前一人站在那裏,久久的都沒消失。
原地的宋西樓卻低頭看着掌心,剛剛胤禛抱住自己的那一剎那,她感覺從手掌深處傳來的那股興奮感,久久的不能平息。
張開手掌一看,只見原本一直閉合著的花,慢慢的正在張開。
這是——要開花了?
***
胤禛去的時候是與十四阿哥一起,回來之時卻只有自己一人。
十四阿哥那晚消失就是沒打招呼自己回了京城,胤禛一路疲憊回到府後去了正院,烏拉那拉氏身為嫡福晉伺候他換了衣服。
可在椅子上還沒坐熱就來了聖旨,烏拉那拉臉上有些焦急,畢竟是多年的結髮夫妻,胤禛握住她的手寬慰了幾句:“沒事,定然是為了這次江南一事。”
康熙急着找他來自然不會只是為了這江南一事。
但這次災情他卻處理的十分的得當,讓康熙都十分滿意,看着這個平日裏少言寡語的四子,自覺是個真正辦事的人。
誇了好幾句后,他問:“你對江南知府江正齊怎麼看?”
江正齊是太子的人,胤禛着實不好明面上參他,只含糊道:“不好判斷。”
“你看看這個。”康熙隨後就抽了本帖子出來,胤禛接過卻發現這帖子是江正齊自己的,他自己把自己參了一本,帖子寫的滿滿的就連雞毛蒜皮的事全部說出來。
卻把暗河堤壩沒能重建怪罪到太子頭上,還道:“一夜之間高漲的糧價大部分是太子的手下。”
“他這上面說的是真的嗎?”康熙手點着摺子,問。
“兒臣不知,”胤禛卻想到提前回京的十四,這裏面定然是有八阿哥的手筆。太子在這件事情上摔了跟頭,明面上肯定是過不去。
還需好好想個辦法穩住他才是。至於江正齊卻沒想到小看了他,這一招下來可謂是把他們幾個都打的兵荒馬亂。
康熙靠在龍椅上,眯眼看了他半響,直到胤禛扛不住了才揮手:“下去吧,你額娘也想你了,你過去看看。”
“是,兒臣告退。”
出了乾清宮就來到德妃的宮門前,打簾的是德妃身邊的大宮女,看見胤禛行禮后便道:“娘娘知道貝勒爺要來,早就在裏面等着了。”
腳剛跨進內殿,便感覺到裏面絲絲涼氣,把他在乾清宮裏憋出的火氣也消散了一些,德妃躺在榻上懶洋洋的,身下跪着一名宮女在給他捶腿。
“給額娘請安。”胤禛剛跪下德妃就喊了起來,“你這一出去就好幾個月,瞧着瘦了不少。”
胤禛前段時間都在宋家小院養傷,一點沒瘦不說還長了些肉,就連回來烏拉那拉給他換衣服都說他長了,想到這他一笑:“兒子是瘦了些。”
德妃就笑着喊人上糕點,胤禛一轉頭就看見桌子上沒吃完的半盤西瓜,上面還冒着絲絲涼氣。
“額娘的身體不好,還是少吃點冰的。”德妃體弱,冰鎮過的食物從來都是堅決不碰的,被他這麼一說沒接話,只稱他不注意狠狠的瞪了下身邊的宮女。
胤禛點到為止,陪着德妃一起說了幾句家常,見德妃揉了揉頭之後識趣的退下,走的時候眼神在那盤杏仁酥上看了兩眼。
德妃就問:“可是喜歡,你等會,我找人給你裝上帶回去。
“這麼多年,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出來后他看了眼手上的食盒。
微嘆口氣,獨自的走出宮外。
在他走後德妃殿內的屏風後面卻走出一個人來,出來后立馬上去與德妃撒嬌:“還是額娘最好。”十四阿哥坐在胤禛剛剛做過的綉墩上,笑意盈盈。
“你四哥板著臉,看樣子知道你在這。”德妃親手給十四阿哥拿了片西瓜:“有什麼事情還是你們兄弟兩最親,過兩天你還是去他府上走走。”
“這事情可不是走走就能解決的。”十四一口下去,手裏的西瓜沒了大半,嘴裏含着西瓜說話含糊不清:“這事你不用操心,兒子自然有辦法。”
德妃看着心愛的小兒子,臉上是數不盡的柔光。
***
自那日之後,胤禛就沒再來,宋西樓時不時的看着手掌上半開的蓮花發獃,她不確定手上的這個寶物是不是與胤禛有什麼關聯。
要不怎麼他一抱,自己就渾身的舒爽呢?
就像……就像是戲文里唱的,吸走男人的精氣一樣。
“還需想個法子再試驗一次才是。”可若是男人惦記一個女人,他便自會來找她,若是他不惦記就算是強行壓來了也沒用。
“胤禛一下子出府三個多月,這時還不定在哪個溫柔鄉里呢。”宋西樓點着手心裏的蓮花,戲調着道。
可隨即又歪着頭一笑:“可是,你若是明天還不來的話,那我就只有逼着你來了。”
而另一邊在書房寫字的胤禛立馬打了個巨大的噴嚏,手腕一抖還差一筆的字立馬就毀掉了。
蘇培盛嚇一跳,還道是爺生病了,連忙的叫廚房煮了好幾碗薑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