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追根尋源

和房東分別後，李青山沉思了很久。無論問他什麼他都擺擺手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最後，居然讓我去超市買回來一大堆洗衣液毛巾衛生紙之類的日用品。

我是真看不懂李青山葫蘆里賣什麼葯了。他把兩個大網兜都甩給我，拉着我又轉回我租住的小區。

一群打扮挺惹眼的大爺大媽聚在小區門口的保險公司門口跳廣場舞。李青山看了幾分鐘，讓我等他一會兒，徑直走進了保險公司。

李青山回來后，過了差不多一支煙的工夫，一名保安氣勢洶洶地從保險公司衝出來，揮着胳膊驅散跳舞的人。

“這位兄弟，大爺大媽鍛煉鍛煉身體，圖個樂子，別那麼較真嘛。”李青山分開人群，塞給保安一包好煙，半推半拉地把保安勸到一邊。

“這年輕人不錯，知道尊老愛幼。現在有些人哪……”

“小夥子，謝謝你，大媽請你喝瓶水吧。”

大爺大媽們圍住李青山，讚不絕口。李青山和他們愉快地聊着天，朝我招了招手。剛一靠近人群，林青山就大聲吩咐我趕緊把禮物分給大爺大媽。

李青山聲稱我們是一家新開的百貨公司，免費贈送禮品做市場調查。大爺大媽們起初還有點顧慮，聽他這麼說臉上立時樂開了花，一擁而上挑選各自喜歡的東西。

大爺大媽們的精神頭真是旺盛，混亂中我不知道被誰踩了好幾腳。手忙腳亂地發完禮物，我的腦門上已經見了汗，一個老大媽笑呵呵地說，小夥子，你記下我的電話，下次來提前給我打電話。

陪着熱情的大爺大媽們聊了好一陣，大家才意猶未盡地散去。

那邊李青山和三個大媽坐在台階上眉飛色舞的說著什麼。我來到李青山旁邊，注意到這幾個大媽兩手空空，沒拿到任何禮物。

“太謝謝你們了，我回去就替你們申請VIP試用資格。”他們的交談臨近尾聲，李青山隨意聊了幾句，借口回公司打卡招呼我匆匆離開。

攔了輛出租車，李青山罕見地露出了焦急之色。對司機說了一個地址，報了一個讓人咋舌的小費數目，再三交代一定要儘快趕到。

緊趕慢趕，我們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平谷。下了車東轉西晃地轉悠了好一陣子，在我徹底被繞暈的時候來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子前。

李青山也不客氣，直接說我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只要別亂走就成。說完，自己大搖大擺地走進宅子裏。

這一等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他出來以後也不做解釋。在我連聲追問下總算回了幾句話。

原來他根本不相信房東的說辭。之所以假扮調查員就是想獲得更加真實的第一手資料。保安是他收買的，那三個單獨和他聊天的大媽也是他觀察后認為最容易打開突破口的關鍵人。這些其實我也猜到了一些，只不過我萬萬沒想到他收買保安的錢加上給三個大媽的紅包竟然比我半個月工資還要多。

幾年沒見，李青山似乎更加神秘了。

我們在我家樓下找了家檔次很不錯的飯店解決了晚餐，我本想找個小館子隨便吃點就算了。李青山執意要開包間。上菜之前，他拿出一個裝滿紅褐色液體的小瓶子。

李青山道：“我好不容易才搞來這麼多，你全部喝了，一滴都別剩。”

擰開瓶蓋，一股很沖的味道直衝腦仁。李青山催我趕緊喝，說這東西跑了味效果就不那麼正了。我捏着鼻子一仰頭把這瓶不明液體統統倒進了嘴裏。

出乎意料的是，這東西聞起來很刺鼻，入口的感覺還不賴。就像悶了一大口陳年燒刀子，火辣醇厚的感覺從舌尖蔓延到舌根，在口腔里爆炸開來。不消片刻，身子變得暖洋洋得比泡溫泉還要舒服。

李青山說這東西叫歸陽水，問了價格，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麼一小瓶竟要兩千元錢，而且這基本就是友情贈送的性質。按李青山的說法，如果沒有門路，花錢都沒地買。

取烈酒、虎血、鹿髓、熊膽、猴心、豹腦、無根水、黑牛淚、蟒精做原料，用特殊工藝釀造五年才能得到一壇歸陽水。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李青山看到我喝下歸陽水后的反應，滿意地說，效果比他想得好很多。這件事目前來看比他想得複雜不少，晚上和小西定契約恐怕真會生出變故。

帶我去平谷求歸陽水等於給我的小命上道保險。歸陽水雖說不是什麼生肌續骨的神葯，在固本培元生精補氣這一塊有不可小覷的驚人效果。要不是我被小西種下印記，陰氣沖體。這麼一小瓶下肚，吐血都是輕的。

按照通俗的說法，這可不就是超級大補藥嗎……

波多老師蒼老師的經典作品刷刷地在腦子裏閃現，身體某個部位馬上起了反應。全身的血液爭先恐後地湧向那裏，我彎着腰尷尬地問李青山有沒有辦法壓製藥效。

李青山壞笑着說：“要不要今晚我安排，讓你這個初哥變成真正的男人。”

哥們二十多年的純陽之身雖然入不了各種女神的法眼，但就這麼隨便找個人交代了又有點不甘心。如果一定讓我選擇，我寧願選擇小西。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我一直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現在我才發現自己有多麼的無知。原來真正美麗的女人就是無邊的海洋，可以湮沒每一個正常男人的理智。

好在李青山隨即正色道：“現在我們去你家，到那兒你就沒事了。你一定要記住，輕信不僅會害死你自己，也會害死我。無論女鬼說什麼都交給我來應付。”

回家以後，李青山又摸出一瓶歸陽水，在卧室牆角分別滴了一點。接着把之前找到的頭髮在東北角燒掉，把灰燼聚攏到一起，上面放了一塊小木牌。

做完這些，李青山解釋說，結合小西的屬性和每次現身的時辰來看。她的小陰位應該在艮位，也就是卧室的東北角。在小陰位上才能順利和小西簽訂契約。

看我不太明白，他想了想說，人其實也有小陰位，從五行上說，以身體為圓心，方圓十米的地方總會有一個地方讓你感覺到特別難受。脾氣也會變得很暴躁，莫名就想發火。在特定的時刻呆在小陰位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至於頭髮，和小西留在我身上的印記一樣，都是簽訂契約的介質。木牌的作用也很重要，五行木能克土，上面又刻着一些專門針對櫱的符文。相當於很厲害的公證人，讓櫱不敢胡來。

當時間跳到23:46時，我的腦袋又迷糊起來。恍恍惚惚中，我看到一個陌生女人坐在不遠處。她的穿着十分素雅長相很清楚，就像鄰家妹妹般自然真實。

她就是女鬼生前的樣子，你前幾次看到的只是你心目中的完美女人。李青山的聲音不知道從哪響起。

“你要和我簽訂契約？”小西開口了，她雙手絞在一起，垂着眼帘，聲音很輕很飄，好像這麼短短一句話就已經耗盡了氣力。

這楚楚可憐的怯弱樣子讓我心頭為之一震。

“廢話少說，開始吧。”我正想對小西說些什麼，卻不由自主地說了這句話，嘴裏發出的卻是李青山的聲音。

我的眼前突然一花，小西已經飄到了我面前。我還沒反應過來，她的脖子瞬間扭了180度，後腦勺的頭髮無風自動，向兩旁飄開，露出一張青紫的鬼臉。烏黑的眼睛滴答着黑色的粘液，鼻子爛柿子似的歪到一邊。佈滿霉斑的舌頭一直耷拉到胸前。

我叫了一聲想要逃走，手腳卻不聽使喚，一個勁地打顫。舌頭卷了起來，順着我的胸口滑到了肩膀上。

從鬼臉胸口發出一個悶悶的聲音：“我給你三天時間，你幫我報仇。我給你當三年鬼奴。要是敢騙我，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這鬼臉太他媽的恐怖了，恐怖片里的女鬼和它比起來簡直就是溫柔的小綿羊。一陣陣腥臭腐敗的氣息從女鬼嘴裏飄出來，凝成有若實質的白霧，將我的腦袋包裹起來。無孔不入的臭味讓我恨不得把自己的鼻子縫起來。和這味道比起來，再臭的廁所都成了芳香怡人的天堂。

白霧散盡，在我的感覺中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嘴唇便被兩瓣軟涼的香唇堵住。

小西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回了清純溫婉的樣子。她這會兒閉着眼睛深吻着我。柔和冰涼的氣息從她的舌頭上流進了我的身體裏。

我的身體依然不能動，只能無助地看着小西。這是我的初吻，我的初吻就這麼被一隻女鬼奪走了……她的嘴唇很軟有種淡淡的花草馨香。

我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惹人憐惜的容顏。我可以對天發誓，就算喝了歸陽水，我現在也沒有半點不純潔的想法。我真怕她突然換了一副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