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安明庭聽到沈字,驀地轉頭看去,那人鶴立雞群,白皙妍麗的臉龐上一臉對生命毫不在乎的冷然,抬手間便收走三四個人頭。
她抬頭朝他這裏看了一眼,三皇子下意識回以一個笑容,沒想到對方卻揚起手中的長.槍,槍尖對着他朝他扔來。
三皇子僵在那,瞳孔劇縮,直到長槍飛過他耳邊插在他身後一個揚刀正要砍他的達子身上,他才回過神,意識到對方救了自己一命。
十里沒了槍,圍在她周圍的達子一臉興奮,舉刀沖向前,朝她揮去。
賀副官怒喊:“爾等敢!”說著帶着人衝上前試圖將十里救出來。
對方去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忙,只見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鞭子,鞭子極細,泛着銀光。
她一手撐在馬背上,以此借力,將自己騰空,雙腳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另一手拿着鞭子,朝周圍的達子揮去。
細鞭比刀刃還要鋒利,直接橫切過人的脖子。以十里為圓心,鞭長為半徑,十里視野範圍內細鞭掃過的扇形,無一活口。在她雙腳落地的同時,人頭落地。
細鞭雖然由鐵製成,上面還有密密麻麻的刺,但是普通人也絕對做不到揮鞭就將人脖子掃下來,而且十里還是接連掃了一片人,足見她力氣之大。
賀副官也着實被嚇了一跳,這娃兩年不見,咋變得這麼厲害了?
十里也看見了他,朝他靠攏,“我爹呢?”
賀副官一臉怒意,“兩天前在亂石林被那群雜碎抓走了。”
“活着就好。”十里表情沒什麼變化,語氣也沒有起伏,似乎這人是死是活都與她沒有關係。
“你這娃……也對,活着就好。”賀副官本來想念叨兩句她缺心眼,轉念一想,那種情況能活着確實不錯了。“沈侄女,你這兩年跑哪裏去了,將軍為了找你,白了半邊頭。”
“葛祿,昏迷兩年。”
賀副官忽然暴起,大力砍了眼前撲過來的人,肯定道:“是西南王那個老東西把你抓去的!”
“不知道,應該吧。”十里抬腳將人湊上來的人踢開,那人往後退的同時還壓着他身後好幾人一起倒飛出去。
賀副官大笑,“侄女你力氣見長啊。”
“嗯,前不久強化了一次。”
兩人聚在一起,聯手解決周圍的敵人,很快就清出一大片空地,有十里在,賀副官甚至覺得有些清閑,在萬人圍殺中和十里談笑自如。
三皇子隱約能聽到他們談話,想哭的心都有,兩位大哥,這是戰場啊!拜託你們敘舊也注意一下場合好嗎?
達子自然是怒不可遏,這是藐視,赤.裸.裸的藐視他們,猙獰這一張臉,奮力沖向兩人,揚刀的手也使出了畢生之力,但往往還未靠近,自己就先斷了氣息。
十里與賀副官堵在了城門的位置其他將士分佈在周圍絞殺敵人。
看着自己軍隊中的勇士的屍體在對方腳下堆積成山,夷耶齊怒目圓睜,抽出刀策馬大喊着朝十里殺去。
“阿達,不能騎馬!”方才去稟告的那人高聲喊道。
話音剛落,馬已經撅蹄子了。
能做阿達,夷耶齊自然是有幾分本事,馬並沒有成功將他甩出去,甚至被他死死壓住,於是就乾脆躺在地上,等韁繩一松,立刻爬起來狂奔,順着上大部隊的路線逃亡。
十里聽到動靜,看見來人,笑了,她還沒有去找他,他反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夷耶齊拿着刀站起來的同時,槍尖也對準了他的喉嚨。
當即揮刀去砍,如此大力的撞擊之下,長.槍紋絲不動,只是槍桿上有一道淺淺的痕迹。
不可能,這不可能!夷耶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手中的長.槍。
十里沖他友好一笑,乾脆利落的將他擒住。昭過的士兵尖她捉拿住了對方阿達,自覺將十里圍起來,保護在中間。
周圍的達子想要上來救夷耶齊,十里直接用槍尖低着他的喉嚨,高聲道:“想要你們阿達活命,就放下你們手中的武器。”
即便是在這樣嘈雜的場面上,她的聲音還是清楚的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達子這邊的將領看到夷耶齊真的被抓了,頓時慌亂起來,士兵更不用多說,軍隊幾乎就在片刻間就成了一片散沙。
跟在夷耶齊身邊的魏文理微微眯了眯眼,指揮軍隊撤退。
場面頓時一片歡呼,莫城然守住了,卻也損失慘重,出城的人活着回來的不過三分之一。
賀副官聽到這個數字,沉默良久,特別是知道根本沒有援軍,只有十里一人時。
唯一讓人欣慰的是,他們將對方的阿達抓住了,短時間內兩方不會開戰,甚至他們有可能用夷耶齊將沈瀚換回來。
副將、監軍還有其他幾個將領,為了這事吵了起來。
監軍僵持要用夷耶齊去講渡玉城換回來,副將僵持要換沈瀚。
說到激動處,監軍拍案而起,“你說將沈將軍換回來,但你又怎知他是不是已經投靠了北夷!”
“我警告你,飯可以亂吃,話不要亂說,將軍與達子打了半輩子,殺過的達子比你吃的飯還多。就算是你全家都投靠了北夷,將軍也不會!”賀副官不喜,怒道。
監軍張了張嘴,沒有再說話,他自然也知道這個理,但是渡玉城是昭國的要塞,能早一天要回來,就不要拖到第二天。
至於將領,昭國百姓如此多,還愁找不到?可渡玉城只有一座,錯過這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將城池弄回來。
三皇子皺着眉頭坐在上首,聽他們爭辯,嘴后拍了怕桌子,堅定道:“先救沈將軍。”
刑管家跟着沈瀚一起來松漠了,沈瀚被擒,他吃不好,睡不好,日日擔憂,人老了一大截。
十里見到他時,有些沒認出來,身型瘦弱,頭髮幾乎全白。
刑管家看見她老淚縱橫,“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十里扶住他,道了聲,“對不起,我來晚了。”
刑管家抹去眼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要是將軍知道了得多高興。您這兩年去哪了?當初在鳳棲山究竟發生了什麼?”
十里瞞去一些不該讓對方知道的,其他將事情都一一跟他說了。
刑管家聽言,對西南王恨得咬牙切齒,罵了幾聲后,才帶着十里去安頓。
安葉暄在上一場戰爭中傷到了腿,這幾天一直在床上躺着,忽然聽到一個院子裏的士兵談論起剛剛那場戰鬥。
“那個姑娘真有這麼厲害,你剛從外邊回來,給我說說。”
“真就有你是沒瞧見,好傢夥,那姑娘一個人,騎着一匹馬直接橫跨過北夷的軍隊,她一槍下去,能將四五個達子串成串,走過的路上全是達子的屍體鋪成的,而且,最後能夠生擒北夷阿達也是靠了那姑娘。抬手之間全是煞氣,我路過她身邊都不敢直視她。”
“這姑娘莫不是江湖俠客,路過特意出手相救吧。”
“我聽賀副官喊她沈侄女,都姓沈,你說會不會是沈將軍的親戚?”
吱呀——
門被打開,兩人同時轉頭看去,扶門而立的安葉暄連忙上前攙住他,“世子,你腿還沒好,大夫說不能下地,你趕緊上床上躺着,又什麼事吩咐屬下。”
安君庭並不放心兩人來這裏,但兩人執意要跟着沈瀚來,便派了一個衛隊專門負責照顧他們兩個的起居與安危,這兩人便是其中兩個。
安葉暄抓住他急切的問道:“你剛剛說的那個姑娘在哪?”
士兵愣了愣,但很快回答道:“屬下不知,不過應該是在賀副官那裏。”
“帶我去。”
十里奔波了一路,又接連染上了血跡,進城安頓下來后第一件事就是沐浴。
邊疆城池連年打仗,在這裏居住都百姓並不富裕,將士們住的地方都是自己臨時搭起來的房子,更多的是住帳篷。
賀副官與沈瀚是住在一起的,他將十里安頓在沈瀚以前住的房間。
安葉暄來的時候,賀副官還未回來,院門關着,當即讓身邊的人上前去敲門。
刑管家出去購買她用的東西了,不在院子裏,十里沐浴完才出來開門。
院門沒鎖,安葉暄久敲不見人出來,乾脆就推門進去等着。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手下意識握住腰上的劍,戒備的往那看去。
看見有些陌生卻又無比熟悉的臉,安葉暄忽然就紅了眼,淚水湧現在眼底,伸手抹了抹眼睛,不能哭。
放下手時,臉上已經揚起了笑臉,“十里,你回來了。”
兩年的歷練,已經將他身上的不可一世的公子哥氣勢磨平,以前是他不懂,也不願意承認。
這兩年再疼再苦,他都是靠着想念眼前這人撐下去的,如今見到她活生生站在他眼前,只恨不得將她抱在懷中,揉進骨里,可是,不行,也不能。
十里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點頭道:“嗯,我回來了。”
“兩年不見,你還好嗎?”安葉暄看着她,問道。
“挺好的,柳長亭呢?他怎麼樣了?”十里向他走去,細細看了看他的腳,“什麼時候傷的?”
聽到她開口問的便是柳長亭,安葉暄心微有些苦澀,笑容也不由失去了三分,但當她下一句問起他的腳時,又重新恢復。
“半個月前在渡玉城傷的,我覺得沒多大事,大夫非讓我躺着,我天天躺在床上,都快發霉了。”安葉暄先是笑着回答了自己腿傷的情況,后才回復柳長亭的事,“至於長亭兄,兩年前在你失蹤三個月後也不見了。他將自己的財產半數捐給了國庫,請求父皇出兵尋你,父皇尋了三個月,沒能找到,封了他一個侯位作為補償,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