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番外後來二
景烜知道,錦禾根本就沒有什麼怕的概念,她起了這個心,自己不幫她的話,她也定會找機會自己爬樹進去的,想到她可能會遇到危險,也或許他先前跟她說那些話根本就在等着她的這個要求,景烜聽了錦禾的話后定定看了她一陣,看得她小腰都挺起來后就拉住了她的手,沿着圍牆往前走去。
錦禾被拽得莫名其妙,一邊走一邊就抬頭看他,道:“喂,你做什麼啊?”
景烜道:“我看看從什麼地方進去比較合適。不過,今天不行,等過幾天我做一些準備再帶你進去。”
錦禾有些驚喜,又有些狐疑道:“真的,你不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只是我既然帶你進去,自然要完好無損地帶你出來,我要準備些工具和迷藥。”
錦禾聽到迷藥兩個字小臉莫名就亮起來,景烜冷道,“你放心,我是不會給你那些亂七八糟的藥物的。”
錦禾“嘁”一聲,但想到能進去看看那個那麼壞的公主,這小小的挫敗並沒能影響到她的好心情。
***
長華宮。
葉影將錦禾這日去北離宮的事情跟明珞稟告了,道:“娘娘,要阻止小公主去北離宮嗎?”
明珞搖了搖頭,道:“不必了,她想去就讓她去吧,她自幼在宮中長大,心思單純,見的,知道的多些總是好的,免得太過衝動莽撞,將來被人騙了還不自知。不過你們跟緊着些,別讓她受了驚嚇。”
錦禾自以為自己能甩掉那些侍女和嬤嬤,但實際上她身邊的暗衛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只不過明珞吩咐過她們,沒什麼真正的危險,什麼都隨她去罷了。
葉影應下,卻是欲言又止。
她看了葉影一眼,問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說?說吧。”
葉影行事果斷利落,還很少這般猶疑過。
葉影猶豫了一下,道:“娘娘,奴婢發現,景世子似乎對小公主有點過於關注了。娘娘,我們需不需要做些什麼?”
都是她們看着長大的,公主雖小,但景烜那小子的心思卻不少。她非常清楚,皇帝和皇后是不可能將小公主嫁到西蕃王府的。
明珞微怔,不知是想起了什麼,默了一會兒才搖頭道:“她還小,暫且不必理會。錦兒調皮好動,這皇宮雖大,但能真正陪她玩的人卻很少,遠徵他們幾個,怕是早就受了家裏人的囑託,不要過於接近錦兒,所以他們私下裏處處避着她,她嘴上不說,心裏怕也是委屈的。”
郭遠徵他們幾個,都是地方或邊關大將之子,他們的父親和祖父把他們送到宮中來給太子做伴讀,是為了讓他們成為太子的親信,將來能繼承家業,成為鎮守一方的大將的,可不是為了做可能帶累家族都會失了軍權的駙馬。
葉影看出明珞有些心事,但她很知分寸,見明珞心中已有主意便不再多說了。
***
“還在想着阿佑去北地的事情?”這日趙鋮回來,見到的便是在燭下翻着一本北地遊記雜誌的明珞,他走到了近前她竟都尚未察覺。
阿佑年滿十歲之後,趙鋮就提出讓阿佑去北地遊歷一段時間,因為阿佑還小,倒是沒提出直接將他送到軍中,而只是說一路慢行,到北地之後就到燕北布政使司左布政使的容正卿家中住上一段日子。
不過明珞覺得阿佑還小,現在就去北地遊歷有些放心不下,不過想到九歲就就藩甚至帶兵打仗的趙鋮,十歲也不小了,況且阿佑聰穎,並不似普通的十歲孩子。
明珞起身迎他,笑道:“嗯,是也不是吧。我在想,不若就讓錦兒也跟着阿佑一起過去,反正有舅舅舅母他們在,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容正卿現在為燕北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容靜雅也嫁給了北地一名武將,現在都住在雲州城。
趙鋮的臉黑了下來,他仔細看明珞的神色,然後道:“阿珞,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阿佑是太子,他武功文章都很好,但卻缺少歷練,讓他去北地也是為他好,我會安排妥當,必不會讓他有什麼危險。”
明珞莞爾,她笑道:“陛下,您莫不是以為我說送錦兒過去是為了阻止您讓阿佑去遊歷吧?”
她一邊幫他寬衣,一邊就將今日錦禾去北離宮的事情說了,然後道,“我看錦兒在宮中時常覺得悶得很,也沒什麼玩伴,這些時日我雖在幫她挑着伴讀,但那些孩子雖好,她卻似乎並不愛和她們玩耍。”
這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她很少約束錦禾,因為她喜歡跟着阿佑,便由着她整日裏跟着阿佑和他的那些伴讀們讀書習武,所以便和那些大家族精心培養的小姑娘頗有些格格不入。
而且公主伴讀,很多家族沖的都是太子妃的位置來的,小小年紀,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端莊有禮,半點不會逾矩,對錦禾的態度也拿捏得不遠不近,錦禾雖大大咧咧卻也是個敏感的孩子,自然不會玩得起來。
“我就想着,不若就挑些武將家的姑娘來給錦禾做伴讀,但這事吧,如果是我們出聲,無端端又讓人家把孩子千里迢迢送到京中來,若是不合適更不好退回去,實在不妥得很。所以我便想,不若就讓錦禾跟着她皇兄去北地住上一段日子,在那的時候也別讓人知道他們的身份,然後就由他們自己選些伴讀,還得是人家孩子自己和家裏都願意的,豈不是皆大歡喜。”
趙鋮的神色緩了下來,道:“話是這麼說,不過讓錦禾現在去北地,也太小了些。”
明珞笑道:“那便再等一兩年吧,那時阿佑也大些。”
如此就是阿佑去北地的時間都推遲了一年多,趙鋮深刻懷疑,明珞很可能就是故意的。
***
三日後。
景烜帶着仍是小宮女打扮的錦禾用鐵鏈從圍牆上爬進北離宮,再抱着她跳進了院中,錦禾很是羨慕他的身手,道:“阿烜,你這東西,可以用來出宮嗎?”
“不能。”景烜直接了當道,“你當禁軍侍衛都是死的嗎?我現在功夫又不算多好,若是連宮中都能來去自如,這宮中的安全就是大問題了。”
他說完就拽了錦禾的手往大殿那邊去走,院子裏雜草叢生,顯然是久未有人打理,但兩人穿過院子,再小心翼翼推開大殿的門,裏面卻尚算整潔。這一路上他們只見到蛇蟲鼠蟻,人倒是一個都沒見到過。
“祺兒,我的祺兒,乖,睡覺了,母妃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兩人進入殿中,卻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在空蕩的大殿中飄蕩着,兩人順着聲音看過去,便見到了一旁角落裏的一個婦人,那婦人蓬頭垢面,身上衣裳破舊,面上的神情卻是無比溫柔慈愛,她正來回的走動着,懷中抱着一個布包,像是抱着一個孩子,正在哄他睡覺。
許是兩人進門的聲音驚擾到了她,婦人轉過頭來,先是皺眉道:“噓,小聲點,你們吵到祺兒了。”
她那模樣正如怕別人驚擾到她懷中孩子的母親,可景烜和錦禾看在眼中,卻委實覺得瘮得慌,錦禾忍不住就往景烜身邊靠了靠。
然後更令兩人料想不到的是,那婦人的目光從景烜的身上移到錦禾的身上,似乎是呆了一呆,然後突然就扔了懷中的布娃娃向著錦禾撲了過來,錦禾先是怔住,然後嚇得尖叫一聲,就往景烜的身後躲去。
景烜大驚,他已猜到這婦人是誰,看她如此明顯精神不太正常,錦禾和皇後娘娘生得很像,他擔心她是將錦禾當成了皇後娘娘所以對她不利,所以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抽了身上的佩劍一劍就刺了過去,不過卻是避開了要害。
當胸一劍,景烜拔劍,護着錦禾連退了好幾步,血濺出來,那婦人撲倒在了地上,可是她卻完全不理會自己的傷口,猶自在地上往前向著錦禾爬着,口裏喃喃地念着“祺兒,是你回來了嗎,祺兒,我的祺兒......”,竟是將錦禾當成了她的兒子趙臨祺。
她的身上手上都是血,再加上那聲音凄厲,形狀委實可怖,饒是錦禾平日裏自詡天不怕地不怕,也沒見過這等情狀,緊緊抓着景烜的手瑟瑟發抖。
景烜一邊護着錦禾,一邊就斥道:“不要過來。”
他話音剛落,從大殿側門中就衝進來兩個老婦人,兩人先撲到了跌倒的婦人身邊,一個喚着“柔兒”,一個喚着“小郡主”,景烜雖還拎着滴血的劍,但卻尚算冷靜,他立時便猜到這位喚“柔兒”的老婦人應該是梁太后的母親昇平大長公主,但卻不知另一個灰衣老婦人是誰,她口中喚着“小郡主”,應該是公主府的舊仆吧。
昇平大長公主摸了摸溫雅的胸口,滿手都是血,她目眥盡裂,轉頭惡狠狠地瞪着景烜,怒罵道:“你是何人?竟敢在這裏傷人,是不想要命了嗎?”
她說著才注意到景烜身上的錦衣和他身邊作小宮女裝扮的錦禾,她被關在這裏十年,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只以為在這宮中能着這種布料和身帶華麗佩劍的男孩,除了皇子再無他想,而皇子......她看向景烜的目光更加怨毒,罵道,“好,好,你便是趙鋮和明氏那小賤人生的兒子吧?你父親心狠手辣,惡毒殘暴,生出來的賤種果然也是一副模樣!”
錦禾先還沒聽懂,但隨即反應過來后便是大怒,這人竟敢辱罵她父皇和母后!
她從景烜身後走出,對着昇平大長公主大怒道:“閉嘴!你,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
她畢竟還小,一時之間竟是想不出什麼惡毒的話來,只氣得小臉漲得通紅。
後面再要想說之時已經被景烜拽住,將她拽回了自己身邊一手護住,低聲道,“錦兒,你別說話,這樣的人,除了怨懟再無一物,你不必跟她生氣。”
他攔着她卻是不想錦禾言語間暴露她的身份,雖然不過三個婦人,完全不會是他的對手,但這三人瘋瘋癲癲的,他卻不想她們注意到錦禾,可能對她造成任何傷害。
昇平大長公主看向錦禾,再看景烜一副小心翼翼緊張護着的模樣,突然就哈哈大笑起來,她道:“果然是個痴情種子,小小年紀就帶小姑娘到這偏僻的宮殿來偷情嗎?我們趙家的子孫,可真是一個比一個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