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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誰家的車子?憑什麼他們能過去,我們就不能過去?”

眼看着沈家的士兵讓開了一條窄道,放許家的車隊過去了,被堵在人牆後面的那些人紛紛就抗議了起來。

沈韜置若罔聞,給了周副將一個眼神,那些士兵便立即又將缺口圍堵上了,把正往這邊來的行人車輛遣返回去。

周副將親自走到人群中間,大聲開口道:“今日乃是沈督軍千金的大喜日子,一會兒接親的車隊就要從這裏經過,請大家自行避讓!”

知道是沈家辦事,那些壯着膽量喊起來的人又蔫了,可看着許家的轎車帶着一行的黃包車都過去了,心裏到底還是有些不服。

“也不知道是哪戶人家,連沈家都要給他們家讓路?也是奇了怪了?”

眾人議論紛紛,雖說能開得起洋車的那都是大上海的富豪,可沈家是什麼人家,這華東六省都在沈家的勢力範圍,若論排的上號讓沈家給幾分薄面的,只怕那人還沒出生呢!

周副將自是把這些議論都聽在了耳中,他方才也確實跟沈韜說了那是許家的汽車,可怪就怪在,沈韜並沒有說讓許家的汽車過去,而是說了一句:讓三小姐過去?

許家的三小姐,大上海的名媛圈裏,可沒這號人物。

汽車已經開上了主路,許妙芸的心卻還是突突跳個不停,她上輩子當真是被沈韜給嚇怕了,像他那樣的人,是萬萬沾染不得的。白長了一副好皮囊,內里卻是烏七八糟的樣子。

說起來也是奇怪,沈家雖然是行武出生的人家,可偏卻又是出美男的世家,當年只因她多看了沈韜一眼,便被他這道貌岸然的模樣給騙了去。

沈韜玉樹臨風、溫文爾雅,早年還去了美利堅留學,一年前兄長沈笠病逝,才被沈大帥給招了回來。他自在美利堅學了一些厲害的手段,回國之後,沈家的軍備和操練都比從前更勝一籌,因此,在外頭的名利場上,便有了少帥沈韜的名頭。

傳言他喜歡美人,卻對美人都彬彬有禮,從來不會唐突了美人。許妙芸嫁他之前深以為是,嫁他之後才知道自己是真的羊入虎口了。

“小姐,到了。”

乳母蘇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許妙芸才猛然睜開眼睛,她一向是有些暈車的,這一路回來又坐了一個多月的船,搖搖晃晃的,實在有些精力不濟。

蘇媽媽看見她這樣又心疼起來,彎腰把她從車裏扶了下來,忍不住開口道:“這來來回回小半年的時間都過去了,小姐的身子如何受得了呢?”

許妙芸依稀記得,前世她從巴黎回來之後,確實也病過幾天,將養了好些日子才好些。偏是那一段日子,他父親因廠里生意太忙,請了在蘇州的二叔過來幫忙,二嬸娘便以要幫兩個堂姐找戶好人家的說法,舉家都從蘇州搬了過來。

許家的院子大,自然住得下這些人,可那兩個堂姐,許妙芸當真是不太喜歡。

因是久別重逢,才頭一日進家門,許妙芸當然是要打起精神來的。她才從汽車上下來,只一抬眼,卻見母親馮氏早已經迎了上來。

馮氏看見許妙芸瘦了一圈,當即紅了眼眶,只拉着她的手道:“你二哥非說是帶你出去見世面,依我看卻是吃苦去的,怎麼好好一個人,回來竟瘦了一整圈呢?”

許妙芸因怕母親擔憂,只笑着道:“海上風大,又沒什麼家常喜歡的菜吃,清減了一些也沒什麼的。”

“我今天讓廚房做了一桌子的菜,就等你回來呢!”馮氏說著,拿起帕子壓了壓眼角,拉着許妙芸進門,身後跟着浩浩蕩蕩的一群傭人。

“你這次回來,我還有事情要同你說。”馮氏瞧見了閨女回家,一顆懸着的心已經放下了,只拉着手道:“你父親將你二叔一家接到了申城來,如今就在西邊院子裏住着,你那兩個姐姐也就罷了,偏你那二嬸娘,我慣是看不上她的,你以後只管做場面上的交道,可別跟她們太親近了。”

“怎麼二叔他們已經過來了嗎?”許妙芸稍稍有些驚訝,這一世的事情,竟是比前世發生的快了許多。

馮氏不疑有他,只當是孩子好奇,便嘆息道:“你祖母念叨着你二叔呢!總是小兒子,捨得不他一個人留在蘇州守着祖產的。”

許妙芸對這些都是熟知的,祖母張氏確實有些偏心,兒子裏頭偏疼小兒子,孫子孫女裏頭,卻偏疼她一個。

“母親又說這些做什麼,母親只管放心,我什麼都聽你的就是。”馮氏當年是跟着許妙芸的父親許長棟剛來申城的時候,很是吃過一段苦的,那時候生意艱辛,也唯有二老爺家還有些積余,誰知竟不肯相借。

後來幸虧有新開的洋行,肯借貸了錢出來,讓許家的生意蒸蒸日上,這些年在申城又是買宅子,又是置產業,又把老太太接到了這個花花世界裏來。

老太太原本是不想來的,可又念着許妙芸是她一手帶大的,終究是不放心她在這裏,所以也就跟着出來了。此後便也只有年底回鄉祭祖的時候,才去祖宅里住一住。

“你不知道,自從你那兩個堂姐來了,你祖母都快把她們捧着上天去了,日日喊着她們到處逛,綢緞、衣服、首飾,不知買了多少!”馮氏說著只嘆了一口氣,繼續道:“我不是心疼錢,只是想着老太太以前偏疼你的,如今你才回來,見着了只怕心裏難受。”

馮氏這話確實沒說錯的,前世許妙芸討厭兩個堂姐,也多因此而起。只不過那時候她們來的遲,許妙芸已經早早的在家了而已。雖然老太太後來也說了,那是因為這些年她一直住在申城,覺得對不起姐妹兩人,所以才補償一番的。

可那時候許妙芸終究年紀小,那一股子悶氣,卻是沒少生的,也因此就跟老太太生分了。以至於後來老太太覺得沈韜艷名在外,怕不是可靠之人,她也聽不進去,只管一腦子們就陷了進去。

“母親還當我是三歲小孩嗎?被人搶了個糖人還要哭一天不是?”許妙芸這時候心裏有了成算,斷不能和前世一樣,惹得老太太傷心,便笑着道:“老太太跟着我們住,白疼我這十幾年了,難得疼她們幾天,我有什麼難受的?”

馮氏聽了這話卻吃了一驚,忍不住笑道:“怪道你父親常說什麼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你這一去幾萬里,當真是長大了不是?”

許妙芸嘴角勾了勾,再沒說話,兩人才在正房裏坐了片刻,老太太那邊管事的田媽媽進來傳話,說是等兩位小姐回府了,和老太太一起過來看三小姐。

許妙芸便乾脆喊住了田媽媽道:“讓她們不必過來了,在孝安堂等着,我略歇一歇就過去給老太太請安。”

田媽媽是老太太身邊辦事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老太太的本意,先前見老太太對二老爺家兩個姑娘上心,也曾私下裏問過一句,就怕三小姐回來傷心。可如今瞧三小姐這模樣,倒像是一點沒放在心上一樣,莫不是太太竟沒將這事情告訴她?

田媽媽心下好奇,又往馮氏那邊偷偷看了一眼,見她端然坐在一旁飲茶,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那老奴,就先去回老太太去了。”

……

孝安堂里,老太太正斜倚在次間的羅漢床上,身後靠着寶藍色的大迎枕。南方天氣潮濕,老太太年紀又大了,這才剛入秋不久,就攏上了火盆,偏又薰得嗓子疼,這幾天陸陸續續又咳了起來。

聽見咳嗽聲,丫鬟急忙送了熱茶上來,就瞧見田媽媽已經挽了帘子從外間進來了。

“三小姐讓老太太歇着,她一會兒親自過來瞧老太太呢!我還當三小姐回家了要置氣呢!竟是我想多了,大約是大太太沒告訴她吧。”

田媽媽一邊說,一邊接了丫鬟手裏的茶盞,端過去讓老太太抿了一口,接着道:“說來說去,老太太終究是沒白疼三小姐一場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卻不同,過來這幾日,老太太只說隨她們玩幾天,就成日裏不見蹤影,連老太太病了,也不在跟前伺候。”

老太太聽了這話,只稍稍嘆了一口氣道:“她們原從小地方出來,沒見過世面,想多玩玩看看也是常理,過一陣子就好了。”

田媽媽聽了也不大在意,只又隨口道:“平常出去玩也就算了,可今兒畢竟是三小姐回家的日子。”

她這頭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頭幾個小丫鬟嘰嘰喳喳道:“三小姐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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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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