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心計
吟歡和他對坐着,蘇謙默聽完了她說的所有,那被拆封的茶葉和別的看上去並無區別,他拿起其中一個,捏碎在了手心放在鼻子下聞了一下,“你說在陸府中你二姐讓你喝的就是這個?”
“嗯,二姐她自己也喝了。”吟歡知道用這一點去說陸重岩他們有多圖謀很難,畢竟在陸府中他們也在飲用,並不能因為兩種茶葉之間會產生的不良反應來定奪就是他們故意的。
“德芳茶坊的茶很有名。”過了一會蘇謙默說道,臨安城三大茶坊里的茶,唯有德芳茶坊和另外一個有進貢到宮內,而這三大茶坊里的茶几乎每家每戶都有一些,自己飲用,招待客人。
“你想到了什麼?”蘇謙默抬起頭看着她,已經查了這麼多,她肯定是有了一些把握才會和自己開口,吟歡把那德芳茶坊的配方拿了出來,“陳大夫只知道裏面含有這些藥材,至於藥材的劑量卻判斷不出,而這是太子府拿來的茶葉,你說是陸將軍送過去的,那麼陸將軍他是不是也有同時飲用這兩種,陸家把這種茶葉又送了多少人。”
若是連陸將軍都不知道,那麼就要繼續查下去,吟歡隱隱覺得,陸將軍不過是一個遮掩罷了。
“我派人去查這茶送去了哪些人家裏。”蘇謙默當機立斷,吟歡點點頭,“陸家那應該很快會有消息,至於太子那裏,還是防範於未然的好。”吟歡命爾冬把東西都收了起來。
過了幾天,六王府嫡長孫周歲禮的日子到了,來客都是一些親戚,吟歡和蘇謙默一同前往,吟歡見到了六世子妃,也見到了許晴幽。
比起祁素茹的耀眼,這個六世子妃看上去不起眼了些,但待人接物都很沉穩,吟歡聽大嫂提起過,這六世子妃,管理庶務十分有一手,為人謙卑恭順,六王妃逢人就誇,可見她是很滿意的。
那個孩子養的很結實,等抱上了抓周的檯子,小傢伙坐在上面先是看了他們一圈,接着在那些算盤書籍劍柄之間看來看去,最終抓了一柄劍又抓了一本書,六王爺看地笑着,一旁的媽媽誇獎說這孩子將來定是文武雙全的。
吟歡他們都送上了禮,許晴幽站在不遠處,身懷六甲,神情卻淡淡地瞧不出多悲喜。
吟歡走過去她還朝着她行禮,“平王妃。”
“許小姐不必多禮。”吟歡想了一下,還是用過去她在木府中的稱呼,“你身子重,隨意些就好了。”
“我聽說依琳快成親了,也沒什麼好送的,能否請平王妃幫個忙,替我把這個送給她。”許晴幽從身後的丫鬟手中接過一個盒子遞給吟歡,“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吟歡微嘆了一口氣,那個過去即便是寄人籬下還是自傲的許姑娘如今已經不見了,六王府的這幾年,尤其是祁素茹死後新婦進門,對於她來說,皆是失望多餘期待,漸漸的,少女時候懷的那些東西也被消磨了,剩下的就是迎合的住六王府的一個姨娘。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的樣子,你還是早些去休息的好。”許晴幽點點頭帶着丫鬟離開了,吟歡拿着那個小小的盒子,她所能夠仰仗的只有木家,還有過去許家給她留下的家產,倘若她當初嫁的是惠安城的人家,做的是別人正經的妻子,那麼木家也會幫襯她一些,但如今這一番情形,就是木夫人相幫,木老夫人也不肯。
六王府抓周結束后,吟歡他們開始收拾東西搬去平王府,來來去去搬了幾天,最後八王妃還是含淚送他們上了馬車,囑咐他們常回來看看,其實平王府和八王府也就三條街的距離。
蘇謙默騎上馬帶着吟歡她們去往平王府,平王府門口鞭炮聲齊響,遷新劇,八王府內已經擺過了酒席,一家人簡單的吃了一下,到了平王府之後,蘇謙默又在附近的酒樓招待了同僚。
平王府不大,比起八王府確實小了一些,但對吟歡來說這府里還是大的住不滿人,錦琮院就留下了幾個人,其餘的都帶了過來,這前院後院加起來,這麼多的丫鬟婆子還是不夠,趁着爾冬她們收拾,蘇謙默拉着吟歡到了後院的大花園裏,指着懸在池塘上的橋樑問她,“喜歡嗎?”
吟歡臉上閃過一抹驚喜,“你怎麼會想到在池塘上架一座橋。”橋的一頭連着地面,另一頭直達假山,假山上又修了路,過去可以到閣樓上的亭子,橋樑上懸挂着許許多多的花盆子,每到花季,那一定是一片錦繡。
“你看像不像鵲橋。”蘇謙默忽然從背後摟住了她,那假山上的鏤空出都長着藤曼的花種,一旦到了開花的季節,這些都會沿着假山往上,繞着橋上的扶手纏繞着開花,吟歡光想像都覺得會很漂亮。
“你還記得這個。”那是剛剛成親的時候吟歡和他說起過的,鵲橋承載着無數的思念和愛意,儘管一年才相見一次,但對牛郎織女來說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若是人間也有這樣一座橋,那該多好,人們就不用受相思之苦。
“我看那喜鵲也沒有這些花開來的更漂亮,牛郎織女有他們的鵲橋,我們也有我們的鵲橋。”蘇謙默語氣裏帶着一抹寵溺,拉着她直接往那橋上走去。
吟歡驚喜地發現,那橋的階梯上還刻畫有一隻一隻栩栩如生地喜鵲,回頭看向他,蘇謙默輕咳了一聲掩飾眼底的一抹郝然,拉着她繼續往上走,雖然花已經謝了但那些藤曼還纏繞着,吟歡一路慢慢走着看過去,心中那一份情感越加的濃烈。
走到假山那,那石階上還搭了小過道和那亭子相連,蘇謙默帶她走上了亭子,從這裏可以看到平王府很多的地方,吟歡還看到了他們主屋那裏進進出出的丫鬟婆子。
這一下午的功夫始終沒有人來詢問他們要怎麼做,蘇謙默樂的享受這美好的一下午,在亭子裏,偌大的躺椅上吟歡靠在他懷裏,耳旁是躺椅晃動的輕響聲,沒有那個時不時要在眼前晃一下的臭小子,也沒有丫鬟的打攪。
在這樣安逸的環境裏,等爾冬她們收拾好東西前來找小姐,悄悄走上了亭子,卻看到小姐和姑爺兩個人在躺椅上睡著了。
示意隨後跟上來的小竹下去,走下了假山到了花園裏,爾冬抬頭看了一眼,笑着吩咐小竹去吩咐廚房,可以準備晚膳了。
迎面而來的是阿喜,阿喜一看前面的是爾冬就想起娘和自己說過的話,而爾冬一看是他就想起了小姐和自己提過的話,兩個人竟一時相看無語。
“爾...爾冬姑娘。”還是阿喜先打破了平靜,疙疙瘩瘩地喊了一聲,爾冬衝著他噓了一聲,“那你在這守着,小姐和姑爺在上頭睡覺呢,我等會過來。”
阿喜點點頭還想說什麼,爾冬早就走開了,阿喜有些沮喪,娘說話不算話啊,不是說從陽關回來王妃就會把爾冬說給自己么,這都什麼時候了,阿喜想着有些委屈,他想娶個媳婦怎麼就這麼難。
天色暗了下來,蘇謙默先醒了,動了一下,懷裏的吟歡嚶嚀了一聲,跟着也睜開了眼,一看這天色忙從他懷裏起來,理了理頭髮,嗔怪地看着他,“怎麼也不叫醒我,這都什麼時候了。”
“你那一幫能幹的丫鬟在,你操什麼心。”蘇謙默拉過她替她理了下頭髮,“正好吃飯!”
吟歡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無賴的樣子,這搬出了八王府,等於放虎歸山了。
到了主屋,吟歡也是第二趟過來,爾冬她們卻已經把這平王府摸的很熟悉,吃過了晚飯,奶娘把昊哥兒抱了過來,吟歡抱着這兒子始終有這錯覺,這兒子是不是為人處世太淡然了,如今習慣養成了,更是不會哭了,你逗他,他會笑着看着你,不逗他,他就一個人乖乖躺在那。
“他還不睡?”蘇謙默頗為不滿吟歡抱著兒子就把自己忽略了一旁,伸手撥了一下昊哥兒的小手,“不早了,帶他去睡覺吧。”
“還早呢。”吟歡拿起一旁桌子上的小布老虎給他玩,昊哥兒小手伸過來抓了一下,力道不足,很快掉到了地上。
蘇謙默嗤了一聲,“沒用,這都拿不住。”後半句話直接消失在了吟歡的眼神中,“有你這麼當爹的,這才多大,你三個月的時候拿個重的我看看。”
“你還別說,母妃說了,我三四個月的時候比別人早會翻身,比這小子也機靈多了。”蘇謙默說的自豪,吟歡瞪了他一眼,“母妃騙你的,你還能記得你那時候做了什麼。”
蘇謙默就是和這小子杠上了,但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啊,這小子平時在奶娘那一句都不哼哼,只要抱到了吟歡這裏,就黏在她懷裏不肯鬆手了。
“吟歡,你看他都睡著了。”到最後蘇謙默妥協了,這每日必頂會上演的戲碼屋子裏的丫鬟也都看習慣了,吟歡小心地把孩子遞給奶娘囑咐道,“這畢竟是新地方,你晚上多注意一些,小心他認生睡不好。”
等沐浴完畢,丫鬟們都退了出去,蘇謙默這還有些鬱悶,看吟歡身上披着外套走過來,把她拉到了床上壓了上去,鄭重地警告道,“以後只能生閨女不能生兒子!”
“那你只疼閨女了我怎麼辦。”吟歡被他這孩子氣的樣子氣笑了,蘇謙默搖搖頭,“我只疼你一個,然後閨女讓那個臭小子去照顧着,他作為哥哥,就是為了照顧弟弟妹妹的。”
“他才多大啊。”吟歡替寶貝兒子叫屈,這都還不會走路呢,蘇謙默一看她這樣越發不滿了,直接埋頭對着她那張嘴‘啃’了上去,把她所有的話都給堵了回去,他要用實際行動表明在她心中,最重要的只可以是自己...
第二天一早吟歡醒來蘇謙默已經上早朝去了,一個晚上,這憋了數月的男人就是在給她記賬啊,還和她說了,昨天只要了個零頭,還有欠下的慢慢還。
吟歡累的在床沿坐了一會,爾冬她們進來給她送了洗浴的水,凈身後吟歡才覺得舒服了一些,吃了早飯爾冬將這新立的帳冊送了上來,過去錦琮院那些人的月銀都是由八王府出的,如今到了這,都要吟歡另外立賬房。
蘇謙默這些想的周到,也不知道他是從那個府中挖來的人,賬房包括管事四五個,暫時解了燃眉之急,讓許媽媽去請了牙婆子過來,從中挑選了一批雜役的婆子和粗使丫鬟,讓許媽媽帶下去先學了家規再分配到各處。
這樣忙着大半天也過去了,轉眼就是下午,世子妃還把八王府分給蘇謙默的一些產業也交給吟歡,他們搬出八王府這樣另立門戶,等於分家,所以八王爺也把給相公準備好的都一併讓她帶過來了,這要處理的庶務一下增加了不少。
“小姐,紅俏那裏來到的信。”青芽走了進來,把一封信交給了吟歡,還有一個木匣子。時隔一個月佟姨娘那才有回應,吟歡打開那木匣子,裏面是用帕子包裹好的幾個茶球。
信中佟姨娘說明了這茶球的來源,還有陸家有誰在喝這些茶,最有價值的是隨着這封信的一張送禮名單。
這應當是從陸夫人那順出來的,上頭都是以陸將軍陸夫人的名義送出去的茶,而這陸府中不喝德芳茶坊的就是二姐和二姐夫了。
陸重岩本來就不是個愛喝茶的人,吟歡對他的生活習慣還是有些了解的,簡單的說,他是寧願喝酒也不願意坐在那一下午品那沒有什麼滋味的茶。
“她向紅俏開價多少?”吟歡滿意地收起了信。
“二百兩。”
“你拿五百兩去給紅俏,還有,把這茶團拿去看看,是不是和太子府的一樣。”吟歡看着那信,連着陸將軍都躲不過去,這可真是狠心的好兒子。
傍晚蘇謙默回來一看那送禮單子,用筆圈出了其中五個,“這五個就是六王府那晚北圖進貢的五個女子所選的官員。”陸家這送出去的茶斷斷續續少說也有百來個官員,蘇謙默也很清楚一點,這些都只是他們夫妻兩個人的懷疑,拿出去說並不能當作有利的證據。
“相公,德芳茶坊背後支持的是誰家?”吟歡忽然想到了防範的方法,蘇謙默眼前一亮,“應該是蔣家。”
“明天我送帖子去太子府,看看能不能見蔣姐姐一面。”從回來她一直都沒去過太子妃,如今這樣去也不會顯得突兀,蘇謙默點點頭,這樣也不必在太子面前說破這件事。
“你也讓那個身在陸府中的人小心一些。”蘇謙默何等聰明,吟歡把信給他看了之後他猜測到了幾種可能性,當初陸重岩失蹤那幾個月就可疑的很,如今這茶又是來自他們府里,若說這兩者一點關係都沒有,蘇謙默不信。
想罷,蘇謙默拿起那個茶走出了屋子去向維特和阿謨的院子,此時維特正在院子裏練劍,阿謨坐在屋檐下,蘇謙默直接向阿謨打聽了他們北圖的飲食習慣。
“我們北圖多飲用奶茶,以奶泡茶,更能補充體力。”阿謨拿起一個茶球聞了一下,掰開其中一個抿了一些放在舌尖上嘗了一下,微皺了下眉頭,“這味道,怎麼和清茶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