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戲
“小姨,你看!”
沐瑤站着和陳謀安商量《狼牙村》幾個場景的佈局時,穿着一身灰撲撲的花棉襖的沐軒,頂着他被上了妝的小臉,興奮的跑出來找沐瑤,就為讓沐瑤第一時間,看他被造型師做的造型。
沐瑤停止和陳謀安說話,低頭去看小臉被特殊處理,顯得有些髒兮兮的沐軒,看他因為能演戲而亮晶晶的眼神,笑着低頭跟他說。
“嗯,小姨再看,軒軒這個樣子,小姨都快認不出來了。”
“嘻嘻,小姨,奶奶也說認不出我。”
沐軒有些過於興奮的聲音,讓沐瑤俯身想抱他起來,沐軒卻有些緊張的擺手,不讓沐瑤抱。
“你快別抱他,他怕我們弄壞了他造型,一會不好拍照。”
就在沐瑤困惑沐軒不讓她抱的時候,從化妝室追着沐軒出來的沐媽媽,有些好氣又好笑的告訴沐瑤,沐軒不讓抱的理由。
“軒軒,現在身上臟,會弄髒姨姨和奶奶的衣服。”
沐軒被沐媽媽的話,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小腦袋低頭看了看他穿的布鞋,有些小聲的跟沐瑤和沐媽媽澄清,他還不讓她們抱的另一個理由。
沐瑤看着他被髮型師故意弄的亂七八糟的頭髮,伸手習慣的想摸一摸,後面又克制的收回來。
“軒軒,跟奶奶去那邊休息,小姨和陳叔還有事要說。”
沐瑤看陳謀安還等着和她商討,笑着讓沐軒和沐媽媽去休息,等候其他演員化好妝,定好造型來拍《狼牙村》定妝照。
沐軒主動牽着沐媽媽走到一邊,沐瑤回頭繼續和還在看分腳本的陳謀安,商量幾個拍攝場景的小細節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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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是這個眼神看鏡頭,別動!”
“咔嚓!咔嚓!”
輪到沐軒單獨拍定妝照的時候,沐瑤一直站在攝影師後面,一邊查看攝影師拍攝的效果,一邊盯着在鏡頭下,乖巧的聽攝影師指揮的沐軒。
“瑤瑤,要不要試試自己拍幾張?”
陳謀安在攝影師拍完沐軒,檢查圖片順便休息一下的時候,鼓動沐瑤去試試自己動手拍沐軒的定妝照。
攝影,可是他們A市電影學院最王牌的一個專業,而導演系的專業課程中,攝影是一門重要課程,所以從A電出來的導演,沒幾個不是攝影好手。
陳謀安最初幾部電影的定妝照都不假他人的手,都是他自己拍攝,後面他導演班底的團隊做大了,這項任務才交給團隊的其他攝影師來做。
“我試試!”
沐瑤看沐軒只拍了幾張定妝照,就拍好下台,感覺小傢伙的熱情才上來,就這麼下去有些看不過去,聽陳謀安讓她去拍了試試,也沒有推辭取了另一台相機,招手讓沐軒來場景下。
“小姨,你要給軒軒拍照嗎?”
沐軒走過來,看沐瑤對着他調整相機,小臉就興奮的紅撲撲問沐瑤。
沐瑤笑着對他點頭后,最後調整了下鏡頭選定的光角,抬頭指揮沐軒站位。
“軒軒,還記得之前的拍照的感情嗎?”
沐軒被沐瑤叫了蹲地上,仰着頭看鏡頭后,沐瑤開始調整他細節的表現,而沐軒這一塊都做的很好,讓沐瑤很快就抓到她想要的構圖畫面,“咔嚓,咔嚓”拍起照來。
沐瑤連着給沐軒拍了幾組照片后,看旁邊其他小演員,招手讓他們加入她的攝影當中。
來當小演員的小孩,大多都是很喜愛表現自己性格,只是定妝照這次角色多,大多孩子都是只安排拍了寥寥幾張照片作為挑選,大多孩子和沐軒一樣,都沒有拍盡興。
聽沐瑤沐瑤叫他們一起來,把他們都喜瘋了跑過來,十分配合沐瑤的指揮,沐瑤把他們拍盡興了,他們也讓沐瑤大大的過了一把拍照的癮,把課堂上學的一些攝影技巧和理念,慢慢運用到她的攝影構圖中,看着拍下來的效果,沐瑤自己也拍的很有成就感。
陳謀安看沐瑤帶着一群孩子,在一個場景下拍的熱火朝天,笑着招呼休息夠的攝影師,去了另一個場景處,拍攝其他演員的定妝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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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張孩子的眼神,你處理的很好。”
所有定妝照拍完后,陳謀安和沐瑤在會議室查看效果圖的時候,陳謀安挑了沐瑤拍的幾張照片做點評,沐瑤自己也很滿意她拍的那幾張,準備就算不用做電影宣傳,她自己也準備洗出來做留念。
“十天後,你考完期末考,你有四十多天的假期,我們先趕去狼牙村那邊拍攝,搶在過年前拍好那邊的戲份。”
陳謀安和沐瑤說著拍《狼牙村》的計劃,說完開始打趣沐瑤過年期間要和顧明哲訂婚的事情。
“你們兩個怎麼那麼急,都不到二十就急着訂婚。也不再玩幾年,別是準備等你們到了法定結婚年齡,就去領證了吧?”
陳謀安的話,沐瑤聽后笑了笑沒說話,陳謀安看了看外面做完《狼牙村》一些關鍵道具,帶着沐軒
等沐瑤等顧明哲,想着他怕是沒幾年就要喝上顧明哲和沐瑤的喜酒了。
不過作為看好沐瑤和顧明哲的長輩,見到這樣的事情,也蠻欣慰的。
太多的校園情侶,都在半途分開,走不到最初他們肯定都幻想過的圓滿終點。
“媽媽,被爸爸接去買菜了,我叫他們別折回來接我們了。”
沐瑤和陳謀安商定好事情出來,顧明哲牽着沐軒迎上來。
“現在可以回去了,我們走回去還是打車?”
“現在沒有下雪,帶軒軒走回去吧,他剛剛一直吵着要去玩雪。”
“那就走吧!”
沐瑤拿了沐軒羽絨服、小帽子,小手套和圍巾,一一給他穿上后,接過顧明哲幫她拿的衣物,穿戴好一起牽着沐軒走出了陳謀安的工作大樓。
出了工作大樓,沐軒就沒有讓沐瑤他們前者,而是自己走前面去興奮的踩雪玩,在沒有被人踩過的雪地上,留下他一個個小腳印。
等後面跑跳累了,被顧明哲駕到脖子上騎着的時候,就算帶着擋風的小口罩,沐瑤和顧明哲都能聽到他愉悅的笑聲。
“做你們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一直跟着沐瑤的女厲鬼徐小梅,幽幽的在沐瑤耳邊說話,沐瑤側頭對她笑笑,發現好幾個今天跟着來陳謀安工作大樓看拍定妝照的小鬼,都帶艷羨的看着沐軒。
“你們以後也會有………..”
“我記得我爸爸也這樣給我騎過脖子。”
“我爸爸和爺爺好像都給我騎過。”
沐瑤正準備安慰艷羨沐軒的小鬼,等他們投胎后,有了父母,也會被如此對待的時候,其中幾隻小鬼卻說著他們沒有死前,沒有被拐前的生活。
他們都有疼他們,愛他們的父母,家人,若是沒有遭遇被拐,沒有早死,他們的人生應該是被家人萬千寵愛着長大。
“你們不是不記得你們家在哪裏了嗎?等電影拍完,小白和小灰能幫你們找找家。讓你們回去看看。”
沐瑤想着小灰鼠的掐算和小白狐的天眼通,應該可以幫這些孩子找到還沒有離世的家人,然而這些小鬼並沒有因為沐瑤的話高興。
這些孩子都死了幾十年,找到家人回去也很物是人非了。
而且因為他們被拐的年歲小,對父母和家人的記憶,只有很少的片段,對於父母家人的牽挂,因為記不起對方的樣貌,每次想到他們,更多的是一種飄渺回憶,所以對於回家的期望並沒有女鬼們的那麼大。
這麼多年來之所以不能去投胎,是因為他們身上帶着的怨氣,他們很多都是很懵懂的怨恨害死他們的人販子,害死他們的“養父母”,所以他們帶着對他們的怨氣,跟着女鬼們沒有去投胎。
現在女鬼們報復完狼牙村的人,屍骨歸家就能了卻他們的心愿,要去投胎了,這些小鬼面對這樣情景,很多是迷茫的不知道他們要何去何從。
沐瑤其實擔心過,他們在看完《狼牙村》電影的拍攝后,也沒有放下所有的怨氣,能順利去投胎。
早夭的孩子們,由於心智的關係,死後有怨氣比心智成熟的成年鬼更難散去,或他們自己都不明確他們的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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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龍,等你們投胎了,你們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爸爸媽媽?”
沐軒騎在顧明哲脖子上,低頭瓮聲瓮氣的從口罩後傳來他詢問小鬼們的聲音。
“爸爸媽媽?”
小鬼們飄在沐軒周圍,看着沐軒的眼神帶了些迷茫,一時間都沒有回答沐軒的問題,是沐軒再次問他們想要什麼爸爸媽媽的話,才把他們從迷茫的狀態中拉出來。
“對啊,你們想要什麼樣的爸爸媽媽?我想要我小姨和姨夫這樣愛我的爸爸媽媽。”
沐軒帶了些小調皮,偷偷輕扯了顧明哲的耳朵幾下,發現顧明哲沒有發現他小動作,眼睛笑成漂亮的月牙,偏着頭看着其他小鬼,表示他對爸爸媽媽的期待。
“我想要一對不會打我的爸爸媽媽!”
“我想要一個會做好吃蛋糕的媽媽,爸爸,我想要,想要高高的,可以把我舉起來的。”
“我要的媽媽要會唱歌,爸爸要不凶會給我買玩具的。”
……………
小鬼們在沐軒的帶領下,開始暢想他們要的爸爸媽媽。
沐瑤聽着他們童稚的聲音說出他們想要的爸爸媽媽后,突然發現他們身上給她陰冷的感覺減弱了一些,這讓沐瑤凝神去看,發現他們身上的由怨氣形成的黑氣又淡了很多。
這是他們屍骨離開狼牙村后,怨氣淡淡最多的一次。
「看來以後可以往對投胎有新人生的期待上引導,加重他們對來世的期待,他們可能就會散掉所有怨氣,順利去投胎了。」
沐瑤看着對他調皮擠眉弄眼的沐軒,笑着想那些小鬼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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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瑤盯着監視器裏面的畫面,裏面沐軒坐在泥土地上大哭,灰濛濛的臉上帶着凍傷和皸裂。
沐軒按沐瑤之前跟他講戲交代的哭法,由放聲大哭,慢慢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沐瑤在監視器后,聽着他的又驚又懼的哭聲,心疼這樣哭泣的沐軒,心疼的不得了,若不是監視器中的沐軒那樣慘兮兮的裝扮提醒着沐瑤,他是在拍戲,沐瑤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的跑去看他,發生什麼事了。
“cut,這條過!準備下一場。”
“軒軒,快穿上!”
沐瑤喊了“過”后,停止拍攝,沐媽媽忙拿着一件大羽絨服,繞過圍着沐軒的長矛草,去給還坐泥土
地上的沐軒裹上。
“喝點熱水緩緩!”
沐爸爸端着熱水來喂沐軒,沐軒抱到一邊的椅子上,忙打開熱水杯,喂沐軒喝水。
沐瑤從監視器后抬頭,想走到拍攝產地上看看剛剛受冷大哭了一場的沐軒,但她現在是負責拍攝的導演,還得指揮工作人員準備下一場戲,所以只能多盯了沐軒幾眼,發現沐媽媽和沐爸爸把沐軒照顧的很好后,回頭指揮着工作人員調整鏡頭。
“化妝室,給軒軒補妝,麗姐,金哥,準備下一場到你們出鏡了……..”
沐瑤吩咐下去,人員就快速走動起來。
等一切準備就緒,場記在沐瑤都示意下開始打板。
“《狼牙村》第56幕第六場,第一次拍攝,action!”
………………….
“媽媽…......嗚嗚.......媽媽.......”
“他在那邊,在那邊!”
沐軒飾演的孩子還坐泥土地上大哭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粗啞的聲音在找他,嚇得瞬間收了聲,不敢再哭,僵直着身體看着前方。
“快點,我們兒子在那邊。”
一個尖銳的女聲,讓坐地上的沐軒慌亂的想站起來,卻是人小,越慌越站不起來,最後只能越來越驚恐的聽着靠近他的腳步聲。
“刷!”
“在這裏!”
一隻粗黑的大手,撥開長矛草,找到沐軒,沐軒被嚇的在地上,用屁股往後挪了幾下。
“小子,你要去哪?快跟爸爸回家!”
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頂着一張黝黑皴裂的臉,從沐軒面前的長矛草中伸出來,沐軒看到后,臉上露出恐懼到極點的表情,之前還往後躲的動作也因為對那張臉的恐懼,而不再敢動分毫。
“兒子,快來媽媽這裏。”一個中年婦女撥開長矛草,走到沐軒面前,蹲下要抱着他起來。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被婦女抱到的沐軒,害怕的扭動身體,不想讓婦女抱,婦女連聲哄了幾句,沐軒還在哭鬧不讓她抱,婦女臉上開始露出不悅的神情,虎着臉不顧沐軒掙扎,強行把沐軒抱起來。
“不要碰我,嗚嗚..........”
“啪啪!”
沐軒聲嘶力竭的抗拒着婦女,婦女似被他哭煩的重打了沐軒幾下屁股,罵道,“你這娃咋地這麼不乖!你趁着我去隔壁幫忙的時候,跑出來,我還沒有罵你,你哭什麼哭,不許哭。”
沐軒被打疼的大哭起來,婦女板著臉呵斥他,讓他不許哭。
“再哭我把你丟後山,和狗子家剛死的媳婦作伴去!”
……………….
“cut!四號機位,準備再拍一次軒軒的特寫,軒軒,你最後的憋淚不敢哭的表情再做一遍。”
沐瑤沒有抬頭,繼續盯着監控器,指揮攝影機的重拍沐軒最後被威脅丟後山,憋住哭聲和眼淚的表情。
之前安排是特寫拍攝婦女威脅的陰狠表情,可是沐瑤在監控器后,發現四號機位對着沐軒的鏡頭,沐軒被威脅后小身體抖個不停,面部那憋住淚不敢哭的樣子,表現的讓沐瑤驚艷,所以忙補拍這個特寫。
“好,軒軒表現的很好。”
沐瑤看着監視器里四號機位,對沐軒臉部特寫拍出來的效果,笑着直呼好。
等拍完喊停,沐瑤讓其他機位補了幾個其他鏡頭,這一幕戲又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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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軒軒的戲份今天沒有,爸媽,你們帶他回保姆車上休息吧。”
沐瑤在拍完沐軒最後一場戲,指揮工作人員搬機器換其他地方拍攝后,回頭交代沐媽媽和沐爸爸帶沐軒回有暖氣的車裏休息。
“軒軒,要看姨姨拍戲,不要走。”
沐爸爸抱着被裹的似顆圓球的沐軒,正要走,沐軒聲音有些啞的表示不要走。
“軒軒,外面冷,以後再看拍戲。”
沐爸爸哄沐軒離開,沐軒卻執拗的不走,最後無法,沐爸爸只能抱着他跟着沐瑤走。
“瑤瑤,你也喝口水休息下!”
沐媽媽給沐軒餵了些熱水后,看在導戲的沐瑤被凍的有些紅的臉,心疼的倒了杯熱水給她喝了暖暖。
“這冬天拍戲也是受罪!小顧還有跟着陳導去深山拍攝,比這邊不知道還要冷多少。”
沐瑤匆匆喝完熱水,回放着監控器查看剛剛拍攝的效果,沐媽媽在一邊說著拍戲的艱難和受罪。
“再拍兩天,拍完這邊的戲,就能回去過年了,之後大多都是拍室內的戲,到時候就有暖氣,不受凍了。”
沐瑤笑着偏頭安慰了沐媽媽一句,又轉頭去看監控器。
沐媽媽摸摸沐瑤被凍紅的臉,嘆了口氣,拿着空杯子去一邊照顧沐軒,不打擾沐瑤接着導戲。
“壞人又來偷看了,壞人又來偷看了!”
沐瑤看着監視器裏面的拍攝畫面,正投入的時候,在沐軒身邊的幾隻小鬼突然喊了起來。
沐瑤抬頭去看四周,果然發現附近有幾個鬼鬼祟祟偷看他們拍戲的人。
一個工作人員順着沐瑤視線,發現來人,怕打擾到他們拍戲,詢問沐瑤。
“沐導,要叫他們走嗎?”
“別管他們,他們不敢過來,我們繼續拍。”
沐瑤看那幾個偷偷摸摸來的村民,摸到狼牙村外幾十米就不敢上前的畏縮樣,很放心他們會因為畏懼之前他們經歷的“恐怖”之夜,而不敢來打擾他們拍攝。
就如他這次來這裏拍戲,那些人認出陳謀安和沐瑤,全嚇的躲回家,陳謀安找租地方安置人員,那些人也都是他們這邊說什麼,就馬上點頭,不敢做多餘的事情。
可見當初他們帶走女鬼們屍骨那一晚,女鬼們和小動物聯合給狼牙村附近的村民帶來的懲罰,讓他們都記憶深刻。
就算有不記憶深刻的,這幾天跟着劇組又回來的女鬼和小鬼們,隔三差五對有幾家的拜訪,也讓附近的村落人心惶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