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二

一三二

兩天時間一過,正德帝就讓人把何院正帶來,讓他替自己診脈。

短短兩天的時間,他已經枯瘦了很多,彷彿皮囊底下的血液真的像是在漸漸流失,咳血地癥狀也越來越頻繁,即便喝再多補血的天材地寶,也沒辦法補救。

其實,即便何院正不確診,正德帝也能基本肯定自己真的中了他口中的那個毒——紅顏枯骨,可是人總歸還是有僥倖心理的,正德帝也不例外。

“怎麼樣。”正德帝死死盯着替自己診脈地太醫,他已經在皇帳中躲了兩天了,這兩天推掉了好幾個小國國君地拜見,恐怕時間一久,他中毒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暗衛至今還沒有查到下毒的真兇,誰都不知道躲在暗處的那個人到底在準備些什麼。

何院正收回診脈地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回稟皇上,微臣已經確診,陛下所中之毒,正是那個失傳多年的前朝秘葯。”

何院正地話將正德帝僅剩的意思僥倖戳破,靜默了片刻,對着梁十吩咐到:“你去,把肅親王叫來。”

這是正德帝這兩天來,苦思冥想後作出的決定,珍妃的死,早就帶走了他大半的精氣神,或許真的直到失去時才發現擁有時的美好,他不想讓霍衍的身世一輩子都成為他心中的那根刺,不想等到他死後去見卉兒的時候,還帶着這一份遺憾。

如果,他真的是他和卉兒的骨肉,他會彌補這些年來對他的所有虧欠,將他想要的一切都雙手奉上;如果,他不是他的兒子,那麼,他就陪他殉葬吧,這樣也好,至少在黃泉路上,卉兒也不會孤單了。

正德帝的前半生都在為權勢為地位而活,野心使他辜負了愛的人,也蒙蔽了自己,臨老,他反而有些看明白了。

下首的兩人可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同情大皇子,誰讓這麼多皇子中他是最不受寵的那一個吶,這種危險的事情,不讓他來,難不成讓二皇子來嗎。

*******

梁十來的時候,兩人兩虎正在用午膳吶。

“嗷嗚嗚——”

飯糰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仗傷行兇,稍微有點不如意,就把兩隻裹得嚴嚴實實的前爪舉起來,寶珠即便有再大的氣也發不了了,幾乎予取予求。

此時飯糰吃着自己盆里的飯,又時不時地看着寶珠他們桌子上的菜肴,總覺得好像比自己的好吃些,在那鬧着要寶珠喂它。

啊嗚一口,滿意地吞下寶珠夾過來兔腿,咔擦幾聲,連肉帶骨頭全吞了進去,舔了舔嘴巴,味道不錯,還想再來一塊。

“嗷嗚嗚——”

用尾巴卷了卷寶珠的小腿,張着嘴示意主人再來一塊。

麻團看到它這副丟臉地樣子,直接叼着飯盆轉向了另一邊,用自己的屁股對着它,要不是伙食好,它還真有點後悔跟着這麼一隻蠢虎下山了。

飯糰的傷口其實早就癒合了,只是發現自從自己受傷了以後,不僅要什麼有什麼,主人也不逼虎做什麼鍛煉了,虎生簡直不要太完美,因此才想到裝病這一招,只要寶珠有幫它拆紗布地意向,它就滾來滾去的表示抗拒。

至今沒有被拆穿,給虎的機智點一個贊。

其實兩人如何不知道它那點小九九,霍衍就等着那隻蠢虎哪天徹底惹毛了珠珠,新賬舊賬一起算吶,呵呵。

飯糰咽下香噴噴的兔腿,打了個虎顫。

“什麼,梁公公,你說陛下喚王爺過去。”

寶珠停下給飯糰喂飯的手,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在紙條上看到的消息,這幾天,正德帝一直不讓人靠近他的皇帳,連深受聖寵的陸貴妃也被攔在了外面,這時候喚霍衍過去,難道他是決定讓霍衍來做那個續血的血囊了嗎?

在這種條件下,消毒不過關,技術不過關,寶珠可不願意讓霍衍冒這個險,背對着梁十,一個勁得給霍衍使眼色。

他不是最厲害了嗎,還不趕緊想辦法避過去。

“梁公公,等我換身衣服就過去。”

霍衍此時身上穿的只是一件單薄的便服,梁十十分體恤地躬身退了出去。

“衍哥哥,我不想你去。”

寶珠沒辦法跟他解釋,即便他和正德帝配血成功,也不意味着兩人就是親生父子,而且,萬一霍衍哥哥的血型隨珍妃吶,這也不是沒可能,兩人血型相配地可能性太小,一旦血型不相配,獻血的霍衍不會出事,可是正德帝卻必死無疑,這樣一來,恐怕早就有所準備的正德帝根本就不會放過他。

寶珠不想讓他出事。

“珠珠,我不會出事的,這個疑惑埋在我心裏幾十年了,我想揭開它,別阻止我。”

霍衍怎麼可能不知道正德帝的後手,無非是他出什麼意外的話就讓他陪葬,這輩子,有珠珠陪在他身邊,他怎麼捨得輕易地死去吶。

霍衍的眼神太沉重,有一瞬間,寶珠覺得他似乎是個活了很久的老怪物,才會擁有如此深沉的眼神。

寶珠咬了咬嘴唇,轉身走到他們帶來的木箱旁,裝作掏東西的模樣,意念潛入空間,從裏面將僅剩的那一粒回春丹拿了出來。

“如果出了什麼事,就把這個給皇上服下,至少可以暫時保住他的性命。”

寶珠和正德帝沒有什麼接觸,對他自然沒有感情,相反,因為霍衍的關係,她對他還有一絲偏見,這粒回春丹她原本是想留着給自己親人服用的,這麼珍貴的東西,她根本就沒想過用到正德帝身上。

霍衍打開錦盒,裏面一粒蓮子般大小的金丹,錦盒一開,整個氈帳內都充斥着一股馥郁的芬芳,讓人聞之精神一震,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霍衍沒有問她這個東西到底是哪裏來的,將錦盒蓋上,深深地看了寶珠一眼,將她緊緊摟進懷裏。

“謝謝。”那個小傻瓜,明明那麼心疼,為了他,還是把這種寶物拿了出來,真是讓人怎麼疼愛都不夠,恨不得揉進骨血中去。

“小心點,我和孩子等你回來。”寶珠柔聲說道。

孩子,霍衍整個人都僵住了,珠珠懷孕了!他當爹爹了!

寶珠從他懷中離開,摸了摸趴在一旁的飯糰:“還有你兒媳婦,我們三個一塊等你回來。”

“嗷嗚嗚——”飯糰很給面子地吼了一聲,又開始磨着寶珠要兔腿吃,死皮賴臉地模樣怎麼看怎麼欠扁。

大喜大悲,說的就是此刻霍衍的心情。

他知道寶珠只是想幫他緩解一下心情,可是這種玩笑,只會讓他的頭更痛了啊,心裏想着,等到寶珠懷孕,一定要將那一隻蠢虎移開,千萬不能讓自己將來的孩子學了這一身蠢笨的毛病。

*******

“陛下,肅親王來了。”

正德帝閉着眼,梁十輕聲走到龍榻旁,在他耳邊小聲的說道:“何院正已經將一切準備就緒,可以開始續血了。”

正德帝的眼睛一下子睜開,在他的攙扶下,半坐在龍榻上。

“咳咳,你可知道我叫你來的原因。”正德帝咳嗽了幾聲,臉色瞬間又蒼白了些,看着眼前這張令人厭惡的臉,一時摸不清自己的想法。

他,真的會是他的皇兒嗎?

“我知道,梁公公已經說過,開始吧。”霍衍的面色正常,彷彿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可知道一旦血脈不相容,你就不能活着走出這個帳篷。”

正德帝有些不敢置信,難道他就一點都不緊張嗎。

“陛下,肅親王是陛下的親生骨肉,這血脈,怎麼可能、會、會.......”

梁十說笑着想要緩解現場的氛圍,可是說著說著就停下了,看着正德帝和肅親王兩人奇怪的神色,心中大吃一驚,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肅親王居然可能不是陛下的骨肉,這麼重要的事情,陛下為何要冒這種風險,梁十急的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如果肅親王真的不是皇上的骨肉,那恐怕不止肅親王,連他和何院正兩個人都沒辦法走出這間皇帳吧。

頓時捂住嘴巴,不敢再說下去。

他能想到的,何院正何嘗想不到,他都快氣的破開正德帝的腦子,想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了,可是家人的性命都在正德帝手上,他現在只能祈禱,祈禱大皇子一定要是陛下的親生骨肉了。

也不知道等事情結束后,知道這種驚天秘聞的他,還能不能活着回到京城了。

續血的方法很簡單,在這兩天的時間裏,何院正已經試驗了好幾次,也算有了些心得,此時他努力剋制住顫抖的手,從醫箱裏拿出一根長長的管子。

那根管子看上去似乎很有彈性,兩頭各自綁着一根纖細的銀針。

“陛下,要不,換成二皇子來吧。”何院正咽了咽口水,額頭汗如雨下,想要做最後的掙扎。

“朕記得何愛卿的小孫孫,今年才兩歲吧,最是容易夭折的年紀啊。”

何院正頓時就不敢再說話了,咽了咽口水,開始替正德帝續血。

正德帝瘦的青筋暴起,何太醫很容易就將一頭的銀針刺到他手臂的經脈中,並在上首的幾個穴道紮上銀針,接着將另一頭的銀針刺入霍衍的手臂,深吸一口氣,拿出幾根銀針,在他手臂上的幾個穴道中刺下。

漸漸地,血液漸漸從霍衍那一頭朝正德帝的手臂中慢慢流去。

整整半柱香的時間,何太醫彷彿從水裏過了一遍,整個人濕噠噠的,算了算時間,將兩人手上的銀針拔去,血液也停止了流動。

何太醫替正德帝把了個脈:“陛下,你可覺得身體又何不適?”

正德帝收回有些僵化的胳膊,閉上眼,感受了一番:“只覺得似乎精神好了一些,並沒有其他不適的地方,這是不是說明,換血成功了。”

正德帝的聲音有些晦澀,心中先是狂喜,緊接着又是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

這是他的骨肉,是他和卉兒的孩子,這些年,他到底做了些什麼,這個孩子,應該從小就享受全天下最好的一切,愧疚和後悔席捲整個腦海,正德帝只想着到底該怎樣彌補他的兒子。

“是的,只要接下去讓大皇子每隔三天替陛下續血一次,等微臣研製出解藥,就萬無一失了。”何院正摸了摸額頭的汗,鬆了一口氣,既然大皇子確定是陛下的骨肉,那他的性命也應該保住了吧。

“沒事我就走了。”霍衍轉身離開,心頭額疑惑解開,不僅沒有感到絲毫放鬆,反而有些失落,他居然真的是這種男人的兒子。

“衍兒——”正德帝嘴唇微動,想要攔住他,最後還是嘆了口氣,讓他離開。

“陛下。”何院正似乎還想說些什麼,被正德帝攔住:“接下去的續血不需要讓大皇子來,直接讓五皇子過來吧。”

衍兒是他和卉兒的兒子,他如何捨得傷他的元氣吶,這種事情,有的是人代替,現在開始,他只想儘力挽回他在兒子心中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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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福女在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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