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兩年後,蔣安研究生畢業那一天,準備用實際行動證明,那些損友評價他會注孤身的這一言論是多麼大的錯誤。還是他們常去的會所,他想要帶着寧安穎一起去,不過寧安穎聽到地址後有些意外:“是我們幾年前曾經去過的那個會所嗎?”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不由道:“你們對這個地方還真是情有獨鍾。”
蔣安正興緻勃勃的打量着她的辦公室,眼神在掃到放在桌側的一束紅玫瑰時頓了頓,要是紅玫瑰能夠感受到溫度的話,應該已經在他的眼神下燒成灰燼了。最後他終於移開了視線,說道:“自從加韓替丁璇養的那匹馬在賽場上贏過她那位種族歧視的法國女同學的之後,這個會所就成了他的常駐地,”他微微一頓:“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風水寶地。”
“風水寶地?這言論可真有意思。”
“這面牆空蕩蕩的,顯得太單薄了。”蔣安面對着她辦公室一側空白的牆面,看着它後退了幾步,轉頭對着寧安穎問道:“雖然還剛剛換的辦公室,你還沒收拾完,但就這麼空着嗎?”
“我準備掛上我自己畫的兩幅油畫。”
蔣安回憶了一下,想起寧安穎近幾個月的確畫了幾副油畫:“那幅星軌?”
“不,是那幅森林風景油畫。”
蔣安有些意外:“你從美國帶回來的那幅?這可不是你近期的作品。”
寧安穎食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椅子旋轉了一下,雙腿交疊,正對着蔣安道:“我有說過要用我近期的作品了嗎?”
“我只是覺得,”蔣安走到她身邊,一手按着椅子的靠背,一邊慢慢的彎腰,輕聲說道:“相比於那副風景畫,你更喜歡星軌一些。”
寧安穎顯得無奈極了:“這裏好歹是我的辦公室,怎麼也要正式一點,星軌太抽象了。”
“你一個人的辦公司,當然要按照你的喜好來。”
“是你的喜好吧。”寧安穎早就看清了他的用意。
還沒等蔣安再說些什麼,敲門聲響起。
蔣安慢慢的站直身體,靠在她的辦公桌旁,寧安穎說了一聲進來后,公關部的一位員工推門進來:“部長,21樓小會議室,高層會議。”
寧安穎回想了一下今天的工作行程:“我怎麼不記得有這件事。”
這位員工快速回道:“是臨時通知的。”
寧安穎朝她點點頭:“我知道了,我馬上上去。”
員工通知完后很快離開了,寧安穎站了起來,讓蔣安面對着自己,伸手為他理了理襯衫的領口后拿起了桌上的紅玫瑰整束塞到他的懷裏,蔣安連忙七手八腳的接住,但還是有兩片花瓣落了下來,還沒回過神的只聽他的小姑娘說道:“既然這麼喜歡,送給你了。”
蔣安捧着花哭笑不得,知道自己剛剛的盯着花看的舉動都落到寧安穎眼裏了:“作為一個合格的男朋友,有人送紅玫瑰給她的女朋友當然要多加註意才行,光光只看着它,我就覺得醋意難擋了。”
“那麼我的男朋友,可以幫我處理掉這束花嗎?”
蔣安輕輕的牽起她的右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當寧安穎到了21樓的小會議室時,才發現整個會議室加上她一共才兩個人,謝涵背對着她大刀闊斧的坐在會議室的桌子上,煙灰色的西裝外套掛在一旁,襯衫的袖口卷到手腕處,左手帶着一塊精緻的男士定製手錶,這是上個月他生日時寧安穎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謝涵是個工作狂,工作起來頗有不要命的架勢,當然,這架勢在兩年多前重病一場後放鬆了很多,也發展了一些業餘愛好。只不過他的業餘愛好顯得有那麼一些奢侈,謝涵偏愛收藏高端定製手錶,他已經搬到四合院和寧安穎一起居住了,家裏都有一間屋子是拿來放他的收藏的,每天佩戴什麼全憑心意,當然,這個愛好相對於他的身家來說,不過九牛一毛。此刻他手中拿着一顆網球,扔到全透明的鋼化玻璃上又彈回手中,周而復始,聽到身後的響動也沒回頭。
“是我來太早了嗎?”寧安穎看着他的背影問道。
謝涵捏住重新落到手裏的網球,跳下會議桌拉出一張椅子坐下,對着寧安穎問道:“蔣安走了?”
寧安穎的嘴角抽了抽,試探問道:“所以,沒有什麼會議?”
“不,當然有。”謝涵扯出了一個假的不得了的笑容:“家庭會議,也是會議。”
寧安穎坐在他對面,支着額頭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對他沒有什麼看法。”
謝涵挑了挑眉頭,義正言辭的說道:“當然,我對他沒有看法,但是他要是成為我妹妹的男朋友的話,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寧安穎忍笑着點點頭:“我站在你這邊。”
謝涵觀察着她的表情,察覺到她說的都是真的之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這樣,我突然又覺得有幾分同情蔣安,你該不會是故意這麼說的吧。”
寧安穎鼓着臉看着他:“誰知道呢?”
謝涵懨懨的放棄了:“算了,看在他這兩年也不容易的份上。”他伸手看了一下時間,下午四點半,還有半個小時才下班,頓時又覺得無趣了起來:“或許我應該答應給BSC一場專訪的,半個小時足夠了。”
“或許你可以明天回復他們,”寧安穎對BSC印象深刻,畢竟是她曾經第一次正面對上的媒體,她問道:“晚上要一起吃晚飯嗎?”
“怎麼,你跟蔣安沒有約會嗎?”
“蔣安我隨時可以約出來,但是跟哥哥一起共進晚餐的時候可不多。”
謝涵站了起來,拿起掛在旁邊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拎在手腕上,理了理袖口說道:“下次吧,今天紹鈞約我晚上打網球。”
“和大哥回國了?”
“今天回國,不然你以為你的玫瑰是我送的嗎?”謝涵看着寧安穎理直氣壯道:“所以下次想要約你哥哥吃飯,起碼提前……”他頓了一下,伸出左手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繼續道:“提前五個小時預約。”
“哈,”寧安穎不高興道:“謝總您的檔期比和大哥這個影帝還緊的樣子。”
“知道就好。”
謝涵關上會議室的門離開了,寧安穎拿起了遺留在會議桌上的網球,自言自語道:“所以讓我上來,真的只是因為看不慣蔣安?哥哥的想法,真是難以理解。”
下班時,寧安穎坐的是總裁專用電梯,因此不用跟HC其他員工共擠一部電梯,叮咚一聲,電梯打開,她瞄了一眼,只到第四層,並沒有到地下停車場,高跟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人走了進來。
寧安穎往邊上走了兩步,剛剛踏進電梯的女子與她並排靠着,一直到底下負一層,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她率先踏出去,卻被另外一人叫住:“寧安穎!”
腳步停下,寧安穎轉身客套的問道:“謝部長,有事?”
“我只是人事部的副部長而已,擔不起你一聲部長。”被她稱呼為謝部長的中年女子卻咄咄逼人,劈頭蓋臉直接問道:“是你讓謝涵不見我的嗎?”
“啊?”寧安穎懵了,接着後退了兩步與面前的女子拉開距離,打量着眼前的人,平平靜靜道:“不,我從來不干涉我哥私人生活,更不會說出讓他不要和誰見面之類的話。”
但是很顯然,面前的人並不相信她的話,只聽她咬牙切齒的說道:“就算你是謝涵的親妹妹,但是說起來你也只認識他不到三年而已,能有什麼深厚的感情。而他是在我爸爸的資助下才上的大學,沒有我爸爸的資助,謝涵走不到這一步,更創立不了HC,你難道真的以為,以後HC會落到你的手裏嗎?”
雖說寧安穎是在謝涵病重的時候空降直接擔任了公司的高層,但是她從來沒有對HC抱過什麼企圖。起初的確是無人相信的,但是隨着謝涵的回歸併重新掌權,這種流言也漸漸消失了,而且,寧安穎同樣跟謝總關係匪淺,但總不像是上一任公關部部長那樣一無是處了。
不過她真的沒想到還有人愚蠢的用這種話刺激她,或是說被刺激。寧安穎看着眼前這個兩年來只是點頭之交的女人,聲音平緩卻是沒有溫度的:“我哥叫你謝姐,我也暫且這麼稱呼你一聲謝姐,首先,我很感激當年你父親為我哥所做的一切,但是你也得到了豐厚的回報不是嗎?能力平庸,卻在HC身居高位。”
謝姐氣急,寧安穎卻不為所動,因為她能力平庸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第二,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繼承HC,我哥他現在……年紀的確大了一點,但是他從來沒有說過以後會獨身一輩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娶妻生子了,而且他現在身體健康,好好保養的話,活到八十歲還是沒有問題的,有關於繼承之類的話,還是請你不要再提了。”
寧安穎的眼神變得銳利了起來,幾乎嚴厲的說道:“因為聽你這樣說,好像是在期盼着我哥出事一樣!”
謝姐被寧安穎逼的不斷後退,搖着頭語無倫次的說道:“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寧安穎又變得親切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溫和道:“平時安安分分上班,下班后逛個街,喝個茶,或是回家跟你丈夫孩子多多交流交流感情不是很好嗎?何必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最後眼睛在她手上拎着的最新上市不到半個月的愛馬仕皮包上瞥了一眼,意有所指道:“包不錯。”
謝姐倒抽了一口涼氣,猛然又後退了兩步,將包掩蓋在身後,梗着臉說道:“已經下班了,我要先離開了。”
寧安穎微微一笑,給她讓出了道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謝姐踩着重重的高跟鞋從她面前走過。
鼓掌聲突然從一側響起,旁邊停着的一輛車後車窗搖下,露出了林然的臉:“真是想不到,難得會在停車場見到這麼一場好戲。”
“我也沒想到林總有聽壁腳的愛好。”
林然摘下了鼻樑上戴着的墨鏡,可能是因為車內施展不開,舉止顯得沒那麼誇張:“寧小姐這可不能怪我,誰能想到兩位會這樣不分場合的交談呢?”
寧安穎實在無法理解在停車場為何還要戴墨鏡,轉身準備離開:“林總看的開心就好。”
誰知道林然卻大聲喊住她:“寧小姐難道不懷疑這一切都是我授意的嗎?”
寧安穎並沒有回頭,只是側了側頭:“我相信林總真要是做什麼的話,這兩年早就做了,而且,絕對不會找上謝姐,還用這樣蹩腳的手段。”她頓了頓繼續道:“當然,林總願意為自己扣一個黑鍋,我也不能說什麼。”
腳步聲漸漸遠去,只剩下那麼一句話還在空曠的停車場響起,林然也聽得清清楚楚:“畢竟,林總的愛好,一向特殊。”
林然黑了臉,猛然收回了視線,問坐在前面的司機:“你聽到她說什麼了嗎?”
司機搖搖頭:“抱歉,林總,我沒聽見。”
林然的臉更黑了,在駕駛座的椅子上狠狠踢了一腳:“沒聽見?你當我傻嗎!快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