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一周后,謝涵已經開始後續治療,蔣安也準備出院搬回蔣家,寧安穎正在幫他收拾東西,一回頭,就看到蔣安脫下病服準備換上自己的衣服,頓時無語道:“你能不能等我出去了再換啊。”
蔣安毫無顧忌,反而將肌理分明的胸膛面對着她:“又不是沒看過,反正以後無論如何,都會見到了,我又何必躲這一刻。”
寧安穎不可思議道:“你傷的是臉吧,恢復了之後臉皮都厚了很多。”臉卻在看到他赤luo的上半身時忍不住發紅,乾咳了一聲移開了視線。
“什麼辦法有效,就用什麼辦法。”蔣安笑了起來,小聲的說道。
寧安穎卻沒聽清:“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說我們趕快回家吧。”
可能是為了慶祝蔣安出院,蔣家的人甚少都齊了,包括越來越忙碌的蔣睿,保姆阿姨也準備了一大桌起碼有一半以上適合他吃的菜,柳素琴拉着蔣安上上下下的打量,看他氣色尚可,終於滿意道:“恢復的不錯。”
“我的傷其實並不嚴重,早就可以出院了,也不用為了照顧我吃的這麼清淡。”蔣安一副很為人考慮的樣子。
寧安穎忍不住想笑,蔣安在醫院裏早就被清湯寡水折磨的夠嗆,沒想到回來之後還要繼續面對,估計很不好過。
沒想到坐在斜對面的蔣沁哼了一聲,頗為陰陽怪氣:“都傷到脾臟了,還不嚴重,嚴重是不是要往心臟上捅一刀才行啊。”
餐桌上靜了片刻,寧安穎和蔣安對視了一眼不說話,寧詡和大感頭疼,給寧珈和比了個眼神,寧珈和會意,拿起湯碗盛了一碗花膠蟲草排骨湯端到了蔣沁的面前:“媽,你嘗嘗這湯,這是我特地讓保姆為您做的,滋陰補腎、美容養顏,保管你喝了像十八歲一樣。”
蔣沁也不再說什麼煞風景的話,接過湯后樂了:“我要是像十八歲一樣,別人還不得把我當妖怪啊。”
寧珈和挽着她的手臂撒嬌道:“怎麼會是妖怪呢,我跟你一起出門,別人都把你當我姐姐呢?”
飯後,柳素琴和蔣振特地把寧安穎喊道了自己的房間裏,而另外一邊書房,蔣沁則是奇怪的對着蔣睿問道:“哥,叫我來有什麼事嗎?”
蔣睿公務繁忙,有時就算在家也要看彙報看資料,他坐在寬大的黑色辦公桌前,快速在一份文件下籤了字,合上之後才看向坐在一側沙發上的蔣沁說了一句:“以後,蔣安和安穎兩人之間的事,你不要過問了。”
蔣沁起初還摸不着頭腦,想明白后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她驟然站起來咬牙切齒道:“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蔣沁這般激動,蔣睿卻仍舊平靜的看着她,態度卻是堅定的,他轉動着手中那隻跟了他快二十年的鋼筆,放下的時候才道:“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蔣沁上前兩步面對着自己的兄長,手按在辦公桌上:“蔣安是我侄子,寧安穎曾經是我的養女,我難道沒有資格過問他們的事嗎?”她喘着氣,繼續道:“而且你幾天前沒有聽見珈和說過什麼嗎?當時她去醫院看蔣安,蔣安跟安穎在病房裏差點都親到一起去了,就算拿他們沒有血緣關係說服我,可是那都是後來才知道的!”
“你難道真的願意一個平時稱呼你為舅舅的人叫你爸爸,你能夠接受,想沒想過已經去世的庄凝能不能接受?!”
蔣睿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很銳利,即使蔣沁是他的妹妹,見到他這一刻也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心中不由有些後悔,不該提起庄凝的。
平淡又不容反駁的聲音響起:“庄凝會怎麼想,我比你清楚,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我們作長輩的,還是不要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晚輩的好。”
蔣沁沉默了良久,才問道:“那爸媽呢?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受不受得了。”
“爸媽?”蔣睿眼睛緊緊盯着蔣沁:“我還以為你不會顧忌他們的感受,畢竟,珈和跟你說了她在醫院裏見到的那一幕後,你直接帶着她到了蔣家,將這一切都告訴了他們,怎麼現在想到要關心了?”
蔣沁原本漲紅的臉白了下去,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最後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說什麼呢?說蔣安和寧安穎兩人都對她的話不屑一顧,想要讓爸媽去分開他們嗎?
“可是這一切,都是錯誤的。”
蔣睿看着蔣沁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后才說道:“那要跟什麼對比才對,就像謝涵之前每日服用的那些含大量激素和副作用的藥物,在活着面前,就顯得不值一提了。”
蔣沁嗤笑:“這兩件事怎麼能一概而論。”只是這話剛剛說完她就怔住了,她愣愣的看着前方,視線對上蔣睿一直擺放在桌子上庄凝的照片,不確定道:“你,你是說蔣安他沒了安穎,就活不下去嗎?”
“也許沒那麼嚴重,但是如果他們兩情相悅,又有什麼不可接受的呢?”蔣睿的目光深深的看着她:“不如想開一些。”
兩位老人的卧室里,柳素琴握着寧安穎的手,輕輕的在她手上拍了拍:“安穎,你有沒有想過出國繼續學習深造?”
“繼續深造?”寧安穎想了想回道:“我剛剛到HC任職,事情挺多的,而且我哥他還在後續治療,兩年之內都沒有這個想法。”說罷她奇怪問道:“為什麼問我這個?”
坐在一邊的蔣振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摘下了眼鏡不斷的捏着鼻樑,猶豫着他開口問:“你跟蔣安最近怎麼樣了?”
“挺好的。”寧安穎若有所覺,目光在蔣振和柳素琴兩人之間來回移動:“發生什麼事了嗎?”
柳素琴按着寧安穎的肩膀,眼裏俱是滿滿的擔憂,語重心長的問道:“安穎,蔣安他逼你了嗎?”
寧安穎心中一震,鼻腔有些發酸,兩位老人今晚種種的不對勁,無關其他,只是因為擔心她而已,她反握住柳素琴已經佈滿了皺紋的手,搖了搖頭緩聲道:“沒有任何人能逼我,您為什麼這麼問?”
“你知道蔣安是喜歡你的,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
寧安穎後知後覺,突然想起一周前她將在蔣安病房門口撿到的手機還給珈和時,珈和那躲閃的眼神和那句話,珈和當時是這麼說的說‘姐,你跟表哥這樣,是不對的。’
而寧安穎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她回答說‘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我知道。”寧安穎的目光直直的和柳素琴對視。
“那你是決定跟他在一起了?”一直沒有出聲的蔣振問道,他的聲音依舊威嚴:“蔣安這個孩子我們了解他,如果你沒有下定決心跟他在一起,最好一點機會都不要給他,聽你外婆的話,出國多學習一段時間。不要顧念舊情或是因為同情隨隨便便的作下決定。”
寧安穎毫不退縮,一字一句道:“我現在還沒有跟蔣安在一起,但是我所做的,都是我心裏所想的,不是因為顧念舊情,更不是因為對他的同情。”
“我不會肆意揮霍一份真心的,不管是我的,還是別人的。”
寧安穎退出了兩位老人的房間,輕輕的關上門,並沒有馬上離開,手依舊按在扶手上,走廊上的燈並沒有打開,她低着頭站在那裏,沒有任何人能看清楚她在想些什麼。
咔擦的聲音響起,隨即淡淡的煙味傳來,她回頭一看,才發現蔣安靠在對面的牆上,一手插在褲袋裏,一手夾着煙,腳下已經散落了一堆煙頭,顯然已經站在這裏很久了。
“你什麼時候站在這裏的,”話剛說出口寧安穎就覺得自己的這句話很多餘,她伸手奪走蔣安手上剛抽了兩口的煙扔到地上踩滅,壓低了聲音怒道:“你剛剛出院,怎麼可以抽煙?”
蔣安卻漫不經心道:“咱們家的門隔音都很好,你大聲說爺爺奶奶也聽不見。”
寧安穎皺起了眉頭,拉着她往另外一邊走去,蔣安也不抗拒,跟着她往前走。
“我是問你為什麼抽煙?”
即使背對着寧安穎,可是她還是能聽出蔣安的聲音顯得壓抑又痛苦:“你呢?你又要把你的頭縮回殼子裏去了嗎?因為他們說的那些話!”
寧安穎的腳步一頓,放開了拉着蔣安的手,蔣安很想伸手握住她,可還是強忍着沒有動,他拿出煙盒打開看了看,卻發現裏面已經空空如也,只能焦躁的合上。
“我跟我哥約好,半個月後回L省去給我父母掃墓。”寧安穎轉身看着他。
“所以呢?”蔣安反問道。
寧安穎走近抽走蔣安手裏的煙盒,輕聲說道:“我剛剛跟外公外婆說,你會跟我一起去。”
蔣安愣住了,隨即眼睛越睜越大,眼神越來越亮。
半個月後。
L省Y市郊區的一處墓園,微風。
謝涵彎腰將手中的一束白菊花放到墓前,看着墓碑上的名字久久不語,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寧安穎和蔣安也只是沉默的看着他的背影。
離開前,寧安穎突然叫住了謝涵:“哥!”
謝涵微微挑眉,疑惑的看向她,只見寧安穎指着蔣安說道:“他是蔣安。”
謝涵莫名其妙:“我知道他是蔣安。”
寧安穎繼續道:“他是我的追求者。”
蔣安原本喜笑顏開,繼而覺得不對,不滿道:“只是追求者嗎?”
謝涵:……哦。”
而蔣安還在不厭其煩的問着寧安穎:“不是男朋友嗎?不對,不是未婚夫嗎?”
寧安穎笑眯眯的看着他,毫不留情道:“男朋友?未婚夫?看你表現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