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二章

第 2 章 第二章

今後的幾天,徐宏海家的院子都很熱鬧,晚上吃過晚飯後,村裏的左鄰右舍都願意搬着小板凳過來,追劇的同時,在這邊嘮嘮家常。

徐詩夢也是過來追看那個外國電視劇眾人的其中之一,只不過和其他人相比,她不太關心劇情,反而更關心那些偶爾會在劇情中一閃而過的各種外景鏡頭。

自從在這個電視劇中看到那些與自己夢境中及其相似的場景后,徐詩夢就在沒做過那個怪夢,這讓她十分疑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想不通的徐詩夢,只好繼續默默過自己的日子。

對於徐詩夢來說,日子其實挺簡單的。早上起來吃過飯後幫着家裏將雞、鵝、狗、豬等家禽家畜餵飽,然後拿着暑假作業去找玩的好的小夥伴們,湊在一起或是寫作業或是過家家,嬉笑玩鬧輕鬆自由。

中午回家吃完晚飯後,躲過晌午最熱辣的太陽,等到兩、三點鐘之後,聽到院牆外小姐妹們的呼喚,就拿上栓牛的麻繩,和大家一起找一處合適的地方去砍柴,然後將山上晾乾的柴火背回家。

晚上與小嬸和堂弟一起到詩雨家去看電視劇,一邊觀察電視劇里的背景一邊聽村裏的長輩們聊各種八卦和閑嗑,晚上回家后簡單洗漱一下,爬上火炕不一會就能睡的舒舒服服。

往常她的日子就是這麼過的,可以說村裏的每一個女孩子的日子都是這麼過來的。

而且徐詩夢知道自己的日子還算是過的很好的,畢竟她的弟弟或者妹妹現在還沒有出生,她就不用像村裡其他當大姐的那些小夥伴們一樣,哪怕背着弟弟妹妹,還要幫着媽媽奶奶做家務。

他們家現在也沒有養什麼大牲口,所以她也不用漫山遍野的追着牛羊跑,不用每天砍完柴火還要給牛羊弄口糧。

和村子裏其他同齡的孩子們比起來,徐詩夢的生活真的還算不錯,她也一直都很滿足,只是最近總有種少了什麼的感覺。

少了什麼吶?是因為這幾天沒有再做那個怪夢嗎?

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隨着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愉快的暑假時光很快就要結束。

返校報到的前一天晚上,徐詩夢趴在火炕上,在昏黃的燈光下整理明天上學要帶的東西。

過來東廂房這邊串門聊天的周月華,看着徐詩夢將暑假作業,文具盒之類的東西收拾的規規整整,一樣一樣的往書包裏面妝,不由得有些感慨道:「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詩夢都要上二年級了,都要長成大姑娘了。我總覺得日子還是我剛嫁過來的時候,再一看我們家詩傑都已經快六歲了。」

劉桂英聞言一邊繼續手裏的針線活,一邊問道:「我聽娘說,你明年就想讓詩傑上學?」

「對,和你們家詩夢一樣早上一年。之前宏昌和我說的時候我還有點捨不得,想讓他再多自在一年。後來一看不行,詩傑太皮了,早點送他去上學,早點學一些文化和道理,到時候有老師、學校管着,他也能老實點。」

「小孩子都一樣,等他們長大點就好了。男孩子活潑一點挺好,像我們家詩夢就有點內向,我都怕她在學校受欺負。」

「不會,咱們家詩夢那麼好的孩子,文文靜靜漂漂亮亮,懂事聰明學習又好,咋會有人欺負她。」

李桂英聞言笑的嘴都合不攏,客氣道:「快別誇了,沒你說的那麼好。」

「我覺得比我說的還要好,你看這滿村的孩子,不是黑黑瘦瘦,就是面赤土黃。就咱們家詩夢,白白凈凈怎麼曬都不黑,這小模樣越看越像電視裏演蘇妲己的那個女演員,長大后準是個大美人。嫂子,還是你會養人。」

這下就連徐詩夢自己都被她小嬸誇的有些不好意思,說了句我出去打水,就溜下火炕出了門。.五

正房的堂屋內,徐詩夢用水瓢一下又一下的往洗臉盆內舀水。

昏暗的燈光下,徐詩夢看着水盆中印着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子,想着剛才小嬸說的那些話,忍不住用手撥了撥頭髮。

小嬸剛才誇她的話,徐詩夢沒太放在心上,因為她小嬸是村裡出了名的嘴甜會說話,喇叭花都能給誇出牡丹的樣子來。

不過和村裡那些身材幹瘦皮膚黝黑,頭髮枯黃還毛躁分叉的同齡夥伴們比起來,徐詩夢的確是更白凈一些。

她隨了母親的鵝蛋臉、五官看起來也溫婉秀氣,頭髮又粗又黑柔韌有光澤,以至於第一次見到她的人都會以為她是位城裏姑娘。

摸了摸自己的臉,再撫着自己的長辮子,徐詩夢覺得這應該是她愛吃芝麻、花生、核桃的關係,村裏的老人們都說愛吃這些的孩子皮膚白,頭髮也長的好。

不過這個想法在看到徐詩夢那雙因為常年勞作有些粗糙,長着繭子的雙手后也就放棄了。

城裏長大的小姑娘,不會有那樣一雙手。

等到徐詩夢端着洗臉盆回到東廂房的時候,她小嬸已經離開,她爸則已經將被褥鋪好。

洗漱乾淨的徐詩夢將整理好的書包掛在木門的後面,爬上火炕,熄燈之前聽到她爸對她媽說道:「小弟在市裡找了個零活,我和爸明天跟他一起去。」

「啥活?干多久?工錢咋算?」已經習慣農閑時期家裏男人們會結伴出去找點活乾的李桂英問。

「卸煤,老闆包吃包住,一天十塊錢,干一天算一天最少干一個月。」

一天十塊還包吃包住,聽起來還是很不錯的,要知道這年月就算城裏的廠子工人,每個月的工資也不過就是一、二百,條件差一點的人,家裏面都得數着糧票和錢票過日子。

可這一天十塊錢乾的是啥活?

李桂英是看過丈夫他們卸煤的,黑重的煤塊、煤粉還有煤渣,從火車上卸裝到老闆的拖拉機上,在從拖拉機卸到煤場裏面。

一天從早到晚就是不停的裝車卸車,拉煤鏟煤。早上洗乾淨出去,晚上一身黑的回來,頭上、身上、臉上、手上、衣服褲子鞋襪上都是煤灰,天黑的時候人進門要是不笑,根本就看不清楚他們在哪裏。

李桂英心疼丈夫,有心不想讓他去,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如今家裏面二老雖然沒有明着說分家,全家人也始終都在一個灶台里吃飯。但自從三個兒子都娶妻之後,每年除了地裏面的糧食和家裏的牲畜二老還管着之外,其餘兒子和媳婦們零散打工和做活的錢他們已經不會再要,都讓他們自己收用。

錢是讓他們自己收着用了,事老人們也是不在管了,基本上除了吃飯、電費還有稅款之外,剩下的一切收入支出都讓他們自己負責。

現在已經是八月底,閨女明天就要開學,學費、書本費、學雜費什麼的是一定要繳。她這一胎估計過完年就要生,到時候坐月子、養身子、喂孩子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在往後算,秋收之後公糧雖然是家裏面繳付,但村裡和鄉里按照人頭收的三提五統卻是要他們自己繳納,就算女兒還小不用交,他們兩口子加起來也得幾百塊。

越想感覺要用錢的地方就越多,手裏的那一點點算來算去怎麼都覺得不夠用,要是不讓丈夫出去做短工,估計這個年過完之後,他們家就得和村東頭的五保戶人家一樣,給村裡打欠條了。

默默的嘆了一口氣,李桂英起身炕梢那邊去關燈。

感覺到媽媽的手伸過來抓燈繩,始終沒睡聽着父母談話的徐詩夢小聲說道:「媽媽,你能把紗巾給爸爸讓他卸煤的時候遮住臉嗎?馬老師說挖礦和卸煤的時候揚起的灰塵吸到鼻子裏對肺不好。」

馬老師是他們一年級的語文老師和班主任,同時還兼任六年級的語文老師,他們小學一個年級只有一個班。

「還有這說法?既然是馬老師說的,那咱就聽一聽,明早我找一條舊紗巾給你爸。對了,還得告訴媽和月華那邊。」

徐詩夢就在老媽的絮絮叨叨中逐漸睡去,好久都沒有做夢的她,在今晚又夢到了那個五光十色精彩紛呈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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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坐井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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