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章 入宮拜見
北堂煥酒後回府直接去了綺梨居這件事,正院的燕嬤嬤很快便收到了消息。
兩個院隔得實在太近了。
安排在院門口的兩個小丫頭將北堂煥進綺梨居,到被小內侍用春凳抬出去,看得一清二楚。
燕嬤嬤賞了小丫頭一串錢,回身進房便告訴了羅文櫻。
王爺也真是被那個賤奴勾搭壞了,這樣的大好日子,回府不說來瞧一瞧新媳婦,問候兩句。
馬不停蹄的就去了一個妾室房裏,實在太不顧及新娘子的感受。
羅文櫻在荷花宴那天就領教了北堂煥對祝麗華的偏疼,聞言只是冷笑了一聲。
燕嬤嬤極力寬慰了她幾句,等明日進宮謝恩回來,姬妾拜見主母的時候再算賬也不遲。
北堂煥在外院睡了一覺便被何伴伴叫醒,王爺該趕快起來收拾整理。
明陽郡王和靖安世子幾個都已經在路上快要入府了,客人須臾便至。
“這成個親也太麻煩人了,不就是娶個妻嗎,弄得接連幾天不得消停。”
北堂煥睡眼惺忪,任由何伴伴給他穿衣系帶,小廝進來伺候打水梳洗。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外頭已經鼓樂吹打個不停。長史幾個早已侯在中門迎客,明陽郡王幾個嘻嘻哈哈的進了外院正堂。
王府飲宴自然不像宮中拘束,處處需要謹言慎行。幾個少年人拍打着北堂煥調侃新郎官,七手八腳的將他拖了出去。
這場宴席直到月上中天才散。
北堂煥又被灌了一肚子酒,這回比中午那場可醉的多了。
何伴伴與幾個有力的小內侍架着王爺送到椒房,蒹葭和白露連忙上來扶持。
羅文櫻也不曾委屈自己,反正挑蓋頭和合巹酒都在宮中行過了,回來也不過是應個景。
她晚上吃了一盅蟲草烏雞湯,又吃了點心睡了一覺,精神好得很。
吩咐丫頭們給北堂煥除了外袍,扶在羅漢榻上灌些醒酒湯,又打水來給北堂煥收拾了一番。
莽夫就是莽夫,這樣的新婚之夜喝得爛醉,便封了仁孝親王也還是那副混賬樣子,真真的沒意思。
北堂煥昏昏沉沉之間覺得有人給自己脫靴去袍,還以為在綺梨居與祝麗華在一起,迷迷糊糊的叫了一聲梨兒,辛苦你了。
房裏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韓嬤嬤皺着眉頭心裏十分煩惱。
如花似玉的新娘子在這裏,王爺卻口口聲聲呼喚一個賤奴,日後我家二娘子的日子可怎麼過。
燕嬤嬤向羅文櫻沉聲勸道。“王爺醉了,二娘子先安歇了吧。明日一早還要進宮謝恩,來日方長,不值當為這個生氣。”
羅文櫻掃了一眼榻上的北堂煥,面色黑紅形容粗獷,醉意朦朧地歪躺在那裏半點風姿也無,心裏一陣厭惡。
吩咐丫頭們在羅漢榻上蓋了被褥,自己回喜床上睡覺去了。
洞房花燭夜便這麼稀里糊塗的混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北堂煥醒來,見外頭已經大亮。
自己穿着中衣睡在羅漢榻上,窗口的龍鳳花燭已變成兩灘燭淚。
羅文櫻卻不在房裏,只有白露在房裏輕手輕腳的收拾被褥。
他一拍腦門翻身起來,昨夜怎麼醉成這樣,竟然連喜床都沒上就在羅漢榻睡了一晚。
那麼羅氏到哪去了呢,不會氣得先進宮告狀去了罷。
白露聽着床上動靜連忙過來行禮,“王爺醒了,離入宮時候還早,奴先伺候王爺梳洗更衣。”
北堂煥茫然問她。“你家娘子,王妃到哪裏去了?”
話音未落,羅文櫻已經端着一隻黑漆木盤走了進來,盤子上放着三個青花瓷盅兒。
她臉上的脂粉濃妝洗得乾乾淨淨,嬌小身姿穿着紅羅長裙,燙金比甲,淺笑盈盈的走到自己身邊來。
“王爺昨夜宿醉剛醒,妾身想着一定頭痛口渴,因此早起便叫丫頭去大廚房叫了燕窩湯。
還有這兩樣細粥是妾身借了古嬤嬤的小廚房熬的,怕丫頭熬得不仔細,一早親自去盯着了。”
她眉眼溫柔,縴手小心的揭開燉盅,一陣淡淡的香氣散發出來。
“王爺可要趕快梳洗了,不然等會誤了進宮的時辰。”
見她溫柔和順,對自己昨夜一人獨睡毫不芥蒂,北堂煥心裏頓時愧疚起來。
他麻利的洗漱換好衣裳,吶吶的對羅文櫻道。“昨夜實在是吃多了酒,冷落了王妃,都是我的不是。”
羅文櫻用調羹輕輕攪着湯羹,柔聲細語。
“王爺這是說哪裏話,妾身只是擔心您的身子。咱們已是夫妻,今後的日子長長久久,不在意這一時半刻。”
她將湯盅小心的用手端起,放到北堂煥面前桌上,“王爺快趁熱喝了,這紅稻米粥最是養胃。飲酒傷胃,日後王爺常用才好。”
北堂煥喝了幾口粥,溫熱適口,柔糯軟滑,確實是費了心思燉煮良久。
也不知羅氏是什麼時候起身便去了,自己這樣冷待她一個新嫁娘,屬實不應該。
“文櫻,你辛苦了,日後為夫一定好好待你。”北堂煥向羅文櫻溫聲撫慰。
羅文櫻盈盈一笑,“王爺自然會待我好,妾信得過王爺。”
新房裏的氣氛漸漸變得融洽,羅文櫻靜靜的看着北堂煥用過了飯。
拉着他坐到妝枱邊拿出銀梳替他細細綰髮,又在發冠邊簪了一朵金花。
原來羅氏的手這麼巧,甚至比小梨兒給自己綰的發還要齊整。
白露和蒹葭相視一笑,還是燕嬤嬤的計策高明。這不,一會子功夫,王爺就被王妃哄得好好的了。
夫妻兩人換了衣服,北堂煥身穿玄色紅邊四爪金色蟒袍,腰系玉銙。
頭戴紫金冠,斜簪金花,雖然臉色黝黑,但他身材高大,鼻高嘴闊,倒顯得英氣勃勃。
羅文櫻也換上了一等親王妃的禮服。一樣的玄色紅邊綉金翟鳥紋大袖寬袍,外罩霞帔,腰間懸挂金玉玎璫禁步。
她身材雖然嬌小玲瓏,容貌柔婉秀美,穿上這王妃服飾平添了幾分莊嚴華貴。
站在北堂煥身邊宛若姣花伴日,十分動人。
亦步亦趨的跟在北堂煥身邊,丫鬟僕婦簇擁出了正院。
外頭長史早已備好轎輦儀仗,古嬤嬤帶着碧雲碧芝,捧着入宮謝恩的新婦禮一齊在外頭等候。
北堂煥依舊騎馬,羅文櫻的大轎與古嬤嬤等人的小轎跟在後邊浩浩蕩蕩往宮城而去。
崔淑妃早就在宮裏伸着脖子盼兒子兒媳進宮來。
好容易等到晚芳進來喜盈盈的稟報,王爺王妃已經進了宮城,先往聖人與皇后的長樂宮去請安謝恩了。
北堂煥與羅文櫻相攜來到長樂宮。
聖人與皇后高坐在宮中,兩人先大禮叩拜父皇母后,羅文櫻再奉上兩雙錦鞋,兩對羅襪。
皇后笑容可親,命宮人接過托盤拿在手裏細細看了一番,誇獎羅文櫻綉工精巧,女紅精緻。
聖人賞下一斛新貢上來的南珠,板起臉訓導了兒子幾句成親后要勤勉國事,與王妃和睦度日。
皇后賞了王妃一套貴重的頭面,溫和可親地叮囑羅文櫻日後要好生服侍夫君,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
兩人接了賞賜在此叩拜,便辭別聖人與皇后,趕去慈恩宮拜見老娘娘。
老娘娘精神不錯,笑眯眯的打量了羅文櫻一番,收下曾孫媳婦親手做的鞋襪和抹額誇讚。
又囑咐了兩人幾句,賞了兩人一套榴開百子的擺件,一套紅寶頭面,瞧着心情十分愉悅。
北堂煥和羅文櫻從慈恩宮出來,這才趕到崔淑妃的靈犀宮。
晚芳姑姑遠遠的便接出來,“王爺王妃可算來了,娘娘盼望得緊呢。古嬤嬤您也來了,可是好久不見。”
羅文櫻嬌怯怯的跟着北堂煥進了靈犀宮。
崔淑妃滿面笑容,欣慰的看著兒子與兒媳一前一後,進入殿內。
羅氏果然十分有規矩,溫順乖巧,進殿不忘落後兒子兩步以示尊重。
羅文櫻盈盈下拜,北堂煥也撩袍跪下大聲道。“兒子與媳婦向母親請安。”
“好了好了,在皇后和老娘娘那邊跪了半天,你媳婦身子弱想來早就累了。
快起來罷,本宮給你們預備了茶水點心,先吃點歇息歇息。”
“多謝母親憐惜。”羅文櫻從古嬤嬤手上取過一雙極精緻的鞋襪親自奉給崔淑妃。
崔淑妃見鞋襪做得精美無比,連連點頭道。“我兒媳婦果然一雙巧手,不愧為京中閨秀翹楚。
煥兒,你日後可要好好疼你媳婦,不能胡鬧。”
北堂煥臉色微紅,看了含羞帶俏的羅文櫻一眼。“兒子謹遵母親吩咐。”
“你們小夫妻和和美美,母妃就放心了。”
崔淑妃滿意地從晚芳手裏拿過一隻錦盒,打開裏頭是滿滿的珠玉首飾遞給羅文櫻。
“煥兒年青魯莽,你雖然比他小几歲,但母妃知道你家風清正,柔順嫻雅。
日後好好管着煥兒別讓他到處胡鬧,他若是欺負你,只管進宮來告訴母妃,母妃替你做主。”
羅文櫻臉色緋紅,垂首鶯聲細語的回答崔淑妃。
“王爺英武不凡,是我大燕一等一的好男兒。臣媳能嫁得這樣英雄的男兒,是臣媳的福氣。”
做母親的都喜歡聽人誇讚兒子,見羅文櫻言語柔順,落落大方,心裏歡喜得不得了。
起身拉着羅文櫻的手親自把她送到北堂煥身邊坐下,越瞧越覺得佳兒佳婦,滿眼喜歡。
她看了一眼古嬤嬤,古嬤嬤會意,輕輕搖了搖頭。
崔淑妃不動聲色,笑着叫古嬤嬤,
“嬤嬤久不入宮,在王府照料煥兒替我分憂,日後這府里雖然有了王妃,你還是要多幫襯着才是。”
古嬤嬤端正嚴肅的行了宮禮。“老奴服侍王爺是天經地義的本分,萬萬不敢居功。”
崔淑妃轉向北堂煥與羅文櫻笑道。“你們還未曾去各宮走走吧,依例是要去的。
本宮經久不見古嬤嬤,倒是想念的很,讓晚芳陪着你們去罷,古嬤嬤留下陪我說說話兒。”
北堂煥和羅文櫻起聲應了,晚芳帶着碧雲碧芝捧着東西,和夫妻兩人一起出靈犀宮往賢妃與德妃宮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