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節 都開始撒歡了~
秦姒醒了,她睜着眼睛望向床帳。
托東宮的福。要不是他以前奢侈慣了,她現在還得睡地上呢。
天已經大亮,不過自從發現懷上了寶寶,張緹就不再大清早叫她起床,總是等到日上三竿,才端了早飯過來。
……今天這時候了,怎麼還不見張大哥進來?
她轉頭看看窗紙上晃動的影子,迷迷糊糊地,似樹影,又像人快速走過的樣子。
“張大哥?”
秦姒輕聲喚,伸了手到帳外去。
這時,她感到背後有動靜,視野中一隻手從她身後繞過來,拎住她的袖子,把她的爪子拖回薄被裏。
“剛睡醒怎麼就只知道喚別人的名字……”東宮嘟噥着,撐起半邊身子替她把被子掖好。
秦姒笑了起來,翻個身,面對着東宮。
“殿下,睡得可好?”她悄聲問。
“這當是本宮問你的。”東宮說著,攬過她的肩和頸,小心地讓她枕在自己手臂上。“本宮睡著了,說不定性子就不好,有沒有奪了你的被子,或者不小心壓着你?”
“咦,以前同寢時候,殿下從來沒擔心過這些小事呢!”秦姒故意笑他。
東宮噘嘴道:“眼下自然不同,本宮要將娘子供起來疼的。”
“只有眼下么?”秦姒故作不滿地扭頭。
東宮急忙道:“往後都是如此,都是如此的啦!”
“當真?”
“君無戲言!”
秦姒狐疑地睨着他。
“娘子不信本宮之言,怎可如此?”東宮委屈地摟着她,撒起嬌來。
“哎哎哎……別亂動……”秦姒神色一凜,突然抬手撐住東宮,不讓他靠太近。
“怎麼了?”東宮一怔,隨即如臨大敵,緊張地詢問,“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秦姒不好意思地搖頭,悄聲對東宮說,“你且把手遞過來……”
東宮不明所以,依言伸手過去,在被子底下被秦姒的小手握住。他心中一動,盯着秦姒的臉,暗示性地眨眨眼。
秦姒臉上一紅,嗔怪道:“殿下,你想哪裏去了!我是讓你摸一下,寶寶好像在動呢!”
“啊?”東宮這才反應過來,連手都發抖了,整個人僵硬在被子裏。
“殿下?”
“可、可以摸的么?”東宮緊張得話都說不清了,“本宮身上的氣會不會衝撞到他?他多大個頭了?本宮……”
秦姒瞪他:“再啰嗦。就不讓你摸了!”
“好好好、本宮閉嘴。”東宮立刻乖乖地安靜下來,只討好地把手擱在秦姒手裏,眼巴巴地看她。
秦姒便引着他的手到自己小腹上。
她肚子還沒怎麼開始變大,要以吹毛求疵的態度去感受,才能模糊地感到比以往圓一點點。東宮一臉嚴肅地感受一番,末了,可憐兮兮地對秦姒道:“奇怪,他討厭本宮么?”
“啊?”
“沒有動。”東宮低頭盯着被子窩,疑惑道,“一點動靜也沒啊……當真是在那兒么?”
秦姒笑道:“你總不能指望人家一天到晚折騰個不停啊,那孩子才四個月呢!前幾天我都沒感覺他來了,經大夫那麼一說,才驚覺原來這幾個月身體不適,並不是因為……”
“……不是因為本宮帶着娘子在外漂泊了那麼久,把娘子身體弄壞了?”
這回東宮又善解人意了起來,弄得秦姒有些窘迫。
東宮沒有多說什麼,因此事,他對秦姒也覺着虧欠得很,但秦姒明顯總是照顧着他的面子,不跟別人提起那些日子過得多辛苦。相反,她偶爾還會跟東宮說當時兩人在一起。一直受他照顧,她其實是很開心的。
“啊!”東宮突然想到了一點,“四個月的話……那就是在堇山時候有的,後來咱那麼驚險逃命,不知有沒有傷到這小傢伙?”
秦姒搖搖頭,道:“我也不知,但願沒吧……大夫說脈象挺正常的。”就是不方便再讓人進一步診斷,只能號脈和目測而已。大夫說按日子看,孩子個頭有點小,不過還算好啦,更糟糕的他都見過,再過段時日診着看看了。
東宮便就着放在她腹上的手,輕輕撫了撫,道:“還好,算他小子命大。”
“你又知道是小子了?”秦姒責怪道。
“當然是龍兒。”東宮理所當然地說,“你看,皇室里長子次子三子,那可都是皇兒啊,沒見過皇女的!帛陽王那個反賊頭胎也是男孩兒,桓王亦然,墨河王……”他說到墨河王的時候,突然想起不愉快的事兒來,於是打住話題,閉口不說了。
秦姒覺得格外蹊蹺,為何東宮格外討厭墨河王了?連提及帛陽,都不及墨河王的恨意……
另外他對前皇后的心思,也是令人費解啊……
“啊!”東宮突然驚呼一聲。
“怎麼?”秦姒回過神,輕聲問他。
東宮欣喜地抬頭對她說:“真動了!還在動呢!”
“啊,真的……呵呵。”秦姒笑起來。(真的有么。為什麼沒感覺到,八成是那個當爹的幻覺了。)
東宮便隔着她的肚子輕輕撓着,哄道:“乖乖長大,莫要給你母親多添折磨哦!等你足月下地了,就要老老實實把你母親還給本宮,知道不?”
話音未落,秦姒突然感到腹中一動,忙道:“啊呀!你莫要威脅它,它聽得懂了啦!”
“真聽得懂?”東宮認真道,“那便更是要說了!”
“別鬧了別鬧了!”
“初次見面,一定要把話說清楚啊!現在這麼小心翼翼地,都是因為他還沒落生下來,等他出世了,本宮一定要好好算賬,害得本宮多久不能與娘子……”
“喂!不要胡說八道帶壞小孩子!”
兩人正熱鬧呢,敲門聲響起了。
秦姒一驚,立刻把東宮推開,自己縮進被子裏。趁東宮彈了起來,她趕緊卷着被子滾到床鋪深處去。
東宮匆匆披了件衣服,出聲道:“誰啊?”
“三公子,是張某。”張緹在門外回答說。
“哦,進來吧。”東宮一面答,一面回頭替秦姒把被子拉高一些。索性連腦袋一起蒙住了。
張緹拎着食盒進來,見他倆還在裏屋,便沒有往內走,只是隨手抹了抹食案,將盒子放在上面。他拿了木碗倒入豆漿,揚聲道:“東家,起身了。眼下可不早了啊。”
秦姒把腦袋從被子裏掙出來,應道:“好的。”便要坐起。
東宮見狀,趕緊扶着她,不讓她動作快了。不僅是用手扶着,更拉了枕頭過來。墊住秦姒身後,讓她靠在枕頭上坐起。
秦姒哭笑不得地捏了他一把,小聲道:“我這又不是啥重病,幹什麼做得好像我行動不便一般……”
“要當心的。”東宮一本正經道。
張緹也在外屋附和:“是啊,三公子,東家她就是不當回事。你沒回來的時候,可不就是抓緊一切機會做活兒么?不說東家是娘娘身份,就算只是三公子的莊主夫人,不也應當好好享受的么?哪裏需要做活計了。”
秦姒不服氣地回答道:“張大哥你不懂啦!為了肚子裏的寶寶健康成長,我自然也需要適當的運動!不能懶在床上!”
張緹只是笑:“張某不與東家你爭辯,你同三公子辯說去吧!”
秦姒轉頭望向東宮,東宮抬手嚴肅道:“不許隨意出這個屋子!一定要萬分當心!”
“可是農家婦人不是都可以下田的么?”秦姒撇嘴,“哪裏需要那麼緊張啊,保護過度了……”
東宮板起臉訓道:“你看人婦道人家多高大健壯來着,你去與別人比?夏日裏還會傷風感冒的人有資格談什麼下地幹活么?”頓了頓,他又說:“莊裏哪有農活給你干,別沒事找事了!”
“是沒事啊,我不過出去走動走動……”
東宮猛然想起:“說起來,昨兒你在院裏做什麼呢?”
秦姒噘嘴,任性道:“院子的牆頭上掛着幾串酸果,是張大哥剛入夏時候晾的,我想吃。”
“啊?”
東宮急忙掀開帘子,探出頭去問張緹:“張舉人,有這事兒?”
“嗯,昨天三公子進來沒見着?”張緹笑道。
東宮不吭聲,往外面去——他昨天心急得很,進院子一眼就瞧見秦姒了,哪裏還看得見院內有什麼擺設啊?
出了門,扭頭往旁邊看,果然見到綁得精巧的幾串果子掛在牆頭上。
東宮正要摘,張緹便跟了出來,道:“這本是要風乾了水汽,留着過年時候做菜吃的。東家說想吃,我怕對她腹中的胎兒不好,便沒有答應。”
東宮聽了便說:“那怎麼辦?既然她想吃……”
張緹瞥一眼屋內,出來對東宮悄聲道:“三公子你有所不知,那大夫叮囑的是。若東家她食欲不振了,便要想着法子弄她感興趣的菜食……”
“唔?”東宮眼珠一轉。
張緹偷笑道:“前一兩個月東家吃嘴確實挑得厲害,但現在東家吃什麼都香啊,將膳食搭配好即可……那果子還泛着酒氣呢!莫要答應她,待她胃口又不好的時候,再切一點點來犒勞着,如何?”
東宮盯着張緹,驚訝道:“張舉人,想不到你如此糟糕,竟故意不給四姑娘吃得開心!”一面說,他一面就把晾着的果子解了下來,讓張緹拿到後面倉房去藏起來,別讓秦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