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蜘蛛
不是不是,湖裏頭不會有這個。
味道難聞,周朝年還是用手去拿了,搓掉一些粘液,這是個軟乎乎的玩意兒,沒用多大力,外殼都破了,裏頭是個——‘蚯蚓’!
“懷年啊?”周朝年抽泣的喊了兩聲:“懷年?懷年?”
……
直到了三兄弟的家裏,把人放下,他眼淚也沒幹。
衣服上弄得髒兮兮的,還特別難聞。
趙青芳只顧看自己男人了,扶到房間裏:“哥啊!怎麼回事啊?!他怎麼昏過去了?!”
周朝年自己去廚房擰了個毛巾把子,聽聲音,老大不高興的走進來:“他在湖邊,我拽上來的,湖裏頭有……”
有什麼?
說的出口么?
說出來哪個能相信。
趙青芳芳還就逮住這句話不鬆口了:“湖裏頭到底有什麼?你說噻!”
“你說噻!我男人好好的,怎麼就變成這樣了,你是不是因為他瘋了,你就打他了?人給你昏過去了?!你說噻!”
這氣的周朝年恨不得給她一巴掌,看床上躺着人,他又無從下手。
“你怎麼不說話?是你打他的?”
“嗯吶,我打的,我打的!行不行?!”
周朝年不跟女人廢話,轉身就走,心裏這口悶氣出不來,給憋屈的,就想喝酒。
沖人喊了這堆話,人走了,趙青芳才哭:“你個……嗚嗚……你個死東西,活到這兒拖累我,要死不死的。嗚嗚……什麼狗屁兄弟,還不是說打就打。”
她想拿個毛巾,給丈夫擦擦,身上爛泥太多了。
過來的時候,男人已經醒了,蹲在牆角,像個孩子似的,盯着牆角不知道什麼東西看。
“懷年?懷年啊?”
楊懷年頭歪着,兩腿捧着小腿。
“懷年?”
“嗯。有點意思嘞,嗯,有點意思嘞。”
趙青芳的心砰砰直跳,心堵在嗓子眼,看丈夫的側面就很嚇人,手過去碰他,還哆哆嗦嗦的:“懷……懷年啊,你說什麼唉?什麼有意思唉?”
“不能瞎說,的確有點意思。”
趙青芳仔細看,才發現,牆角有個蜘蛛在爬,很小的蜘蛛,一點點大。
她扶着丈夫:“懷年,你在看蜘蛛啊?”
“過來。”他拉着女人的膀子:“你看,這麼小一個東西,它能耐不小,可以攀岩走壁,還能自己弄出一張大網子出來,我們都應該跟它學習。”
“懷年啊,你累了,睡覺吧,聽話。”
“不行不行,你簡直不懂道理,人要學習,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睡覺呢?你看哪個人靠睡覺發財的?”
“我們不發財,我們就過我們的日子,我求求你,做做好事,睡覺。”
楊懷年還搖頭了,樣子又像個正常人:“不不,你不懂,你太不懂了,人不學習還怎麼好的了,嗯?人要懂得上進,要去你去睡。”
聽他說話的語氣,這幾天,還是頭一次跟自己交流。趙青芳站起來,難道被周朝年打過以後,打到頭了,人反而還好些了?
……
天亮的時候,女人起床,看見他還蹲着。
“懷年啊,你不睡覺?”
下了床,過去砰砰,楊懷年紋絲不動。
“你吃早飯啊?”
“嗯,不簡單。”
這一夜的功夫,那蜘蛛已經支起了一張網,在上面來來回回的爬着,還有兩個小蟲子貼在上面,已經成了屍體。
從早晨看到晚上,從深夜看到天明,他就這麼一直盯着,盯着。
兩天後,村口有人看見楊懷年出去了,問他話,他也沒反應,只走自己的路。有人說,楊懷年可能是好了,瘋掉只是暫時的,年輕人,身體強壯,怎麼可能得個不治之症呢。也有人說,楊懷年根本沒瘋,他就是裝的,想引起人注意,腦子壞掉了,沒事找事做。
夜間,趙青芳吃過飯,還給丈夫留了點,坐在中屋,等男人回來。
男人出門的時候,說是出去辦點事,看上去正常的很,她也不敢攔着,萬一丈夫再瘋了可怎麼好。
幸好孩子不在家,這些年被妹妹帶到城裏玩去了。
一直等到九點多種,聽到門口的腳步聲,她才出去看。
男人回來了,後面背着個包。
這包是買的,可包里裝的是什麼呢?
“懷年,你……回來啦?”
“幫個忙,把包拿進去。”
“你去哪兒了?包里裝的什麼?”
“不要問!拿到房間裏去!”
“那你先去洗把臉。”
女人提起包,也不重,帶到房間裏,看見這個布包凹凸不平,還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打開來看看,拉鏈一拉——一大群黑影密密麻麻的拱了出來!
“額。”
她一屁股嚇坐在地上,直往後退,這些全是蜘蛛,有大有小,大的有巴掌那麼大,小的就針尖那麼小。
氣都快喘不上來了,這麼多……蜘……蜘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