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對峙
凌霄聞言,眼神一凜,開口的聲音也冷冷的:“沒聽過也不不奇怪,他非世俗之人,沒必要人盡皆知。可你這話裏有話,究竟是何意?”
高瘦長老冷哼一聲,“鏡蟲乃鬼島所出,你從小接觸毒物又熟知此毒解法,而且所習武功怪異,如今在此侃侃而談,你的身份實在令我等懷疑!”
凌霄嗤笑一聲,“呵,真是好笑!你這老頭孤陋寡聞,還不許人見多識廣了?”
高瘦長老白眉一豎,喝道:“豎子猖狂!”一把秦胡瞬間在手,手一拉,嘹亮的聲波破空襲向凌霄。
凌霄早有提防,在那高瘦長老出手的瞬間,指尖凝力,噌噌兩聲,那襲來的聲波被她徒手打散,匕首出鞘,飛身逼近。與音修打就要打近身戰,這一點,她多年前便已知曉。
那老頭見凌霄逼來,知道比能讓這傢伙近身,於是猛退幾步,同時弓桿飛快拉動,想用聲波逼退她。
“叮叮”兩聲,短促的笛聲突然響起,擋開那長老襲出的聲波,同時一支紅色的笛子橫在二人面前,逼迫二人不得不停下攻擊。
“凌霄你做什麼?回來!”葉玄徹板著臉快步上前,一把將凌霄拉回自己身後,低聲在她耳邊道:“別衝動。”
那邊,風寧緩緩放下短笛,向高瘦長老一作揖,恭敬道:“張長老,凌霄兄弟若真如你所說那般,是鬼島派來的姦細,那他又何必救晚輩而暴露自身?這其中定有誤會。”
“哼!人老了自然腦子果然不好使!”凌霄對葉玄徹總是管着她的行為很是不滿,見風寧出言幫自己,忍不住又開始挑釁。
葉玄徹無奈地嘆氣,這傢伙真的沒有一日是不給他添亂的。
“混賬!”那張長老怒吼一聲,正想再動手,卻見葉玄徹橫笛於身前將他擋住,臉上帶上一貫和煦的笑,目光卻滿含警告,“張長老,凌霄是我找回來的弟子,你若是懷疑他與那賊人勾結,不就是說我葉汐引狼入室了?又或者你想說我們葉家的骨靈認賊為主?”
“你說什麼?”幾位長老皆驚,葉廣明上前一步,驚道:“汐兒,你此話何意?”
葉玄徹笑着捏了捏凌霄的手,眼神掃向一旁的風寧,裏面帶着幾分意味不明的警告,“凌霄,把你的骨琴拿出來讓在座的都瞧瞧。”
風寧對上葉玄徹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揚,難怪葉玄徹會對凌霄此人這般上心,原來竟是葉家沉寂多年的骨靈認他為主了,真是有趣。
凌霄當然沒有察覺葉玄徹和風寧之間的暗潮洶湧,她現在只想狠狠地下一下這張長老的面子。眼珠一轉,從儲物指環中將那骨琴拿出,手掌微微用力一推,那骨琴“啪”一聲被拋到幾個長老面前。
骨琴離開凌霄,立刻開始排斥他人,那幾位長老一個不察,直接就被震得後退了一步。
“你!”張長老又驚又怒,骨琴“窮桀”竟然真的認了這個猖狂的小子!他竟然還此寶物當眾羞辱於他!正要再出手,卻被一旁的葉廣明出手攔住。
“老張,這的確是那帶有骨靈的骨琴‘窮桀’,你莫再衝動。”骨靈在葉家可以說是地位的絕對象徵,就算是長老也不能隨便僭越。因此,雖然他們輩分比葉玄徹大,但卻從不敢與葉玄徹對着干。
“凌霄。”葉玄徹裝模做樣地瞪了凌霄一眼,語氣卻無半分責怪之意。
凌霄知道他向著自己,心中底氣更足,眼神挑釁似的看向那張長老,輕飄飄應了句:“我手滑。”
“好了好了,各位長老,既然都是自己人,敵人在暗我們在明的,此時並不是互相猜疑的時候。”知道底細的葉宸玉連忙笑着出來打圓場,再這樣鬧下去不穿幫都不行啊。
“沒錯,凌兄作為我們一方,且有鏡蟲的解法,對我們對抗潛在的敵人是好事,如此一言不發就動手實在不妥。”風寧也擺着手示意雙方冷靜。
“明白人!”凌霄投向風寧一個稱讚的眼神。
葉玄徹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這位風寧整晚都在搞小動作,看似是在打圓場,實則暗中挑撥凌霄和葉家長老的關係,他難道還想將人挖去風家?
“長老們,我以葉家家主的身份擔保,凌霄絕對與申府滅門的人無關。”葉玄徹看着又欲發作的張長老,臉色終是沉了下來,這個張長老在他擔任家主以來就一隻倚老賣老,他今日便要讓他看清自己的地位。
就當葉玄徹沉着臉想要發威的時候,他身後的凌霄卻突然開口:“用不着你來擔保,”說著她便從葉玄徹身後走出來,直直盯向那張長老,道:“張長老是吧,你剛剛說申府滅門一案是那鬼島的人所為,那麼我想問你,你去過鬼島嗎?”
葉玄徹眉一挑,看來他今日不用親自出馬了,凌霄一人足以幫他擺平此人。
張長老臉一黑,沒有答話。
凌霄冷笑一聲,道:“不答便是沒去過。既然沒去過又如何斷定那鏡蟲是鬼島所有物?況且那人除了有鏡蟲之外還能操縱陰氣,你為何不懷疑是當年程家餘孽所為?”
“程家餘孽已然全然被收押到極南水牢中,所有為首者都已然被處決,何來餘孽?”張長老顯然覺得凌霄在轉移視聽,“你如此急着給鬼島開脫,難道不是心裏有鬼?”
“張長老你怎麼知道所有餘孽都已然處決?你如此着急把罪名往一個未知之地的頭上按,心裏又在盤算什麼?”凌霄不等那張長老回答,馬上接過話頭,“哦——我知道了,”眼珠一轉,聲音突然拔高,指着張長老厲聲道:“把罪名放到一個未知之地上就絕對不會有人反駁你的觀點,你便能信口雌黃、大肆渲染。因為未知代表着無限可能與陰謀,未知就是轉移視線最好的靶子!張長老,你如此着急的把眾人往無果之路上引,到底存的什麼心思?”
張長老被凌霄辯駁得啞口無言,只能氣得漲紅着臉,顫抖着手道:“你胡說!你,你血口噴人!”
一直在旁看着的葉沁見張長老的鬍鬚都被氣得翹起來了,葉玄徹卻還不出言阻止,忍不住用手狠狠拍了拍桌子。
葉玄徹見葉沁臉色不悅,知道自己不能再看戲了,於是裝出一副惱怒的樣子扯過凌霄,嘴裏也應景地說了句:“夠了!”見凌霄瞪着自己,無奈地在其耳邊低聲道:“你說的很好,不過你出完氣就夠了,當給我個面子,此事就先這樣如何?”
凌霄想了想,今日葉玄徹也的確算給面子她,作為家主如此護着自己一個外人已然很夠意思了,她確實也不好再給他惹麻煩。
於是她配合地哼了一聲,腳一退,回到他身邊,不再開口。
葉玄徹見凌霄終於安分下來了,還乖巧地站在自己身旁,心突然變得柔軟,手不自覺地想去拍拍他的腦袋,但見眾人都看着自己,又只好忍住了。
抬眼看向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張長老,葉玄徹臉色又是一沉,聲音瞬間變得低沉而嚴肅,語氣不容置疑:“張長老,凌霄剛剛的話雖然有些莽撞,但他剛剛的那番話與你一開始對他的無端猜忌又有何區別?你雖然在葉家的時間比他長,但並不代表你可以隨意猜忌我的人!”
此話一出,張長老那張老臉瞬間漲得通紅。
其他人也都愣住了,他們家主這是……護犢子?
葉沁眉頭緊皺,但並沒有說話。葉宸玉悄悄挪到葉沁身邊,低聲道:“二姐,老四這是……”
“立威。”葉沁緩緩吐出兩個字,心裏有些欣慰,他這個四弟終於要認真對待他這個位置了嗎?只是為了凌霄如此得罪一個長老,這立威的成本不論怎麼說都是過於大了些。
葉玄徹掃了眾人一圈,見沒有人敢說話,緩下臉色道:“茲事體大,我語氣也重了些,希望大家諒解。可既然我們都沒有真正見過鬼島的人和武功,絕不可妄下斷言,造成內部矛盾,否則正中幕後黑手的下懷。”
頓了頓,繼續道:“現在陰氣重現於世,那證明又有人想效仿當年的程家,企圖控制千門百家,我們必須儘早作出應對之策。但此時未知敵人是哪個門派或哪個家族,兩月後的試刀大會,我會和大伯去一趟,看看那些人還有沒有什麼動作。”
說完,葉玄徹轉向風寧,道:“臨月兄,想必你也知道此事利害,還望通知令尊早做準備,切忌打草驚蛇。”
風寧點頭道:“明白,我明日便啟程回商陽告知我爹。”
散會後,葉玄徹喊住了凌霄。
“幹嘛?”凌霄沒好氣:“你不會是想秋後算賬吧?”
葉玄徹正猶豫着怎麼開口問出心裏的疑惑,聞言不由笑出了聲。他學着凌霄從前頤指氣使的樣子,半靠坐在議事台上,笑道:“說說看,你欠我什麼賬?”
“別跟我來這套,”凌霄翻了個白眼,清了清嗓子,學着那些個老頭兒教訓人的模樣,裝腔作勢道:“額,凌霄,知道你錯哪了嗎?”接着,一擺手,一扭頭,果斷道:“別問我,問就是不知道,問就是我做什麼都是對的。”
葉玄徹被逗笑了,問道:“都是對的?”
凌霄昂着頭,彷彿一隻打鳴的雄雞似的,道:“當然。”
“你哪來的自信?”
“問心無愧,那就是對!”趾高氣昂,句句押韻。
“哼!歪理!”賞了她一個暴栗,葉玄徹看着眼前的人,終是沒能把話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