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歲有冬雪7
席寒時眼睛受傷了,對家裏的佈局也不熟悉,盛翹只能牽着他帶他在家裏走。
男人的手指溫涼的如同瓷器一般,握着她的手的時候,像是牽着她的手,不小心撞到了,還會第一時間護着她的頭,搞得盛翹都有點難受,覺得他是個笨蛋,明明自己眼睛受傷了,居然還違背本能先保護她。
但是她一開口,他又只是低眸,一副會聽她話的模樣,盛翹有點氣餒,又有點鼻酸。
男人雙瞳上仍然矇著一層淺灰色的霧氣,但是不再是手機里那個只能等她登錄遊戲,伸手觸碰屏幕才能感覺到她存在的紙片人。
他是她的枕邊人。
盛翹怕他碰到,想把客廳里能清的傢具都清了,但是席寒時只是握着她的手不出聲,盛翹小聲:“那你撞到怎麼辦?”
他握着她的手指。
她靠得很近,席寒時能感覺到她就在自己懷裏,委屈地埋在他側頸想要掉眼淚,手指蜷縮起來,眼睫也垂着,啞聲:“翹翹可以帶我走。”
盛翹偏頭,男人低眸想吻她,眼睫顫了半晌,盛翹自己抬頭親了親他的下巴。
席寒時突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麼,手指已經不自覺地落在側頸,很專註地撫着她的碎發,低眸。
溫熱的唇先是觸到了她的側臉,然後才是眉眼。
席寒時眼睫慢慢地顫動起來,盛翹吸着鼻子靠在他肩膀上的時候,男人才嗓音低緩地開口:“我回柏雪的時候,也很想帶翹翹回家。”
柏雪是盛翹養父母和席寒時父母居住的那一片區域。
他成年前經常會因為數據不穩定而表現出數據體的殘缺癥狀,成年後就開始趨於平緩。
可是他登上閣樓的時候,還是只能想起自己抬眸嚇到她的樣子。
盛翹知道席寒時是在安慰她,他平時的話很少,只有在她真的難過了的時候話才會多,就像是夢裏溫柔地答應她告白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好。
不是因為遊戲,不是因為路杭,是因為他。
盛翹揪着他的外套,男人的體溫有些低,家裏不適合開空調:“阿時已經帶我回家了。”
席寒時卻低聲:“翹翹,願不願意和我回去看看?”
盛翹一怔,眼睫顫動地抬眸。
男人翡色的瞳孔蒙上了淺灰色的霧氣,深邃的墨色覆蓋著他的瞳仁,讓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緒,但是盛翹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其中碎落的瑩光,像是月光的影子,落在他的湖裏:
“翹翹?”
他說著彷彿是借他生病刻意提出的要求,嗓音卻溫啞,盛翹不會不知道這是他是想讓她開心一點,點了點頭,鼻子卻酸了。
她忍不住紅着眼睛小聲道:“我不該走的........”
男人眼睫一顫,感覺到懷裏的溫度,動作略有些滯緩地抱住她,就聽到她抽抽噎噎道:“就算,就算你那時候被他們控制了,我也不應該走的,我應該留下來,這樣遊戲一開啟我就在你身邊了,我也不會,不會眼睜睜看着你生病,看着你難過.......”
她想起遊戲心情數值波動后自己的心理活動,還有她買禮物送給他的一幕幕。
他根本就不是因為那些禮物才高興。
他怎麼會因為那個囚禁他的世界裏的一草一木而高興。
他是因為她在才高興。
席寒時垂着潮濕的眼睫想安慰她,盛翹卻不讓他說話。
席寒時雙眼失明,其他感官被無限放大,所以感覺到他們的戒指再次合在一起,心臟就蜷縮起來,眼睫也慢慢地顫起來。
盛翹微涼的臉頰貼着他的臉。
男人流暢的下頜線還有挺拔的鼻樑如同瓷器般,傳來微涼的溫度。
盛翹忽然覺得自己體會了遊戲裏的紙片人老公的心情。
她忽然很想也永遠這樣抱着他。
他就在她身邊,不管如何都在她的世界裏,她想怎麼樣抱着他就怎麼抱着他,不用顧忌任何規則。
她吸着鼻子,讓自己的情緒平復起來:“我們去列支敦士堡好不好?”
她啞着嗓子:“我們去那裏結婚,他們說國王可以修改律法,我可以,可以讓他們承認我們的婚姻關係是永遠不會結束的,我們還可以在那裏舉辦婚禮。”
盛翹更咽了,聲音也輕了:“阿時,我不會走的。”
她除了告訴他她不會離開,好像什麼也做不了。
可是她還是想把她承諾的事情,都一一實現。
如果那三年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挽回的話,那讓她用永遠去實現諾言好不好?
我向你保證即使宇宙時光消亡,我也不會忘記。
是你打開門讓我躲進了你的世界,是你低眸告訴我,我也可以不乖。
我不會不乖。
我也永遠不會離開。
........
盛翹做了決定之後就選好了時間和出行方式,席寒時握着她的手,她也只是反握回去。
男人聽着她整理東西的動靜,眼睫顫了顫,就感覺被她偷親了一下。
男人低眸,聲音微啞:“翹翹?”
盛翹頭也沒回:“你等等,我在整理衣服。”
席寒時垂眸片刻,修長的手指微微摩挲着她的手腕,等她整理完了,轉頭,手才準確地落在她腰間,低眸。
盛翹蹭了蹭他的臉:“怎麼了?”
席寒時眼睫微顫,沒有開口,但是盛翹卻很自然地靠在他懷裏,讓他聽自己的脈搏聲。
她以為他是又想用這種方式見她了:“能聽到嗎?”
席寒時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變成了和她同頻率的共振,眼睫微顫:“嗯。”
盛翹知道遊戲不能讓席寒時恢復視力,還難過了好久,現在看席寒時眼睫微垂的樣子,又忍不住看他:“阿時生病的時候,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席寒時循着她的聲音望向她,沒有回答。
盛翹與他額頭相抵:“阿時?”
席寒時垂眸,半晌才啞聲開口:“去看翹翹的畢業典禮。”
他似乎是側眸,卻被她拉住了手:“會看到的。”
席寒時順從地低眸。
晚上睡覺的時候盛翹摸索着抓住男人的手指,感覺自己被抱進懷裏,還小聲:“阿時覺不覺得我們現在很像是之前在遊戲裏的時候?”
“嗯。”
他抓着她的手,聲音溫啞:“翹翹很乖。”
他似乎是想到什麼,聲音輕了:“我也,不會走的。”
盛翹翻過身看他。
不管看很多次席寒時的五官都很優越,眼神也好看,聲音也好聽,盛翹覺得自己當時是被遊戲給pua了,才不敢直接莽,縮進他懷裏蹭了蹭他的臉。
席寒時被她親近,也只是縱容地扣着她的手指細細地吻。
一片黑暗中盛翹的呼吸聲很近,很燙:“席寒時。”
男人低眸。
她吸着鼻子,還是問出了聲:
“我把你當成遊戲人物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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