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無限制總體戰

第77章 無限制總體戰

朱慈烺不是那種只會憑藉強硬命令去壓迫別人做事的人。

這也是他和他老爹崇禎不同的地方之一,朱慈烺明白,要讓馬兒跑,就得把馬兒的後顧之憂處理好。更何況,大同的邊將可都是於國朝有功的,若是依靠命令強迫這些將士去和韃子極限一換一,朱慈烺的良心也過不去。

朱慈烺心裏很清楚,這些邊關將士世代戍邊,本就是對國朝勞苦功高的存在。說句誅心的話,大明朝就是倒了,也是大明負了這些將士,這些將士可是早就對得起大明了。

因此,等東宮一系和大同本地兵將兩邊在承運殿中坐定之後,朱慈烺直截了當地對前來迎接的大同眾將說道:

“諸位將士為皇明守邊多年,可以說,家家都為國朝受過傷,流過血,今天孤來大同,不只是為了對付韃子,更是為了看看大傢伙兒!”

這番話在後世就是領導視察時常說的片湯話,但在明代,像朱慈烺這樣的一國之儲君能當面表達對將士們的關懷之情是極大的恩典。

甚至從晚明時節的社會習俗上講,一國儲君對武夫如此禮重不僅不會被提倡,反倒會被劉宗周這樣的“道德君子”批判。

在場的武將們也不是不曉事的主兒,見太子爺如此抬舉大家,也都趕緊跪下口稱千歲謝恩。

朱慈烺擺擺手,說道:

“將士們快起來吧,孤今天給大傢伙兒立個規矩,從今日起,自今而後,軍中將士一律免除跪拜禮!陳寶?”

“在!”

“你回頭記得擬一條條例下去,把孤的這句話記上。”

在一旁候着的陳寶趕忙低頭答道:

“是!”

朱慈烺這話一落地,東宮系的官員還不覺得什麼(東宮軍早就免除跪拜禮了),大同本地的文武官員都是大驚失色。

這可不僅僅是對武將的恩典,更是抬舉了武將的地位。

要知道,武將們平常要跪的可不只是皇室,更多的是要跪衛景瑗這樣的文官督撫,甚至還要跪四品的兵備道。

可現在朱慈烺這道旨意一下去,武將們只要穿着軍裝,就可以連皇帝都不用跪,那哪個文官還有資格讓武將們跪拜?

這不是明擺着提升武將地位,讓武將可以跟文官分庭抗禮,又是什麼?

明代但凡有點地位的武官,缺的從來都不是銀子,他們有的是生髮的手段。

既然不缺錢,那他們缺什麼?

他們缺的就是這點跟文官平起平坐的牌面!

現在朱慈烺給足了武將們牌面,武將們也不是不知道投桃報李的白眼狼,一個個嗷嗷叫着喊道:

“謝殿下恩典!”

“殿下千歲!”

衛景瑗見了這場面,心裏面是又驚又疑。他倒是沒往文武關係方面去想,而是懷疑太子這樣做是不是收攏軍心為將來提前接班做鋪墊。

“好了好了,孤知道你們的忠心,”朱慈烺笑着說道:“現在和大家說幾件大家都關心的事兒,大家都靜下來,好好聽聽。”

在場眾人一聽朱慈烺有事要說,趕忙靜了下來,偌大的承運殿,霎時間竟是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第一件事,是關於和蒙古貿易的事兒。現在咱們和北虜還在打仗,想跟北邊做買賣是不可能的了。但這仗,總有打完的一天,邊境貿易總還要是重新開啟的。

這邊境貿易歷來都是由邊將出人管理,時間久了,難免就有人被銀子蒙了眼,夥同奸商做那走私賣國的勾當。

這次晉商賣國案牽扯進了多少國朝將士,在場的諸位想必也都見識到了吧?”

這自然是實話,自打晉商案發以來,劉墨翰手下的人命就沒斷過,保守估計,至少數百人因為晉商賣國案丟了性命前程。

大同這邊的武將們眼瞅着自己的同僚今天被抓一批,明天又被抓一批,被抓之後連個音訊都沒有。被抓幾天之後,就有號稱是審計司的人過來下放判決書,同時通知家屬過去領沒了腦袋的屍體。

這樣的壓力誰頂得住啊?

現在大傢伙兒一聽太子殿下當面說起晉商賣國案,腿肚子嚇得都直轉筋!

朱慈烺也知道,為政當寬嚴相濟,要是再這麼恐怖高壓下去,只怕這些底子乾淨的武將也得被嚇出毛病來,緊接着出言撫慰道:

“諸位不要怕,晉商賣國案不日即當審結,叛國的文武官員都已經接受了他們應有的懲罰,在座的諸位已經用你們的行動證明了你們的清白,你們都是大明的忠臣。

然而,孤出於愛護之心,防止你們今後再受到奸商的誘惑,自今日起,所有邊關隘口將由大都督府派人接手管理。

自此之後,內地和草原之間貿易的稅收,審查,人事管理之權,將全部收歸中央。地方軍鎮將不再有查處邊境貿易之權。”

朱慈烺這一刀下去,等於把九邊各鎮的邊貿大蛋糕全都給割到了中央的碗裏。這動的可不只是武將的奶酪,更是連帶着守邊的督撫文官,還有代王這樣的邊境藩王的利益,都給一股腦地割走了。

倘若是在平時,朱慈烺的這一番動作勢必會引起強烈的反彈。文官的彈章和武將指使的嘩變會絡繹不絕。

但現在這個時候,剛剛被晉商案嚇的腿肚子直轉筋的邊鎮官員哪裏還有膽子跳出來搞事?

在場眾人聽了朱慈烺的這番話,不僅沒有絲毫不滿地表示,反倒是一個個大唱頌歌,表示絕對服從殿下的命令——開玩笑,不服從難道還想讓家屬領屍體嗎?

朱慈烺點點頭,說道:

“好,諸位果然是國朝的棟樑。諸位既然願意放權,孤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絕不至於短了諸位的財路。孤接下來說的,卻是一樁賺錢的大買賣。”

憋了半天的武大烈忍不住說道:“殿下可有什麼賺錢的良策?”

朱慈烺看着武大烈,說道:“武總鎮府上可有田產啊。”

武大烈被朱慈烺這麼一問,有些尷尬,想了想,直說道:

“回殿下,末將家裏確實置辦了些田產土地。”

朱慈烺說道:“那,可有佃戶耕種?”

武大烈苦着臉說道:“太子爺笑話了,這年頭,哪裏還有佃戶肯租地種哦。北邊的韃子隔三差五打進來虜人為奴,別說咱們大同了,就是南邊的直隸一帶,聽說都找不到人種地了。”

武大烈說的也是實情,自明末以來,天災戰亂接踵而至,北方各地都出現了人力不足的情況。

朱慈烺點點頭,接著說道:

“這就是孤給大家說的生髮手段。明蒙之間,還有一段日子的仗要打。在接下來這段戰爭時間裏,一直到蒙古各部順降我大明為之,孤特許九邊各鎮可以對邊牆之外的蒙古各部施以無限制之打擊。

所謂的無限制打擊,那就是畜無分牛羊,人無分男女,均可擄掠。

大都督府設置在邊關隘口的各處邊稅司將會統計各部帶回來的畜產奴隸的數量,並會為之登記造冊。

造冊之後,畜產也好,奴隸也好,都將成為出征戰士的私產,可以在大明境內合法買賣。

同時,自今而後,大明現有的漢人血統的大明奴僕將會被自動解除奴籍,大明的奴隸來源將被僅限於從境外獲得!”

“啊!”

“什麼?!”

“殿下不可啊!”

“殿下,這非仁義之道啊!”

朱慈烺的話音一落,武將們還沒有所表示,倒是文官們先叫嚷起來。

大明到底是文明開化之邦,朱慈烺這邊直接鼓吹無限制總體戰,飽讀詩書的文官階層當然有些接受不能。

讓朱慈烺有些意外的是,表示反對的文官都是大同的本地官員,他從東宮帶來隨軍參贊文書的吳偉業陳子龍二人倒是沒有任何錶示——從投奔朱慈烺那一刻起,這兩人已經是坐穩了清流叛徒的名號,早就死心塌地跟着太子走了。

衛景瑗激動地臉色發紅,說道:“殿下此舉不可啊,我大明天兵若是行那虜民為奴的行徑,與韃虜何異?”

朱慈烺沒想到大明朝竟然真的有人抱着這種莫名其妙的觀點。

要知道,大明是允許漢人為奴的。

這些為奴的漢人有很多並不是犯了罪才入了奴籍,更多是因為家貧,不得已賣身給大戶為奴。

電視劇裏面演的賣身葬父可不是虛構的故事而是大明此時的現實國情。

朱慈烺直接出言戳穿文官們的偽善道:

“衛景瑗,你這話說的可就有些不對了。大明子民皆是天帝子孫(漢人王朝尊奉的昊天上帝,不是西方那個god),乃是天地靈氣之所鍾,結果你們一個個的用起漢人奴隸來絲毫沒有顧念天道人情,怎麼對殺掠漢人無數的韃子反倒是體恤起來?

孤今天倒是要問問你們,你們這般向著韃子說話,你們身體裏流的,是漢人的血,還是韃子的血?”

朱慈烺這話問的可以說極重了。

在明代,質疑一個人的血統無疑於撕破臉罵人一般。

倘若朱慈烺不是太子,而只是一個平常小童,就憑着這番話,非得被衛景瑗治死不可。

然而朱慈烺終究不是平常的小童,而是大明儲君,更是一個新凝結成的,暴力的,罪惡的,民族主義軍事團體的領袖。

這個身份的威力已經不是衛景瑗能擋得住的。

衛景瑗被這麼連珠炮般的質問下來,額頭上已經是滴下來冷汗,趕忙跪下說道:

“臣,臣,臣不敢!只是,”

朱慈烺冷笑着說:“只是什麼?”

此番場景極其弔詭,只見朱慈烺一個身高不足六尺的半大孩子,俯身凝視着跪伏在面前的一鎮巡撫。

而跪在地上的衛景瑗,幾天前還手握武大烈等人的生殺之權,現在卻在朱慈烺一個半大孩子的威壓下瑟瑟發抖,連喘氣都有些急促。

“臣聽命!殿下所言,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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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太子朱慈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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