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賞賜

我們三人在御花園裏轉了半日，許是因為秋日裏的艷陽還是有幾分毒辣，並沒有多少人在園中散步，只有幾個做事的太監宮女在修建花花草草。宮人們見了我，因我還未進行封賜，只恭恭敬敬的行禮道了聲“小主吉祥。”

素心引着我和阿蠻二人前往池中的醉心亭里小憩片刻，方才坐下，就瞧見六全一溜小跑的朝亭中而來。

“小主吉祥，”六全打了個千兒，眉梢都是躍然而上的笑意：“皇上給您賞了不少東西，小主快回去接賞吧。”聽他這麼說，我也不敢怠慢，忙領着眾人回了雲霆軒。

院中站着幾個手端着紅木托盤的宮婢，為首的是一名年約三十有幾的太監，看上去倒是有幾分慈眉善目。他瞧見我進了宮門，忙行了個禮：“小主吉祥。”他身後的宮婢們也連忙跟着跪倒在身後。

早聽素秋說了，皇上近身伺候的首領太監叫沈肆，年紀不過三十來歲，早在皇上還是阿哥的時候，就在皇上跟前伺候着了。闔宮裏，只怕只有他每日與皇上相處最多。因此，上至皇后，下至答應，都不免要給他幾分薄面。

想必這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首領太監了。

我哪敢讓沈肆行此大禮，忙示意素秋將他扶了起來，淺笑道：“沈公公日日為皇上勞心勞力，可莫向我行此大禮，累着您了，我可但擔不起。”

“這是奴才的本分，倒是多謝小主體恤奴才。”見我如此客氣，沈肆道了謝，拍了拍手示意後頭的宮婢們將賞賜之物呈上來。

紅木托盤中放着的一應都是華貴之物，數匹綾羅綢緞、一盒子花鈿珠釵耳環，還有一柄質地上好的玉如意。

我的視線一一劃過，最後停留在最後一個宮婢手中的托盤上。

裏頭擺放着的倒不是什麼稀奇物件，而是幾本書籍。

沈肆順着我的眼神看過去，解釋道：“原本今日皇上應當召見您的，可近日與南國的戰事吃緊，皇上實在不得空，所以特命奴才送些物件過來給小主把玩。這些書籍，寫的是一些我朝風俗和民間趣事，給小主用來打發時間的。”

這個皇上還真是頗有風情。

雖還未見過這個易安皇帝，但他送來這幾本書，倒是可以看得出來不是個只懂得打打殺殺的。想到這裏，我心裏寬慰了幾分，臉上笑意更甚：“沈公公替我謝過皇上，也請轉告皇上，戰事雖緊，也請千萬注意身體。”

沈肆一一應過，本想留着他喝盞茶，他卻道乾清宮裏瑣事頗多推辭過了，我也不強留，讓阿蠻賞了幾錠銀子后便送他走了。

沈肆方走，底下的人便都喜笑顏開來，個個迎上來道恭喜。我哪裏不懂得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心思，命素秋挑了些不那麼貴重的物件一一賞賜下去。倒不是捨不得賞貴重的東西，這些做宮婢的得了好東西，難免私下裏炫耀一番，如今我才入宮便賞了上好的物件，被他們宣揚開來，免不得遭人眼紅。

想來祁國與南國的戰事正到了白熱化的時候，一連大半月，皇上也未召見我，皇后也在我入宮第二日的夜晚就得了風寒，聽素秋說已經嚴重到見了風就咳嗽的地步，就連選秀這種需皇後主持的事宜都交付給王貴妃去了，想來確實是病得厲害。

我也樂得清閑，每日裏就在院中看看書賞賞花。幸得皇上送過來的書頗為精彩，常讓我夜夜挑燈夜讀，阿蠻見我入迷至深，常纏着我給她講書中趣事。如此一來，也算沖淡了幾分思鄉之情。

這日裏才用過早膳，聽素秋說御花園裏的薔薇花開得正好，便想折幾朵插在花瓶里瞧瞧。

素秋正在清點庫房裏的物件，見她在忙，我便只領着阿蠻去了御花園。

興許是因為皇後身體不佳，御花園裏的人比起往日裏更少了幾分。

我讓阿蠻掏出剪子，剪了幾枝含苞待放的薔薇，剛想轉身回宮，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尖銳的女聲：“站住。”

我和阿蠻止住腳步回過身來，我們身後站着的是一名身着粉色宮裝的宮女，細眉鳳眼，眼角有幾分驕縱不羈。再遠些，便是一名衣着華麗，滿頭珠翠的貌美女子，她緩緩走來，姿態若楊柳扶風。如此外，身後還跟着浩浩蕩蕩十來個宮人，陣仗甚大。走至我面前她方才停下腳步，一雙似媚似妖的丹鳳眼正將我從頭到腳的打量着，眼神似有几絲不屑。

見她停下來，身後的宮女忙拿着小扇替她擋住日頭。

“怎的見到貴妃娘娘還不下跪？”起初叫我們站住的宮女退到她的身側，恭恭敬敬俯身的扶着她。

貴妃娘娘？想必這就是恩寵機盛的王貴妃王幼窈了。

看她這個樣，估摸着不是個好相與的主。

我忙領着阿蠻朝王貴妃恭敬的屈膝行禮：“給貴妃娘娘請安。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王貴妃視若無睹，捏着絲巾在額前擦了擦：“這勞什子天氣，叫本宮好曬。”忙有下人走上前來替她扇着風。

“娘娘如今替皇後娘娘管教那群秀女，還得在這麼個大熱天裏奔波，實在辛苦。”扶着她的宮女連忙應和。

王貴妃頗為受用，表情更是傲氣了幾分：“什麼管教不管教的，以後都是自家姐妹，只是以後要伺候皇上，事前功夫難免得安排妥當些。”

我和阿蠻已經蹲了好一會兒，進宮這麼久，初次吃了個下馬威，腿腳已經有點吃不消了。

我強撐着忍住腿腳的抖動，低着頭不敢言語。阿蠻卻是受不住了，朝一旁歪倒下去。

瞧着阿蠻出糗，王貴妃眾人嗤笑開來，我的臉頰一陣燥熱，阿蠻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識大體的沒有發作，又爬起來乖乖的屈膝站好。

王貴妃挑不出錯處，這才說道：“起來吧。”

我和阿蠻如臨大赦，連忙起身。

“靈秀還想給娘娘摘幾朵好看的薔薇呢，結果倒給她們折了去。”扶着貴妃的宮女用剛好讓我們二人聽到的聲音嘟囔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