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武媚娘收回目光,“起來吧!”

李弘起身,抬頭看向武媚娘,隨即說道:“兒臣聽聞朝廷近來又有徵兵?”

自三年前敗於吐蕃,武媚娘便着重練兵一事,如今已經卓有成效,念及李弘眼下手中並未掌握兵權,武媚娘看向李弘的目光之中突然變得尖銳了幾分。

“確是如此。”武媚娘不動聲色的回道。

李弘聽言說道:“兒臣聽聞軍隊徵兵,凡是逃亡或者沒有按照期限內報到的士兵都會被處死,而他們的全家都會受到牽連,有的甚至沒被斷罪就被囚禁,近來有許多百姓因此被牽連了進來。”

“哦?弘兒這是要為那些逃亡之人求情?”

“兒臣不敢。”李弘感受到武媚娘言語之中的不悅,恭敬的跪下后才繼續道:“忠君愛國乃是本分,逢兵役卻逃逸之人兒臣也覺得該罰,但他們之中有些卻是因為疾病、受傷、道路不便或者遭遇危難才未能及時趕到,兒臣認為軍法應當兼顧實情,若是未查明原因便將士兵定罪為逃亡並牽連家屬實在是不該。”

武媚娘看向李弘,一時間倒是難以判斷他提及此事只是出於心中不忍還是為了收攏人心了。

“那弘兒以為該當如何?”

“兒臣希望能夠修改律條,取消連坐,如此一來即使以後百姓家中又士兵逃亡,也不用承受連坐之苦。”

“如此甚好,弘兒可在明日將此事當朝上表,相信你父皇定會為此感到欣慰。”

李弘聽言大喜,不過片刻便已離去。

武媚娘見李弘走遠,當即面色一變一揮衣袖,將手旁的茶盞打碎在地。她出此言不過是想測試李弘一二,卻不想他竟然表現出此急切。李治近年來雖然有恙卻並無大礙,而她更是正當壯年,李弘此刻竟然就如此迫切的打算開始收攏人心了!好!當真是好!

李令月自是不知在他走後發生的這些事,此刻她正因為母后准許她出宮而歡心不已,次日一早便派蘭兒準備車駕。

蘭兒早已經得了皇后的吩咐自然準備妥帖,兩人乘着鑾車由侍衛護衛着一路前行,卻並未直接抵達高戩之處,而是先到了一處別院之中。一眾人皆換了普通富家子弟出遊的裝束,又將鑾車換為不起眼的青蓬雙轅馬車,這才離開別院向高戩所在而行。

李令月知道自己前往外臣家中一事自是需要低調謹慎些的好,因而對於此番更換車駕衣服之事不禁不覺得麻煩反而直誇蘭兒想得周到。

蘭兒恐會引來李令月的懷疑,並沒有多加解釋。

一路無話,等到馬車在高戩府內停下李令月方才向外看去,一看之下便見到高戩已然站在車駕之旁靜立等候了。

李令月由蘭兒扶着下車走到高戩的面前。

高戩恭敬行禮,“臣司禮丞參見公主殿下。”

李令月見此笑道:“我既出宮在外又受你教導,在此處你便無需對我行大禮,如此一來可以避人耳目,二來也少了些拘束。”

高戩對其微微一笑,算作同意,而後輕聲說道:“臣已經為公主備下茶點,公主可隨臣到客院之中稍事休息。”

李令月跟在高戩身後四下張望興緻頗高,高戩見此便也放慢了速度,帶着眾人在整個院子之中走了一圈。

這院子說不上大,但是卻是處處精緻,可以看出一番修葺卻是頗用了些心思的,只是李令月見慣了宮廷之中的奇珍異草、亭台樓閣,因而除了覺得此處頗為雅緻之外倒也不甚放在心上。

一行人一路前行,最後停在了落霜閣之外。

李令月見此處院子不大,又不喜一行人處處跟隨,當下命隨行的侍衛皆停留在院外,只留了蘭兒侍奉在側,是以進到院落之內的便只剩下了李令月、高戩及蘭兒和馮遠四人。

李令月一向不受人拘束,倒也不用高戩引薦,自行起身在房間之中轉了一圈。

高戩對此不以為意,只在一旁靜靜看着。

“你方才說此處是客院,但我見這裏處處溫馨倒不像是一貫無人居住的樣子?”李令月疑惑的問道。

馮遠隨口答道:“這是主子昨日回來後方命屬下等人打掃出來的。”話畢,見高戩看向自己目光不對馮遠方才覺得自己方才的話有問題,只是已然有些晚了,

李令月已然開口問道:“聽你適才說話都以屬下自稱,可是在朝廷之中掛有官職?”

蘭兒目光一閃,看着馮遠的目光變得仔細了幾分,說起來若不是李令月出口相問她竟然未曾發現此事。

馮遠方才已經說錯了話這次便不肯輕易開口。

高戩笑道接話道:“他是自臣為官之前便跟着服侍臣的,是以對宮中規矩並不懂得,還請公主勿怪。”

李令月原本也只是好奇並非有怪罪之意,“我只是好奇之下多問了一句而已,司禮丞不必如此。”

高戩微微一笑,“臣代屬下謝過公主,不知公主想和臣學哪方面的禮儀?”

李令月在宮中長大,宮中慣有的禮儀禮節她已然全部習得,而那些女剛女則她又是一貫的不屑,因而開口說道:“一切由司禮丞安排即可。”

高戩應了一聲便遣馮遠將自己昨日已經準備好的典冊拿了過來,當下緩緩說道:“既是公主感興趣,我們不妨從本朝泰山封禪一事開始講起。”

泰山封禪是武媚娘及李治都頗為得意一事,因而李令月對其知道的也算詳細,但此刻高戩既然已經準備了她也不便再令其停下,於是只是說道:“也好。”

書卷被打開,率先被記錄在冊的便是武媚娘更改禮儀一事,而後是各項準備以及費用支出,看到流水般的數字和賬目,饒是李令月一向不將金銀放在心上也是不由一驚,“只此一項大典便花費如此巨大?”

“此番花費雖大卻仍是不及建造大明宮的十之一二。”高戩淡淡說著,讓人看不清其表情。

李令月年幼,在宮中也未有任何官職,是以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這些,她從父皇母后的嘴裏已經知曉近幾年來國庫空虛一事,但是朝臣所言都是無非是邊關吃緊軍費頗巨亦或是旱澇、蝗蟲收成不好,哪裏有人說起過這番花銷?

蘭兒皺眉,只覺這些事情和所謂禮儀並無關係。

高戩似乎並不在意李令月的沉思,當下隨手展開另一卷竹簡說道:“此處記錄的是泰山封禪的全部儀典過程。”

李令月點頭。

兩人靜坐一處一講一聽倒也很是和諧,蘭兒見李令月聽得入神似乎無需自己伺候便悄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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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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