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一樣的新年
第二天,也就是除夕,北宋宣和五年的最後一天,秦牧仍是起個絕早,叫上秦曉風,進行晨練。WENxueMI。cOm
兄弟二人正在做準備,還沒有出發,丁氏忙攔住:“牧哥兒,都大年了,還練?”
秦牧還沒有說話,秦曉風就發話了:“娘,我想練!”
“可今兒是大年呢!不能歇息一天么?”丁氏埋怨道:“牧哥兒,你也真是的,大年都要鬧騰。”
秦牧解釋道:“娘,這練武功不能三天打漁,兩天晒網,得風雨無阻。不僅今天要練,明天也要練呢。”
“明天也練?”丁氏萬萬想不到新年的第一天也不歇息,眼珠子差點掉到地上了。
秦牧接着道:“娘,練武功就是磨練人的心志,不能因為任何事情而擔擱了。”
“哦哦哦!那你們去吧,小心點哦,不要太累了。”丁氏雖然有些不太情願,畢竟通情達理,叮囑幾句。
秦牧應一聲,帶着秦曉風開始晨練。現在的身體虛,不能練得過度,和昨天一樣,長跑十里,壓腿練韌帶,然後再進行一些適度的體能訓練。
等到練完,一個時辰差不多過去。兩兄弟一回到屋裏,丁氏就端着一盆熱氣騰騰的熱水遞上來:“牧哥兒,今天是大年,吃了飯,凈個身,然後準備帖門神、帖幡、做餺飥。”
門神、幡、餺飥這是宋朝過年的必備三大件,一樣也少不了,秦牧應一聲,接過盆子洗完臉。就在秦牧兄弟倆洗臉的時候,丁氏已經把早點端了上來。宋人對早點不太重視,丁氏隨便做了點麵糊糊,一碟鹹菜。
長跑以後正口渴,喝麵糊糊正對胃口,秦牧喝得那個爽勁非筆墨所能形容,好象長鯨吸百川似的,一吸一碗,一連喝了三大碗方才作罷。秦曉風也不比秦牧差,人雖小,飯量卻是驚人,喝了整整兩大碗,這才滿足的放下碗。
丁氏打量着兄弟二人的吃相,眉頭不由得擰在一起了。秦牧有些奇怪,問道:“娘,你犯甚愁呢?”
“牧哥兒,你們還是別練了。才練了兩天,就這麼能吃,家裏養不起呀。”丁氏說出心裏的擔憂。
練武要消耗大量的能量,這飯量自然是會猛增,實屬正常。不過,這對於一個赤貧之家來說,的確是一個很沉重的負擔。秦牧理解她的心情,笑道:“娘,您放心,這事我能解決。”
丁氏這才記起現在的秦牧不是以前的秦牧,會養家,輕拍額頭:“牧哥兒,瞧娘,老是擔心。”
一個為養家擔憂了一輩子的人,要她不擔心就不正常了,秦牧笑道:“娘也是為了家裏好。娘,我來熱水,好凈身。”
凈身就是洗澡,古人的說法。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過年時都要洗個澡,乾乾淨淨過年。把鍋碗一收,秦牧去井裏打些水倒在鍋里,用石炭把鍋燒起來。
煤的熱值比柴禾大,燒水也快了許多,沒多久就燒好一鍋水。丁氏忙安排起來:“牧哥兒,你先洗。”
家裏頭窮,鍋也只有一口,洗個澡也要一鍋一鍋的熱水,按理說應該丁氏先洗才對,秦牧自然是不願佔先:“娘,您先洗。”
丁氏卻是臉一肅,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牧哥兒,你長大了,能幹了,會養家了,你是家裏的主心骨,你不先洗還能誰呢?”
洗個澡誰先誰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她對秦牧的認可。換句話說,就是養家的負擔由丁氏轉移到秦牧肩頭上了,這對他們這個赤貧之家來說,再也沒有比這更大的事情了。
秦牧明白她的用意,略一沉思道:“娘,那我就先洗了。”把水打到一個乾淨的瓮里。宋朝不象現代,沒有那麼多的洗澡用品,沒辦法,秦牧抓了點純鹼放到水裏,然後脫光衣服,跳到瓮里。
熱水很燙,一股暖意包裹着全身,秦牧很是舒坦的躺在瓮里,閉上眼睛,靜靜的享受起來。來到北宋這些天,秦牧不是憂心命運的離奇,就是在和“餓肚子”作鬥爭,唯有這一刻,什麼也不想,心中一片寧靜,感受着熱水帶給自己的暖意,秦牧非常愜意,這是秦牧來到宋朝最舒暢的時刻了。
等到洗好,秦牧換上乾淨的內衣,新外套得按照風俗明天穿。站到地上,做一個擴胸動作,那種舒適之感遠非筆墨所能形容,秦牧大是感嘆:“洗了這麼多次澡,唯有這次最是爽快!哦,這個秦牧多久沒洗澡了,水都洗得這麼臟!”
秦牧搓下來的污垢不知道有多少,居然連洗澡水都變得黑乎乎的。以前那個秦牧傻乎乎的,個人衛生對他來說無所謂,一年半載不洗澡也很尋常。
大步出來,只見秦曉風和丁氏一副驚愕模樣,嘴巴張得老大。秦牧驚奇的問道:“娘,曉風,你們這是怎麼了?”
“哥,哥,你太俊了,比以前更俊呢!我拿銅鑒給你照照你就知曉了。”秦曉風飛也似的沖了出去,等到回來時,手裏正拿着秦牧新買的銅鑒,朝秦牧面前一遞,大聲嚷起來:“哥,你瞧,你快瞧!”
秦牧一瞧之下,只見銅鑒中出現一個丰神俊目的後生,眼睛明亮,精神抖擻,正是秦牧自己。人在洗過澡后,精神正旺,會平添三分俊模樣,秦牧發覺自己比以前更俊了,也是呆了,愣了愣,調侃道:“我一天比一天俊!今天比昨天俊,明天比今天俊,後天比明天俊!”
丁氏卟哧一聲笑出來:“牧哥兒,你老是說趣話!”
過年本來就讓人高興,再有秦牧比以前更俊一事,這喜悅氣氛就更濃了。一家三口洗完澡,開始佈置起來。
秦牧拿來鴉青紙,用剪刀剪成兩個紙幡,秦曉風拿在手裏,嚷起來:“帖幡了!帖幡了!”一蹦一跳的來到門口,把紙幡往門楣上一放,不由得大是失望:“哥,沒法帖呢。”
宋朝過年是帖幡,而不是帖春聯。春聯起源於五代后蜀主孟昶,宋朝稱為“桃符”,在宋代已經在流行,卻不普及。春聯真正盛行的是明朝,從明朝開始,凡遇過年,就要帖春聯,才成為一種習俗,一直傳到現在。
他們這是柴扉,就是用幾根樹枝做成的門。而門楣也是一根樹枝,紙幡還真不好帖,由不得秦曉風不失望。
秦牧略一轉念頭,立時有了主意,把紙幡接過來,在門楣上一比,叫秦曉風拿來線和布片,針先穿過布片,后再穿過紙,把線拉過去,往門楣上一栓,就成了。要是沒有布片,風一吹,紙就會破,有布片在上面,就不會給風吹破了。
“牧哥兒,別人是帖幡,我們是拴幡呢。”丁氏很是酸楚。
秦牧的歡喜之情一點也不減:“娘,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有心過年。帖也好,拴也好,那也是喜事,是過年!”
秦曉風大是贊成:“娘,以前我們過年還沒有幡呢。”
以前過年,家裏頭窮,連飯都吃不起,還敢弄這些么?雖然是拴,不是帖,與風俗有些出入,仍是天大的喜事,丁氏點點頭,不再說話。
帖完幡,該是帖門神了。過年帖門神習俗由來已久,宣和靖康年間的門神種類很多,多以武將之類為主,當然,還不是秦瓊、尉遲恭二人,只是穿着甲胄、執着武器的武人像而已,並不是特定的武將。
秦牧買的是一幅威武的武將門神,仍是和幡一樣,給拴在柴扉上。
秦曉風眨巴着眼睛把門神和紙幡一番打量,大是興奮:“哥,剪一幅幡,讓娘戴着。”
宋朝過年,可以把青絹剪成幡,讓長者戴着。秦牧對這提法大是贊同:“成,這就去剪!”
丁氏忙道:“牧哥兒,風哥兒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戴甚戴呢?”
“娘,您是我們家的長者,您不戴,誰戴?”秦曉風鬼靈精似的,眨巴着明亮的眼睛,甚是調皮。
“就是!”秦牧附和一句,拿起青絹,剪刀就剪了下去。秦曉風忙着打下手,一會兒功夫,一幅青蕃就弄好了:“娘,戴着!”
“我不戴,要戴你戴!”丁氏不依。
秦曉風一臉的嬉笑,一把抓住丁氏,催促起來:“哥,快,給娘戴上。”
秦牧把青幡給丁氏戴上,左右一打量,調笑道:“娘,您戴上青幡,好看多了呢!”
“真的!”秦曉風把銅鑒往丁氏面前一遞:“娘,您瞧瞧!”
現在的丁氏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新衣在身,看上去年輕了好幾歲,不再是以前那個愁眉不展的女人。丁氏把鏡中的自己一通打量,突然抱着秦牧,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雙手不停在秦牧胸口拍打着:“牧哥兒,牧哥兒,這麼多年來,娘就今兒最是高興!”
三天前,丁氏還在為吃飯犯愁,而三天後,卻在歡歡喜喜過年,這是天淵之別,丁氏激動難已,淚如泉湧。雖是在哭,卻是一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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