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一起命案

第3章 又一起命案

邢浩宇在辦公室看着牆上這兩組家庭發愣。

張海景一家,死者丈夫的表親,平時張小凡喚張海景為表姐,關係很親密。鄭苗苗一家,鄭苗苗是張小凡的高中同學,從小一起長大,女兒喚死者乾媽。偏偏是這兩組跟死者關係最親密的家庭,沒有不在場證明,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要達到將對方殺死的仇恨,一般就是愛日常生活中長期矛盾堆積而成的。

張海景一家跟死者有什麼怨恨非要只置於死地不可呢?情殺?仇殺?張海景七點二十以後,有不在場證明;陳松七點以前,有不在場證明。難道是夫妻配合作案?邢浩宇仔細思索着。

鄭苗苗,倆人平時關係一定不錯,不然死者也不會成為鄭婚禮的伴娘,更不會成為其女兒的乾媽。那殺人動機是什麼呢?死者死亡時間在六點到八點之間,七點二十到八點,四十分鐘,殺人足夠了!但為什麼殺人呢?動機?動機是什麼?

邢浩宇拚命的在腦海里想挖掘更多的東西,可無奈,沒有成功。

沒有其他的線索,刑警二隊暫時把張海景夫妻和鄭苗苗列為了重點嫌疑人,展開更深入的調查,卻始終沒有更一步的發展。

轉眼,炎炎夏日過去,風漸漸開始有了涼意,秋天如約而至。A小區也恢復了往日的平靜。6棟一單元1805的房門,再也沒有被打開過。

分局裏漸漸開始有了其他的刑事案件,A小區的殺人案遲遲找不到新的線索,處於半停滯狀態,雖然邢浩宇等人沒有放棄,但手裏來的新的案子也大大分了他們的心。

12月7號傍晚六點十八分,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響起。叮鈴鈴,叮鈴鈴…….

“你好,110指揮中心。”

“喂,我們這裏死人了,你們快來看看。”

“請告訴我具體地址。”

“臨江路A小區7棟2單元1402.”

報警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大爺,旁邊,他的老伴躺在血泊中,一動不動,身上數條刀傷。一條哈士奇蔫蔫兒的趴在地上,好像在傷心主人的離去。

十分鐘后,警車夾雜着震耳欲聾的警報駛進了A小區,這個聲音就像一塊石頭被拋進了一潭死水,使原本平靜的水面立刻變得激蕩不安。時值深秋,才不過六點半,天都幾乎黑了。

“咱們小區又死人了。”

“真是邪了門兒了,1805那家的兇手還沒抓到,又來一個。”

“太可怕了,我要換房子,不住這裏了。”

“你這麼說還真是,周圍這麼多小區都沒發生殺人的情況,咱們小區這都兩回了。”

邢浩宇張越張曼一行人面色凝重,從車上魚貫而出,走進了7號樓。

案發現場很慘烈,老人身中13刀,從刀插入人體深度來看,兇手每一刀都想致被害人於死地。

死者躺在血泊之中,身上的衣物已被染紅,胸前有一把水果刀。

環視屋內,陳設很整齊,沒有一絲凌亂的跡象。

法醫李曼仔細的檢查着屍體,指紋專家在85平米的房子裏仔細的查找着指紋,足跡專家也在不遺餘力的尋找着足跡。大家不說話,可都心知肚明,這是今年這個小區的第二起命案,而第一起還沒破!

邢浩宇在屋裏來回走動,據死者丈夫的話,屋裏的陳設和衛生情況與往常無異。整個屋內,整潔而乾淨,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回到警局,邢浩宇始終眉頭緊鎖。

很遺憾,案發現場沒有除老兩口和兒子兒媳以外其他人的指紋。足跡,當然更沒有。

不久法醫屍檢報告就送到了邢浩宇的辦公桌上。死者,張鳳,女性,65歲,死者身體沒有搏鬥痕迹,死於銳器刺破心臟和肺部,全身六處致命刀傷。兇器是一把長12厘米,寬3.5厘米的水果刀,刀片上有獨特的圖騰式圖案。死亡時間為下午四點半到六點半之間。

邢浩宇打量着報告上的內容,若有所思。可怎麼都想不通,什麼人會對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痛下殺手,手段還這麼殘忍。死者社會背景清白,不欠人錢財,65歲的年齡,更不可能是情殺。死狀慘烈,兇手下手狠辣,仇殺的可能性大。但,仇恨到底是什麼呢?兇手是什麼人呢?按照報告上的內容,兇手要不是男性,要不就是身體健康的青年或者中年女性,其他人沒那麼大的力道。

“大爺,大爺您先回去,您坐在這裏也幫助不了我們破案啊。”大廳里,死者張鳳的丈夫袁有成,兒子袁新華兒媳李芬芳坐在長椅上一動不動,還有一隻哈士奇趴在他們腳邊,一動不動。

“你們忙你們的,我們不會打擾你們工作的,就希望你們早日把兇手抓住,我們想看看到底是誰殺害了我老伴。”老人話音開始哽咽。

“我們會把父親照顧好的,你們不用費心,請你們早日破案,還我們一個公道。”死者兒子袁有華面色凝重。

樓梯角的邢浩宇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長長嘆了口氣,又走回了辦公室。

第二天,邢浩宇和張越又來到了這個半年前他們時常來的地方。

小區的人在樓下七嘴八舌的談論着昨天的命案。邢浩宇和張越停下腳步,走近仔細的聽。

“怪了,怪了,都被殺死兩個了。”

“可不是嘛,現在我回家出電梯都害怕,生怕開門的時候從後面冒出個人來把我也殺了。我準備明天搬到新區去了,還好我在那邊還有套房子。”

“也沒聽說這張老太太跟誰有仇啊,怎麼就被殺了呢?”

“是啊,在小區里為人也和善,見誰都笑眯眯的。”桐桐的外婆也參與到了話茬之中,因為張小凡被殺案,邢浩宇等人認識她。

“張老太人是不錯,但有一點,就是每次遛狗不牽狗繩,我怕狗,每次見她出來遛狗我都盡量遠遠的。”

“我也不喜歡她這點,我們家桐桐被那隻狗撲過,幸好沒被咬到。我跟她提過,她總是說他們家萌萌很乖,不會咬人。”

“他們家那隻狗撲人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很久之前也聽誰說過她被撲過,不過忘了是誰了。”

“在小區里遛狗,拴狗繩是必須的。”

狗?邢浩宇眼睛裏突然放光。依他們所說,張老太平時為人和善,見誰都和顏悅色的,基本不可能與什麼人接下怨,除非,除非因為這隻狗!這隻狗難道沒拴狗繩傷了什麼人,被傷的人氣不過,殺人泄憤?不對啊,被狗咬傷要報復,也應該是殺死那隻狗就可以了,殺人代價太大了!可不管怎樣,張老太因為狗跟人結怨的可能性大,從這個方向開始查肯定沒錯。

邢浩宇徑直去了物業,詢問小區是否發生過業主被張老太的狗咬的事件。

“小區里是有業主來我們物業反應過張老太太家的狗不拴狗繩在小區里到處跑。我們也登門找過張老太,可她總說哈士奇是特別溫順的一種狗,不會咬人的。”物業人員一邊說話一邊翻找着以前的記錄。

“那實際發生過咬人事件嗎?”

“咬人事件倒是沒有發生過,但有業主被撲倒過,我還沒查到記錄,但我記得很清楚,還不止一位業主。”

邢浩宇沒再說話,等物業人員專心的查找。

“找到了,有兩位業主來投訴過被張老太家的狗撲過,建議讓她遛狗拴狗繩。一位是4棟1單元403的業主,一位是7棟2單元2101的業主。”

“好的,謝謝。”

走出物業辦公室,邢浩宇就直奔這兩個房號而去。不巧,4棟1單元403沒人,張越按了三次門鈴都沒人應門,倆人又走到了7棟2單元2101的門前。這家半年前倆人曾經來過,因為調查張小凡被殺案,這是桐桐家。

開門的正是桐桐的外婆,看到邢浩宇等人的造訪,她顯得特別意外。

“警官,你們來是?”開門的老年人把兩位警察請進屋,隨即關上了防盜門。

“我們來問問你關於桐桐被張老太家狗撲倒的經過。”

“這個事啊?哎,張老太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遛狗不栓狗繩這點讓人惱火。差不多一個月以前吧,我帶着桐桐在樓下滑滑梯玩,張老太下樓溜狗。我跟琦琦外婆在聊點事,分了點心,轉過頭就看到張老太家的哈士奇撲到桐桐身上去了,當時真把我嚇壞了,我怕狗咬到她,急忙衝上去。張老太喝了一聲,那狗又自己跑開了,桐桐也被嚇壞了,一直哭,拿零食哄都不管用。那次我是真生氣,馬上就跑到物業去投訴了她。”

“您女兒女婿對這件事怎麼看?”

“當然也很氣憤啊,這是桐桐沒被咬到,要真的被咬傷了,我們肯定跟她沒完。”顯然,事情過去這麼久,提到這件事,桐桐外婆還是無法釋懷。

“你還記得當時他們說了些什麼嗎?”

“也沒說什麼,就說張老太這樣太沒公德心了,以後帶桐桐下樓看見那隻狗離遠些。誒?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你們懷疑我們殺了張老太?”

“沒有,我們就隨便問問,警察的職業病。”

“我們可沒殺她啊?你們不能隨便懷疑好人的。”

“當然不能隨便懷疑,你放心我們凡事講究證據,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那就好。”桐桐外婆緊張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下來。

“那你有聽說過張老太的狗咬過人嗎?”

“沒聽過。”桐桐外婆說著抬起頭仔細想了想“確實沒聽過。”

“昨天你女兒和媳婦是在上班嗎?”

“昨天星期四,按理說他們倆都應該上班的,可我女兒不舒服,發燒,她請了一天假,上午去看病,下午在家睡覺。”

走出鄭苗苗家,張越迫不及待的問邢浩宇。

“頭兒,你說這個鄭苗苗,張小凡案她沒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明,現在這次張老太被殺案她又碰巧在家。這是巧合嗎?”

“說不好。剛才桐桐外婆聽我們說凡事講求證據不會冤枉好人那如釋重負的樣子,我敢肯定,就算兇手真的是鄭苗苗,她也一定不知情。”

“這麼說,你也覺得鄭苗苗嫌疑很大?”

“不覺得,在真相沒有出來之前,在我這裏,大家都有嫌疑,嫌疑無大小,不過現在確實不能排除她嫌疑人的身份。”

“要不要跟她本人接觸下?”

“先不慌,再去4棟1單元403看看。”

403的住戶終於有人應門了。

“你們是?”開門者有點疑惑。

邢浩宇等人表明了身份和來意,被讓進了屋。

“我們從物業處了解到你被張老太的狗撲過?”

“對,兩個多月以前的事了。”

“能跟我們講講具體怎麼回事嗎?”

“兩個多月前,有一天早晨,我下樓跑步鍛煉身體,沿着小區還沒跑到一圈,就被她的狗正面撲倒在地,把我嚇得直哆嗦。”

“我跟張老太提過意見,讓她下樓遛狗把狗繩拴好,沒有繩子危險,可她不聽,就說她的狗不會咬人。那天我氣急了,還專門去物業投訴了她。”

“那你知道張老太的狗咬過人沒有?特別是小區的住戶。”

“我倒是沒聽說她的狗咬過誰。咬到人還得了。”

經過排查406住戶沒有作案時間,直接排除。在目前僅存線索不多的情況下,邢浩宇等人只能圍繞鄭苗苗做文章。

但卻又跟張小凡案一樣,鄭苗苗確實沒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卻也找不到任何證據表明她與凶殺案有關。就這麼僵持着。

邢浩宇現在經常會心血來潮跑去A小區轉轉,沒有目的,就盲目的看,看小區里談笑風生的人,看出門和歸家的匆匆行人。他深知,兇手就隱藏在這些人當中,那個人,不絕對是鄭苗苗!

在小區中庭滑滑梯旁,一群孩子正在玩耍,這幾個小朋友邢浩宇看着眼熟,不過喚不出名字。不由得停下腳步,坐在小路邊的椅子上看他們玩耍。

“桐桐,你慢點,別踩到樂樂妹妹了。”桐桐外婆大步流星的跑過去拉住桐桐,旁邊一個小女孩蹲在地上扯着草地上的草。小女孩猛抬頭,橫跨半邊臉的傷疤觸目驚心。

“阿姨,沒事的,桐桐沒踩到樂樂。”凌星語氣溫和的說道。

“琦琦,快把你的山楂給小朋友分享,一人一包。”琦琦外公微笑着往琦琦手裏遞了一個膠袋。

“桐桐妹妹,樂樂妹妹,軒軒哥哥。”琦琦邊喊着小朋友的名字,邊從膠袋裡拿出山楂,遞到小朋友的手上。

大人們的誇讚聲、笑聲好像把才發生命案的陰霾一掃而去。這也不奇怪,別人家的悲傷,是沒法做到真正感同身受的。

“軒軒,你去,你也把你的餅乾跟小朋友們分享。”軒軒媽媽和奶奶期待的看着軒軒。

“桐桐妹妹,給。”說完軒軒往桐桐手裏塞進一塊餅乾。

“琦琦妹妹,給。”說完,又往琦琦攤開的手掌放上一塊餅乾。然後就自己開始吃起來。

“軒軒,還有樂樂妹妹呢?”軒軒媽媽微笑的說道。

軒軒看着媽媽,又看了一眼樂樂,始終站在那裏自顧自的吃餅乾。

“這孩子,不聽話。”說完,軒軒媽媽從手裏拿過餅乾,準備分一塊給樂樂。

“不要,不要。”軒軒哭起來。“我害怕,害怕,她的臉跟我們不一樣。”

說完,軒軒媽媽尷尬極了,她做夢也想不到孩子嘴裏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這孩子,真是不聽話。樂樂,哥哥不懂事,這塊餅乾你拿着,樂樂乖。”

不過小孩子向來天真無邪,口頭所說,就是心裏所想。軒軒一家半個月前才搬到這個小區,這是第一次與樂樂在一起玩耍,孩子的反應也屬正常,以後熟了,就不會這樣了。

同樣石化的還有凌星,相比起軒軒媽媽的尷尬,她是憤怒而難堪。即便這樣,她還是從嘴裏擠出了幾句話“小孩子嘛,不懂事,沒事的,不放心上就可以了。樂樂,走啦,我們該回家做午飯啦。”說完,抱起樂樂離開了人群。

“哎,這凌星也真是命苦,原本活潑可愛的女兒被燙傷了不說,還跟老公離了婚。自己又是個孤兒,在救助站長大。”桐桐外婆感嘆道。

“是啊,其實挺好一姑娘,就是命苦。”琦琦外公也有感而發。

軒軒媽媽和奶奶沒有說話,心想着軒軒開始的舉動應該傷了這位獨自帶女兒生活的年輕媽媽的心。

待到小朋友們都散去,邢浩宇才慢慢站起身,繼續在小區漫無目的的走。

遠遠的看到7棟2單元樓下的鐵椅子上坐着一位老人,走進一看,是張老太的老伴袁有成。

幾天不見,這位老年人好像頭髮白得更多了,眼睛陷進眼窩的程度也更深了。邢浩宇走到老年人身旁坐下。

“大爺,您怎麼坐在這兒呢,多冷啊?”

“刑警官。”老年人轉過頭來看着他,“有進展了嗎?你們找着兇手了嗎?”

“目前還沒有,但我們會爭取早日破案的。”

“那是多久?小區上一起殺人案還沒破呢吧?”老人長嘆一口氣。

“我們一直在努力,請您相信我們。”

“不是我不相信你們,是心裏真的難受,老伴不在了,我的生活也沒什麼意義了。現在,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就是看看兇手到底是誰,他為了什麼,要殺我的老伴,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

“大爺,你們家養的狗有咬過小區裏的人嗎?”

“你的意思是?因為狗?”

“這只是我的一種猜測而已。”

“在我的印象里,萌萌撲過人,沒有咬過。”老人皺着眉頭。

“哦。”

“爸,東西都搬完了,可以走了。”老人的兒子走出單元門迎了上來。

“好,走吧。”說完,轉過頭看着邢浩宇“你們快點破案吧,這麼多人等着你們呢。你說要是遲遲破不了案,萬一兇手是同一個人的話,還會有人繼續死的。”

“我們會爭取以最快的速度破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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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途之不在場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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