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再遇熟人
所以,雖然女子的聲音大變,但是蘇夏還是敏銳的在女子一開口便聽出了這道埋藏在她記憶中的聲音。
宮淑姣。
她還記得這個名字。
是那個治好了她眼睛的女子。是那個經常在她面前說些奚落她的話語的女子,後來,開始在她的面前蹦跳的歡樂,說要讓她自行慚愧,在她眼睛好了之後又再也沒有出現過,值到最後,蘇夏都不知道那女子長得什麼樣子。只是那個聲音,她實在是太過熟悉。只是一聽,便喚醒了她很久之前的記憶。
那女子還在瘋狂的咆哮着,宛如瘋狀,眼珠瞪起,面部張揚,嘴張大到了極致,瘋狂的撕吼咒罵著,蘇夏毫不懷疑,如果此刻她的面前有人的話,只怕是她就這樣能生生的把人撕成碎片。
“這女人……有什麼異常嗎?”鳳月愣了一下問道。
他扭頭看着蘇夏緊緊咬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對方,他也試圖看對方身上有什麼異常,可如今看這女人瘋狀的樣子,鳳月只是猜測對方或許是蘇夏認識過的什麼人,因為一些原因變成了這樣,所以蘇夏的臉上才會出現如此的神情。
果然,蘇夏只是凝視了她片刻,便主動開口說道,“我要見她。”
鳳月扭頭看了看上方,感知到附近好像沒什麼人。而這裏,也除了這個瘋女人以外沒有其他人,他這才放下了心。鳳月也並不是怕被人發現,無論是誰,他都能保證自己能夠安全的走出這裏。但是多了一個蘇夏的話。他不願讓她遇到任何危險。
所以,他從頭到尾也只是想安靜的讓蘇夏走完這一程,讓她親眼看清楚自己所身處的地方,看清楚自己選擇的人。而若是要給蘇夏帶來什麼別的災難,他是不肯的。所以,鳳月此行除了做自己的事情之外,並不想讓人發現,他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蘇夏送回去。
但此刻她的樣子,好像不太好……
“好。”只是片刻,鳳月便有了答案。
她要如何,便如何。
他輕輕一抬手,二人的身形便顯露了出來。此刻,無論是誰,都可以看到二人。
而就在蘇夏的身影顯現出來的那一刻,對面的女子就徹底瘋了!
“蘇夏!竟然是你,竟然是你!你膽敢到我的面前來!”
“宮淑姣。”蘇夏輕輕道出這個名字。
“果然是你。”
心道一聲果然。蘇夏心中酸澀,不知道如今該是什麼心情。她透過眼前的‘瘋子’似乎要看到以前那個高傲的,會在自己面前誇耀自己的身世榮耀,還時不時貶低自己的人。從第一次宮淑姣在她面前出聲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高貴,醫術精湛,連容貌也是萬里挑一。可是如今……
雖然這個宮淑姣,蘇夏其實對她並沒什麼好印象。自己的眼睛好了之後,蘇夏就沒再見過聽過這個人,也沒有再多想起過她。她知道宮淑姣並不喜歡她,可以說是十分的討厭她,每日她會趁着自己換藥的工夫拚命的在自己耳邊說些什麼,總歸就是各種貶低她的各處。當時的蘇夏,剛剛得知回不去的噩耗,禾匡顏又彷彿根本不在意她。她眼睛看不見獨自獃著那樣一個冰冷的地方。宮淑姣的話,對她有影響嗎?自然是有的。那個時候,便是蘇夏最不自信,甚至是低到塵埃里的時候。所以,宮淑姣厭惡蘇夏,蘇夏又何嘗會對這樣一個人有好感。但這並不代表,蘇夏就願意看到她這樣。她印象中那個高傲,優越,連說話間都是目空一切的女子,不應該得到這樣的下場……
“我恨不得把你扒皮,拆骨!你可讓我等得好苦,等的好苦啊!”女人惡狠狠的盯着蘇夏,像是怕她消失一樣,兩個眼珠子看着蘇夏都快要瞪出。
女人還在瘋狂的咒罵著,說一些不堪入耳的瘋話來辱罵著蘇夏。蘇夏聽了,也只是皺皺眉頭,並不放在心上。宮淑姣畢竟是身處上層,如果說罵人,也只是用一些狠毒的話來詛咒蘇夏罷了,這點程度,她自然不放在心上。但是對於鳳月來說,他根本見不得別人對於蘇夏一絲一毫的侮辱。所以在宮淑姣一開口的時候,鳳月就幾乎壓抑不住情緒上前,蘇夏看得及時,拉住了鳳月,這才讓宮淑姣繼續說了下去。
女人還在不停的咒罵著,像是要將她所有的仇怨通通傾瀉於口,蘇夏就這樣默默聽了許久,這才沉吟道,“你是說,你之所以在這裏,是,因為我?”
蘇夏問出聲以後,宮淑姣卻突然沉默,一雙凸起的眼球狠狠的盯着蘇夏,連鎖鏈都壓不住的身體前傾着,像是要狠狠的咬上蘇夏兩口這才能平息她的仇怨。
她就這樣看了蘇夏許久,半響才突然大笑出聲。
女人狠狠的大笑着,嘶啞的口中帶着難掩的快意,“可憐,可憐,真是可憐。”
“我本以為我落到這等地步,已經算是極致了。他不殺我,讓我獨自在這裏看着自己一點點腐爛,看着我引以為傲的那些東西全部都蕩然無存,美麗的皮囊衰敗,所有靈力一點點流逝,所有我曾經擁有的東西隨着時間消失,消失,消失!將我變成如此噁心的模樣!”
她痛罵著,罵著禾匡顏對她的所作所為,罵著蘇夏的無辜,更是痛恨自己的有眼無珠,她在發泄着,在嘶吼着,要大聲的告訴所有人她的委屈和不甘!
……
蘇夏感覺到自己的熱血正在一點點變冷,周圍的一切全部都翻天覆地的改變,身旁的鳳月也好像僵住了,再聽見宮淑姣痛罵蘇夏的時候,也似乎忘記了阻止,他們都被宮淑姣口中的事實所驚倒。
宮淑姣說的很多。
她被關在這裏宛如死人一般不見天日,所以她開始說的有些磕絆,後邊卻是想要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說完自己心中的恨,她說了很多很多,蘇夏也依稀可以從她的話語,從她的痛罵自己,還原出她到底遭受了怎樣的對待。
她本以為,阿禾最多做的,便是把她關在這裏,對她經歷一些折磨。但是她沒有想到,只是因為宮淑姣因為自己‘聖女’的身份引以為傲,甚至還多次用這個身份逼迫禾匡顏與他在一起,他便釜底抽薪,讓人去……
她不敢想像一向驕傲,非禾匡顏不嫁的宮淑姣是怎麼遭遇忍受這一切折磨的,在這個陰暗的地底,便是她的地獄所在。沒有知道她在這裏遭受了怎樣的侮辱折磨,甚至於她的族人也聽信禾匡顏的話,以為聖女不忠,私自與人出逃私奔。從此以後,宮淑姣的名字就被狼族的聖醫定為恥辱的標籤。而宮淑姣以‘聖女’的身份為傲,以為用聖女的身份就可以捆綁住禾匡顏,那麼他就讓她在這種情況下誕下新一代的‘聖女’。
宮淑姣曾經被給予了全族希望的孩子,竟然是如此卑下的血脈,她當然要發瘋,可是即使是發瘋,禾匡顏都沒給她這個機會。他讓她為人母,感受到自己的孩子在腹中生長,即使是憤恨也畢竟是她身體無法割捨的一部分。他讓她誕下自己的孩子,再過厭惡也是自己的孩子,她甚至沒來得及多看她一眼……禾匡顏卻只是親眼讓她見證了這一切,便把孩子帶走重新交還給聖醫族。
從頭到尾,她都只是像一個工具一般的存在。
從此以後,聖女的血脈之力便再不如前,這意味着有很多只能依靠天賦之力來解決的醫病從此再無能治癒之法。
可偏偏禾匡顏做到了如此,是真正從這件事情之中解脫了嫌疑。
沒有人會相信,堂堂的天狼,群妖之首,會主動放棄聖女之力。畢竟沒了聖女,很多疾病和傷痛便無法解決,無論是狼族和獸族都會為此折損力量。這一代的聖女力量如此之低,再傳承,也只會越來越衰敗。
禾匡顏成了受害人,而宮淑姣卻背上了永遠的罵名。即便不是天狼,和獸族任何一個血統高貴的人誕下後代聖醫族也不會如此,可偏偏,偏偏……
沒人相信禾匡顏會如此做,即使是鳳月聽了,也不免有幾分懷疑。可是蘇夏卻只是聽宮淑姣這麼說,便相信了這確實是禾匡顏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只是因為,他根本無畏。
狼族的存亡,獸族的生死,群妖的命運如何,又關他什麼事?總之,在各方的縱容之下,他的族人都死絕了,空留一具軀殼的他,如果能陪他的族人而亡,也自然是個不錯的選擇。其他人他也非常樂意去看他們送死,畢竟,在他的眼中,他們早該死了。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這等力量。只會覺得存在,是個麻煩罷了。如此一勞永逸,一舉數得的事情,他不但會去做,還非常的樂見其成。
這一切事端,蘇夏聽的很清楚,也聽明白了。說不清是什麼樣的情緒,蘇夏只覺得萬分的焦灼。